第116章 不好的預(yù)感
陳大山一路跋涉,抵達(dá)丹水鎮(zhèn)時,已經(jīng)到了中午。
不過他并沒有上街去坐班車,而是順著國道,繼續(xù)往縣城方向走了兩個多鐘頭。
到了一個名叫石門鎮(zhèn)的地方,他才在小飯館吃了碗面條,然后去附近供銷社買了點東西。
忙完這些,陳大山只在路邊大槐樹下等了十來分鐘,前往縣城的班車便嘶吼著開了過來。
此時的他,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對襟罩衣,頭上戴著雷鋒帽,脖子上的圍巾遮住了大半張臉……
只要他不開口,再怎么熟悉的人都認(rèn)不出他是誰。
他刻意壓低帽檐,改變嗓音買了票,徑直走向后排角落。
引擎陣陣轟鳴,顛簸的路面使得整個車子都在哐哐之響,可陳大山卻是發(fā)出了輕微的鼾聲。
徒步跋涉了七八個鐘頭,他得抓緊時間養(yǎng)足精神,恢復(fù)體能!
作為曾經(jīng)的特種兵,他早已習(xí)慣在任何環(huán)境下,快速進(jìn)入警戒休息狀態(tài)。
既能養(yǎng)精蓄銳,又能在危險逼近時瞬間清醒!
兩小時之后,陳大山在距離縣城還有十多公里的楊柳樹鎮(zhèn)下了車。
冬天本就天黑得早,加上紛飛的大雪遮蔽天光,下午五點鐘的小鎮(zhèn)就已沉入暮色。
陳大山裹緊罩衣,埋頭快步走向縣城,于兩個小時之后抵達(dá)。
他是來解決麻煩的,而不是讓自己惹上新麻煩的。
雖然是費了一些周折,卻也足以保證,沒有人能查到他曾經(jīng)來過!
……
還不到八點鐘,縣城街道上就已經(jīng)看不到什么人了!
陳大山只是隨意瞥了一眼,便從路邊小巷穿到了江邊,沿著小路到了化肥廠家屬大院附近。
他并沒有急著進(jìn)去!
而是到江邊找了個避風(fēng)的地方坐下,在黑暗中靜靜等待。
他很有耐心!
等到十點多,才起身摸到家屬大院的院墻附近,稍一俯沖,便翻過了院墻。
院墻邊的雪地里,留下了一行清晰的腳印。
可是此刻,陳大山的鞋子外面套著襪子,襪子里面還塞了不少積雪。
以這個年代的刑偵手段,再怎么高明的專家來了,看著這些奇形怪狀的腳印也得傻眼。
鄭鯤鵬家的房子就在二樓,窗戶都是朝著大院內(nèi)部。
因此陳大山剛才在外面也沒法觀察。
他抬眼望去,見窗戶已無燈光透出,眼中閃過一抹冷光,毫不猶豫地走進(jìn)樓梯口。
擒賊先擒王!
拿下了鄭鯤鵬,還怕揪不出他手底下那些小嘍啰?
而陳大山剛進(jìn)樓梯口,便聽到了樓上傳來的敲門聲。
“鵬哥,鵬哥你在家不?”
“看樣子還沒回來呢,這可咋辦,那小子連贏七八局,都吞了兩百多塊了……”
鄭鯤鵬家里沒人?
聽到頭頂傳來的嘟囔聲,陳大山臉色微變,快步上樓。
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下樓的,是一個裹著軍大衣,腦袋上頂著個深藍(lán)色“工人帽”的年輕人。
陳大山搶先開口:“兄弟,你也是來找鵬哥的?”
“你誰呀?”工人帽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他不在家!”
這人說完也不停留,直接繞過陳大山,噔噔噔地下樓去了。
陳大山看著鄭鯤鵬家房門鑰匙孔,目光微微閃動,隨即下樓追了上去:“兄弟,你等一下!”
“你他娘的跟著我干啥?”工人帽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張口就罵:“滾一邊兒玩去,老子正煩著呢!”
這人說完不僅沒再停留,反而是加快腳步出了家屬大院。
陳大山把蒙著臉的圍巾往上拉了拉,朝著注目看來的門房大爺點了點頭,緊跟著小跑了出去。
見他一路緊跟,工人帽頓時火冒三丈,轉(zhuǎn)身沖了過來:“你他娘的是不是想死?”
陳大山一聲冷笑,手掌閃電般捂住對方口鼻,把這人的后腦狠狠撞在了院墻上。
砰!
“嗚嗚嗚……”
工人帽后腦劇痛,兩眼翻白,下意識地伸手抽出別在后腰上的尖刀亂捅。
陳大山又是一聲冷笑,另一只手飛速扣住對方手腕。
咔嚓!
這一下,工人帽疼得冷汗都冒了出來,整個身子都在軟趴趴地順著院墻往下墜。
“聽說鵬哥開的場子還挺大,一直都想去玩兩把!”
“這會兒既然跟你碰上了,那你就給我?guī)路吧!”
陳大山面無表情地說完,緩緩松開了捂住對方口鼻的手。
工人帽微微一愣,當(dāng)即破口大罵:“你他媽……”
才吐出了三個字,剛才掉在地上的那把尖刀,便頂在了他的脖子上。
陳大山眼里閃動著猩紅暴虐的光芒:“老子可是一直都在跟你好好說話!”
“你嘴里還敢不干不凈,我就讓你見見血!”
工人帽喉結(jié)上下滾動,感受著脖子上被尖刀劃出的刺痛,他強(qiáng)壓著眼底的狠毒,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哥……哥,您消消氣,我?guī)�,帶您去還不成嗎?”
“這事兒不怪我,是鵬哥交代說最近風(fēng)頭緊,叫我們防著點生面孔……”
鄭鯤鵬已經(jīng)察覺到風(fēng)聲了?
而且這會兒屋里空無一人,連老婆孩子都不在家?
陳大山眉頭緊鎖,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預(yù)感。
難不成真有人給那家伙通風(fēng)報信?
他的心中念頭急轉(zhuǎn),嘴上卻是冷笑著:“挨了頓揍就全招了?”
“你就不怕我是公安,不怕捅了簍子,鵬哥收拾你?”
工人帽小心翼翼地抬起斷手,擋著脖子上的刀:“哪有公安像您這么狠的!”
“別說您不可能是啥公安了,就算真是,我也只能認(rèn)栽了!”
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往后縮了一點,哭喪著臉道:“大哥,您就別嚇我了!”
“場子離這不算近,咱趕緊過去吧,晚了就要散場了!”
陳大山收回尖刀,在手中拋了拋:“帶路!”
……
鄭鯤鵬開的地下賭場,位于上陽縣城邊緣農(nóng)村。
傳得神乎其神,實則不過是孤立在山坳里的,一棟土墻瓦蓋的房子。
房子周圍的籬笆院墻很高,被風(fēng)吹得搖搖晃晃的。
安排在路口的明哨,正在這荒郊野外的地方,假模假式地賣烤紅薯。
附近山坡上的幾個暗哨,也都在抽著煙,煙頭火光在黑暗中時隱時現(xiàn)。
不是他們沒腦子,而是他們根本不怕被抓!
在這里賣烤紅薯也犯法?
晚上出來遛彎,在樹林子里抽煙、拉屎,犯法嗎?
陳大山跟在工人帽身后,目光淡然地掃視著周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瓦房的窗戶糊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不見絲毫光亮。
走近了,才隱隱聽到屋內(nèi)傳來的叫喊聲。
進(jìn)入堂屋,一股熱浪撲面而至。
熱浪中混合著煙味、酒味、汗味,還有一些說不上來的臭味,差點讓陳大山直接吐了出來。
他抬頭掃了一眼,便看到了堂屋正中的那張賭桌,以及桌旁癲狂的人群……
而他剛一進(jìn)門,帶路的工人帽便猛地關(guān)上大門。
隨后朝著里屋方向,扯著嗓子尖叫起來:“四哥,四哥你快出來幫忙,這癟犢子是來砸場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