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直接開莽
沈硯之的手按著桌沿,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咬牙道:“黃建軍是吧?這名字我記下了,吃完飯就去查!”
陳大山剝蝦的手頓了頓:“你打算怎么查?”
沈硯之自信道:“找公安部門的熟人,查個小混混的底細并不難!”
“然后呢?”陳大山抬頭悠悠地看著他,似笑非笑道:“傳喚他去問話,或者是派人盯著他,花上天的時間查出他背后的人是誰?”
“再花幾天甚至幾個月查找證據(jù),好不容易把人抓住,才發(fā)現(xiàn)其實也只是個小嘍啰?”
“等幾年以后,終于把幕后黑手抓到了,再去我墳前燒點紙,告慰我的在天之靈?”
陳大山把剝好的蝦放進嘴里,海鮮的咸鮮都壓不住話里的冷:“這還是最好的結果!”
“正常情況應該是很快就會打草驚蛇,然后各方施壓,讓這個案子根本就查不下去!”
“而我這樣一個山里的農(nóng)民,就算是全家都死光了,也砸不出多大個水花,過不了幾年就被人忘得一干二凈了!”
沈硯之聞言一愣,不由得深深地看了陳大山一眼!
他實在是沒想到,陳大山一個山里的農(nóng)民,竟然還知道這些門道,把事態(tài)發(fā)展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片刻之后,沈硯之才遲疑道:“師父,你有點太偏激了!”
“那人確實可能報復你,但也不一定就敢要你的命!”
“自古以來都是邪不勝正,只要你耐心等待一段時間……”
陳大山的丟下手中的蝦殼,聲音陡然拔高:“拿我和我家人、朋友的命,去賭一個‘不一定’?”
“沈硯之,你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
“等你說得‘正’來的時候,像我這種小人物,早就化成灰了!”
他說著便盛了一碗蘿卜絲燉海蠣,又盛了一勺米飯到碗里攪了攪,便埋頭呼嚕呼嚕地吃了起來,擺明了不想再多說什么。
三兩下吃完以后把筷子一放,他就直接起身道:“我不會去等誰來給我主持公道!”
“我只會親自去讓那個人知道,小人物的命也是命,想要捏死我,那就得做好被我咬一口的準備!”
他語氣平靜,目光之中卻是滿含著決絕和堅定:“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你若是還要攔我,那就趕緊動手!”
“不然,就別耽誤我辦事。”
沈硯之心里一跳,本能地伸手拽住了陳大山的胳膊。
眼見陳大山目光一凝,身上再次迸發(fā)出了那種嗜血的氣息,他連忙喊道:“等……等一下!”
“先把飯吃完,我陪你一起去!”
他是越來越看不透陳大山了!
他的指腹,能感受到對方衣袖下緊繃的肌肉!
不是那種山里人干農(nóng)活練出來的厚實,而是一種帶著爆發(fā)力的堅硬,如同藏在棉絮里的石頭。
這一刻,他甚至清晰地感覺到,若陳大山非要走,自己根本沒把握攔住。
“我陪你去!”
沈硯之深吸了一口氣,把剛說的話重復了一遍,壓下了語氣中的猶豫:“我是軍人,查人、盯梢比你有經(jīng)驗,這總沒錯吧?”
“而且還能幫你把握一下分寸,萬一把事情鬧大了,還能想辦法保你!”
……
郵政巷在城區(qū)深處,青石板路被踩得油光锃亮。
兩側(cè)是墻皮斑駁的矮樓,晾衣繩在頭頂織成密密麻麻的網(wǎng),掛滿了藍布褂子和補丁褲子。
陳大山剛帶著沈硯之拐進巷口,就見墻根下坐著幾個曬太陽的大媽,正在一邊摘菜一邊神秘兮兮地交頭接耳。
見到這“村口情報部”,他的神色微動,徑直走到了最外層那位裹著藍頭巾的大媽面前。
隨即將一包沒拆封的大生產(chǎn)香煙不著痕跡地塞在了對方手里:“大媽,黃建軍家是在這里吧?您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嗎?”
大媽注目看了他一眼,飛速地將煙往兜里一揣,撇嘴朝巷尾怒了努嘴:“那混小子除了去‘老戲臺子’那邊鬼混,還能去哪?”
“老戲臺子?”
陳大山疑惑地轉(zhuǎn)頭看了沈硯之一眼,發(fā)現(xiàn)他也是一臉茫然。
“就是以前的工人俱樂部!”大媽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打前年起就沒人管了,成了那幫小崽子的窩點!”
“白天聚著喝酒打架,晚上在那賭錢,這幾天好像是在那邊練什么‘少林拳’……”
陳大山點點頭,起身就往巷尾走。
沈硯之連忙跟了上去,壓低聲音道:“還是先等等吧,那人總是要回家的!”
“工人俱樂部那邊人多眼雜,而且咱們就只有兩個人……”
“是一個人!”陳大山頭也不回:“你躲遠點,別跟著瞎摻和!”
“我是光腳不怕穿鞋的,但你不一樣,沒必要為了我這點事,毀了前程!”
沈硯之還想說什么,就已經(jīng)看到了巷尾那棟紅磚墻建筑。
門楣上“工人俱樂部”的漆字掉了大半,窗戶玻璃碎了好幾塊,用硬紙板糊著,隱約能聽見里面?zhèn)鞒霾氯鸷宓穆曇簟?br />
剛到院子里的大廳門口,兩個叼著煙,穿著喇叭褲和花襯衫的小子就攔了上來:“干什么的?”
陳大山?jīng)]說話,直接往里面闖!
其中一個小混混伸手要推他,手腕卻被一把攥住。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這人立馬就疼的慘叫了起來。
另一人剛想抄起墻角的“少林棍”,就被陳大山一腳踹在了肚子上,蝦米似的蜷縮在地上直哼哼。
一片喧囂的工人俱樂部大廳,頓時就安靜了一瞬。
下一秒,十幾個光著膀子的漢子,便帶著一群小混混涌了過來。
這些人有的手里拎著啤酒瓶,有的拎著木棍,還有個瘦高個肩上扛著一根三節(jié)棍。
一個留著絡腮胡的壯漢率先吼道:“哪來的野種,敢到我們的地盤上撒野?”
他身后的人也全都在齜牙咧嘴地往前涌:“你他媽是不是活膩了?”
肚子上被踹了一腳的小混混剛緩過勁,便起身操起一根“少林棍”,從背后狠狠砸向了陳大山的腦袋:“老子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花兒為什么這……”
砰!
這人話都還沒說完,肚子上就又挨了一腳,倒飛出去縮在了墻角。
陳大山連頭都沒回!
目光飛速地在人群中掃過,很快就找到了那個雞窩頭的瘦長臉,隨即抬手一指:“我找他問幾句話,其他人滾遠點!”
這話都把眼前這些人給氣懵了!
“當我們不存在?你他媽找死!”
“廢了他!”
“剛學的少林棍法,正好拿這狗東西試試手!”
“打斷他的腿,扔出去喂狗!”
霎時間,幾乎所有人都怒罵著朝陳大山撲了過來!
沈硯之在門外看的心都提了上來,下意識地就往里面沖。
而他剛到門口,陳大山便冷著臉回頭瞪了一眼:“滾出去!”
話音未落,那瘦高個手里的三節(jié)棍,便帶著嗚嗚的風聲,格外狠辣地砸向了陳大山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