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殺了沈長安她才能真正死心

    “沒有�！毙烨灞K穩(wěn)住心神，照實回答，“江美人只是問皇上有沒有告訴臣原因，臣說沒有，她也沒再往下說。”

    祁讓挑眉，也不知信沒信，探究的目光落在他病懨懨卻仍舊眉眼如畫的臉上：“你們多日不見，可曾敘一敘舊？”

    徐清盞微怔，繼而恭敬道：“江美人如今是皇上的妃嬪，臣說到底不過是皇上的奴才，奴才謹記皇上的教誨，也謹記自己的身份，請皇上放心�！�

    祁讓聽他說得如此謙卑，擱下筆，語氣中帶出幾分感慨：“你變了好多，以前你從不會和朕說這樣的話，現(xiàn)在，終究是和朕生疏了。”

    徐清盞一只手用力按壓心口，似在極力壓制那隨時都會發(fā)作的咳喘：“以前是臣太輕狂，沒有分寸，不懂君臣有別，皇上大度不與臣計較罷了�！�

    祁讓眼中光芒有瞬間的黯然，隨即又恢復(fù)如常。

    君臣有別。

    以前那個放蕩不羈，橫行無忌，在皇帝面前都敢插科打諢的徐清盞，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

    難怪人家說，做皇帝的做到最后都是孤家寡人。

    可他已經(jīng)上過一回當(dāng)，哪怕徐清盞說得再誠懇，表現(xiàn)得再謙卑，他也不會完全相信他。

    “你去忙吧！”他擺手示意徐清盞退下，決定親自往咸福宮去一趟，聽聽江晚余怎么說。

    ……

    咸福宮里，晚余送走徐清盞之后，回到殿中無事可做，就隨手拿了一本詩集歪在窗下的暖炕上看。

    她記掛著徐清盞的身體，書頁翻來翻去，愣是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天氣本來就悶，屋里燒了地龍，更是悶得喘不上氣。

    她就把窗子打開一條縫，冷風(fēng)吹進來，才覺得呼吸暢快了些。

    就這樣歪著歪著，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紫蘇見她睡著，就往她身上蓋了條毯子，留了一個機靈的小宮女在這里守著，自己把剩下的幾個宮女太監(jiān)帶到院子里教他們學(xué)規(guī)矩。

    正教著，聽到有腳步聲從門外走來，一回頭，就看到了身穿明黃龍袍的祁讓在胡盡忠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紫蘇嚇一跳，連忙指揮幾個人跪下行禮。

    “你們小主呢？”祁讓問她。

    紫蘇轉(zhuǎn)頭往殿里看了一眼：“小主昨晚沒睡好，說要瞇一會兒，奴婢這就叫小主出來接駕�！�

    “不必了，你忙你的，朕自個進去�！逼钭尳凶×怂�，讓胡盡忠也留在外面，獨自一人往殿里走去。

    紫蘇心下惶惶，問胡盡忠：“胡二總管，這，這能行嗎，會不會壞了規(guī)矩？”

    “有什么不行的？”胡盡忠笑瞇瞇道，“你們小主在皇上面前不知道壞過多少回規(guī)矩了，現(xiàn)在不也活的好好的�！�

    “……”紫蘇無言以對，尷尬地笑了笑。

    祁讓進了內(nèi)室，那個守在里面的小宮女看到他，嚇得差點叫出來。

    “噓！”祁讓豎起食指，示意她不要聲張，又擺手叫她出去。

    小宮女看了眼炕上沉睡的晚余，手腳發(fā)軟地退了出去。

    祁讓負手站在原地，將這間屋子細細打量。

    屋子不大，陳設(shè)也很簡單，但卻裝扮得極為雅致，落地的鎏金鏤空香爐里燃著熏香，絲絲縷縷的白煙飄散開來，滿屋子梅花的清香。

    靠窗的地方是一方暖炕，窗子開了條縫，風(fēng)吹進來，房中垂掛的輕紗帳幔隨風(fēng)輕舞。

    炕上的女子沉沉睡著，身上搭了條毯子，手邊散落著一本書，書頁被風(fēng)吹得翻過來又翻過去，發(fā)出輕微的聲響。

    祁讓不禁恍惚起來。

    這樣靜謐而美好的畫面，不正是他內(nèi)心深處最渴望擁有的嗎？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覺得，晚余和徐清盞說了什么都已不重要，只要她人在他身邊，就足夠了。

    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站在炕前，微微彎下腰，看著晚余恬淡的睡顏，聽著她輕淺的呼吸，心不自覺軟成一團。

    他不忍心叫醒她，很輕很輕地在她身邊坐下，拿起散落在她手邊的書隨手翻了幾頁。

    這里原本是沒有書的，是他怕她悶，知道她識字，就讓人送了些書給她打發(fā)時間。

    他翻著翻著，突然發(fā)現(xiàn)其中一頁書角有淺淺的折痕，上面似乎還有幾點干掉的淚痕。

    他微微蹙眉，視線迅速將那頁書上的內(nèi)容瀏覽一遍，最終鎖定在兩句詩上——

    總為浮云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他愕然看著那兩句詩，腦子嗡的一聲，仿佛一道悶雷在耳邊炸響，妒火在心頭騰騰地?zé)�了起來�?br />
    就在昨夜，她還信誓旦旦地跟他說要把沈長安忘掉，還要他永遠別在她面前提起沈長安。

    可是，這折起的書頁是什么意思？

    這書頁上的淚痕又是什么意思？

    總為浮云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所以，他就是那蔽日的浮云，遮住了她的眼，讓她看不到她的長安是嗎？

    這可惡的，口是心非的女人！

    他僵硬地坐著，恨恨地望著她沉靜的睡顏，恨得心頭都要滴出血來。

    要是能下狠心殺了她就好了，這樣就不用再被她像傻子一樣戲耍，也不用再為了她患得患失。

    她算什么呢？

    她不過是個身份卑微的普通女子。

    對比他的皇位，他的萬里河山，她是那樣的微不足道，怎么卻比治理天下還要棘手？

    什么雄才大略，運籌帷幄，在她面前統(tǒng)統(tǒng)都不管用。

    他俯下身，近距離的看她，熱熱的氣息噴在她臉上，眼底一片陰翳之色。

    晚余陡然從睡夢中驚醒，睜開眼，正對上男人肅殺的面容。

    她嚇了一跳，臉上的血色和睡意一起消退，惶恐又迷茫地看著他：“皇上，您怎么來了？”

    “朕不來，怎么知道你背著朕干了什么！”

    祁讓壓抑的怒火像是終于找到了發(fā)泄口，一手抓住她的衣領(lǐng)將她拉起來，一手將那頁書遞到她眼前，“你口口聲聲說要忘了沈長安，卻背著朕偷偷的想念他，你把朕當(dāng)什么了？”

    晚余起初還不明白，在看到那兩句詩時，腦子也是嗡的一聲：“不是我，我還沒有看到這里……”

    “你當(dāng)然不會承認，但你以為朕還會相信你嗎？”祁讓冷笑一聲，扔了書，又將她狠狠推倒在炕上。

    晚余被他拉起又推倒，不由得一陣頭暈?zāi)垦＃�此時卻顧不得許多，一心想向他解釋：“皇上，真的不是我，這本書我才翻了沒幾頁。”

    祁讓半個字都不信，目光冰冷地盯著她，說出的話透著徹骨的寒意：“是不是只有殺了沈長安，你才能真正死心？”

    晚余臉上血色盡褪，沖他喊道：“皇上學(xué)識淵博，豈會不知這兩句詩的真正含意，您這樣冤枉嬪妾，和前朝的文字獄有什么區(qū)別？

    嬪妾真的還沒看到這里，不知道這書頁是誰折的，只怕是有人故意陷害也未可知，皇上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嬪妾，就要定嬪妾的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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