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這才是我選的戰(zhàn)場!
“對,他就是陳大山!”
沈安國點了點頭,轉(zhuǎn)頭向陳大山介紹道:“小陳,這是我小兒子沈衛(wèi)疆,這兩天剛好從部隊回來探親!”
陳大山站起身,客氣地打招呼:“首長好!”
沈衛(wèi)疆微微頷首,沒怎么搭理他,轉(zhuǎn)頭朝沈安國道:“我剛才看過硯之帶回的那本訓(xùn)練手冊,有些地方寫得確實有點意思,但要說有多厲害,倒也未必!”
沈安國微微皺眉:“衛(wèi)疆,小陳的槍法我和硯之都是親眼見過的!”
沈衛(wèi)疆猛地一拍桌子,搪瓷缸子在桌面上跳了跳,濺出的茶水打濕了軍綠色的褲腿!
他斜眼看著陳大山,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不屑和厭惡:“親眼見過又怎樣?打幾只山雞野兔算什么本事?”
“真要是到了戰(zhàn)場上,就他那點假把式,怕是立馬就得嚇到尿褲子!”
“窩囊廢!”沈衛(wèi)疆身體前傾,鼻尖幾乎要碰到陳大山的臉:“只顧著自己的小日子,連保家衛(wèi)國的擔子都不敢挑!”
“你以為做了點生意,掙了點錢就了不起了?”沈衛(wèi)疆的唾沫星子濺到陳大山的中山裝上:“沒有我們這些人流汗、流血,你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你的日子?”
“你在我眼里就是個逃兵,到哪都會被人戳脊梁骨的逃兵……”
逃兵?
聽到這兩個字,陳大山雖然隱隱察覺到了對方的意圖,依舊是呼吸一陣急促,臉色漲紅地攥緊了拳頭!
“夠了!”沈安國沉著臉呵斥打斷,狠狠瞪了沈衛(wèi)疆一眼:“你怎么說話的?”
說完他立馬看向陳大山,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小陳,你別往心里去,衛(wèi)疆他就是這脾氣!”
“在部隊待久了,說話直來直去的,沒什么壞心眼�!�
沈衛(wèi)疆梗著脖子哼了一聲,別過頭去:“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
“有這身本事卻窩在家里,算什么男人!”
沈安國沒理會他,繼續(xù)對陳大山說:“小陳啊,我知道你心里有顧慮。”
“不過你現(xiàn)在在城里買了房,按說也算安穩(wěn)下來了!”
他頓了頓,目光滿是期許:“你要是肯入伍,家里的事完全不用擔心�!�
“往后把家人接過來,我托人給你愛人安排個工作,孩子上學的事也包在我身上。”
“你看,后顧之憂都解決了,還有什么可猶豫的?”
陳大山聽到這里,心里瞬間一片明了。
難怪沈老爺子那么積極地幫他找關(guān)系買房。
難怪以沈衛(wèi)疆的家世和身份,還會如此失禮,說話這么難聽!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呢!
他沉默了一瞬,再抬眼時臉上已沒了剛才的慍怒,只剩一片沉靜。
“老首長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
他微微欠身,語氣里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只是入伍的事,我還是不能答應(yīng)�!�
沈衛(wèi)疆猛地轉(zhuǎn)過頭,眼里的火苗幾乎要噴出來:“你還敢犟?”
“我爸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路都給你鋪好了,你……你簡直就不是不知好歹!”
“衛(wèi)疆!”沈安國沉聲喝止,朝陳大山遞了個安撫的眼神,“小陳,你說說看,是不是還有什么難處?”
“只要你肯點頭,天大的事我都能幫你扛著。”
陳大山搖了搖頭,目光掃過墻上掛著的“保家衛(wèi)國”牌匾,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老首長,我不是怕吃苦,也不是戀家�!�
“只是每個人報效國家的方式不一樣,不是非得穿上軍裝�!�
沈衛(wèi)疆冷笑一聲:“說得比唱得好聽!你那點小算盤誰看不出來?不就是想躲在家里掙錢,當你的土財主?”
“掙錢不是目的。”陳大山迎上他的目光,“現(xiàn)在的仗,已經(jīng)不光是槍桿子的事了!”
“前兩年有位將軍去米國訪問時參觀航母,對方不讓靠近,他就踮起腳尖觀察,最后還被人拍照上了報紙!”
“何等辛酸?何等屈辱?”
“人家的艦載機已經(jīng)能超音速巡航,我們的戰(zhàn)士還在練拼刺刀!”
說到這里,陳大山忍不住攥著拳頭砸了砸自己的膝蓋:“咱們被人卡脖子的地方,又何止于此?”
“機床被卡脖子,造不出精密零件!”
“化肥廠的技術(shù)跟不上,糧食產(chǎn)量上不去!”
“連人家淘汰的電視機生產(chǎn)線,我們都當寶貝似的引進。”
“拼命積攢外匯,大部分都只能用來以十倍百倍的價格,購買別人淘汰的設(shè)備!”
“一旦出現(xiàn)故障,就得求著人家派技術(shù)員來修,還要看盡臉色、支付高昂的維修費……”
陳大山的聲音陡然拔高,眼里泛起紅血絲:“這才是我選的戰(zhàn)場!”
“或許我現(xiàn)在的能力還不值一提,但我會一直向著目標奮力前進!”
“將來哪怕只是在某一個領(lǐng)域有所突破,能讓咱們少一次辛酸和屈辱,這輩子都不算白活!”
屋子里靜得只剩下風吹過窗欞的聲響。
沈衛(wèi)疆臉上的不屑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fù)雜的錯愕。
他張了張嘴,那些嘲諷的話像被什么東西堵在喉嚨里,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沈安國許久沒有說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桌面。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抬起頭,眼里多了幾分鄭重:“你小子……”
“這是把‘仗’打到另一條戰(zhàn)線上去了�!�
他轉(zhuǎn)向沈衛(wèi)疆,神色帶著感慨:“小陳說得沒錯,國家的防線,從來不是一道!”
“有人扛槍,就得有人造槍;有人守土,就得有人種糧。”
“輕視自己沒看見的戰(zhàn)場,才是真正的糊涂�!�
沈衛(wèi)疆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兩下,忽然抬手抹了把臉,像是要把剛才那股子戾氣全擦掉。
他轉(zhuǎn)過身,對著陳大山立正站好,動作標準得像在軍營里匯報工作:“同志,對不起�!�
“我剛才那些話,大半都是故意激將你的!”
他深吸一口氣,臉上沒了剛才的囂張,只有軍人特有的耿直,“我在部隊待久了,眼里只看得見槍桿子,總覺得只有上戰(zhàn)場才算真本事�!�
“今天聽到你說的這番話,才知道自己眼界太窄了�!�
不過他說著說著,語氣就又沉了沉:“不過話說回來,你要是真半途而廢,或者拿著心思鉆營投機,將來沒能耐做出你說的那些事……”
沈衛(wèi)疆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不服輸?shù)幕《�,硬是把后半句梗了出來:“我照樣瞧不起你。�?br />
這話一出口,屋里的氣氛反倒松快了些。
陳大山看著沈衛(wèi)疆那張依舊帶著棱角的臉,忽然笑了:“那你就等著瞧�!�
“說不定哪天我造出的東西,能讓你在部隊里都用上……”
沈衛(wèi)疆扯了扯嘴角剛要接話,突然就有人在外面急促地敲響了房門。
沈硯之開門以后,一個穿著中山裝的中年人便急匆匆跑到了沈安國面前,俯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什么。
下一秒,沈安國便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小陳,我臨時有點工作上的事要處理……”
陳大山?jīng)]有答話!
腦子里反復(fù)回蕩著方才隱約聽到的兩個詞!
“樹脂廠?安全事故?”
他的心里一動,下意識地焦急說道:“老首長,您趕緊親自去現(xiàn)場看看設(shè)備固定螺絲!”
“尤其是新?lián)Q的那批部件,看看有沒有人為破壞的痕跡!”
沈安國猛地頓住腳步,回頭看陳大山的目光驟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