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占有了她的身,又想得到她的心
祁讓突然覺得寒心,又覺得意興闌珊。
他自認為自己已經(jīng)做出了很多改變和讓步,可他哪怕把命給她,也打動不了她那顆堅硬如鐵的心。
那就這樣吧!
他不是原本也沒打算得到她的心嗎?
只是后來占有了她的身子之后,就多出了一些貪念,想著人都是他的了,心自然也要歸他。
既然她不肯給,那就算了吧!
讓一切回到,回到最初的樣子。
他從一開始想要的,就是她的人留在宮里。
后宮有那么多女人愿意把心捧到他面前,他不缺這一顆。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漠然轉(zhuǎn)身,闊步而去。
晚余怔怔坐著,看著那一襲明黃身影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門口。
祁讓沒有逼她發(fā)誓,就這樣轉(zhuǎn)身離去,是相信了她,還是隨便怎樣都不想再追究?
他說不必了,又是什么意思?
她回味著他最后那一個眼神,恍惚間好像又看到了五年前的他。
那個剛剛登基的少年帝王,有著一雙令人望而生畏的眼睛。
她被父親領(lǐng)著跪在他面前,他坐在龍案后面,不動聲色地看向她,眼神淡漠,冰冷,無情無欲,沒有一絲波瀾。
就跟剛剛那一眼一模一樣。
五年來,他就是用這樣的眼神,冷眼看著她在這吃人的皇宮艱難求生,從未對她有過一絲憐憫。
直到他突然開始瘋了似的對待她,那樣的眼神,她就再也沒有看到了。
所以,他是意識到她這個替身不值得他費心,決定像從前那樣冷落她了嗎?
她不怕他的冷落,只怕他反復無常。
也不知道,他這個決心又能堅持幾天?
晚余想得出神,不知過了多久,紫蘇輕手輕腳地走過來,爬到炕上,把那扇被風吹到半開的窗子關(guān)了起來。
“要下雪了,小主仔細著涼�!�
晚余驀地回神,方覺自己半邊肩膀都被風吹透了。
她揉著肩膀,問紫蘇:“我睡著之后,有人進來過嗎?”
紫蘇說:“小主睡著后,奴婢去外面教他們規(guī)矩,讓蘭兮在這里守著小主,除了皇上,沒有旁人進來過�!�
“蘭兮?”晚余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又問,“她識字嗎?”
紫蘇想了想,回道:“她自己說是不識字,但奴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小主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晚余也沒打算瞞她,把事情簡單和她說了一遍。
紫蘇聽完臉色大變:“難怪皇上走的時候那樣生氣,小主是懷疑蘭兮嗎,要不要奴婢去審一審她?”
“別,我也不確定是誰,現(xiàn)在問了反而打草驚蛇�!蓖碛嗾f,“反正沒人知道皇上為什么生氣,咱們且觀察幾天再說�!�
紫蘇點頭應(yīng)是:“奴婢知道了,奴婢會小心留意的�!�
接下來的時間,主仆二人一直暗中觀察幾個太監(jiān)宮女的動向。
只是所有人都表現(xiàn)得很正常,一時之間也看不出誰有嫌疑。
到了晚間,雪漸漸大起來,次日一早開門,滿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晚余待在殿里不出門,一心想把那個藏在暗處的人揪出來。
奈何對方隱藏得實在太好,始終不曾露出馬腳。
接下來的兩三日又陸陸續(xù)續(xù)下了幾場雪,天一直都沒有放晴。
外面冷得滴水成冰,宮道上的雪掃都掃不過來。
祁讓自那天后就沒再出現(xiàn),晚余也沒有再出門。
直到臘月十五這天,各宮妃嬪都去向太后請安,她想著江晚棠可能會來,就揣著晉王寫的那張書單去了慈寧宮。
這是祁讓給她的任務(wù),祁讓雖然沒再召見她,但也沒說讓她不再做這件事,她若不做,祁讓指不定哪天想起來又借題發(fā)揮。
晚余不想和那些嬪妃有太多交集,每次都會故意晚到一些,加上雪天路滑,等她趕到慈寧宮時,其他妃嬪已經(jīng)差不多要走了。
見她進來,有人便陰陽怪氣道:“江美人受皇上寵愛,架子也越發(fā)大了,平時不去給莊妃娘娘賢妃娘娘請安也就算了,連初一十五給太后請安的大日子也來得這樣晚,如此沒有誠意,倒不如不來�!�
賢妃笑了笑,大度道:“江美人身子虛弱,近來天氣又冷,不出門也是正常的,都是自家姐妹,不必斤斤計較�!�
“誰說不是呢!”莊妃也笑著附和,“接連下了幾天的雪,皇上怕咱們來回走動不便,連牌子都不翻了,咱們還計較這些做什么�!�
兩人一個比一個大度,倒叫帶頭挖苦晚余的妃嬪尷尬不已。
太后打圓場道:“不是皇上不翻牌子,這場雪纏綿多日,周邊的幾個縣都發(fā)生了雪災(zāi),皇上為災(zāi)情憂心,自然就顧不上你們了,你們可不能因為這事有怨言。”
眾人紛紛起身應(yīng)是:“皇上以國事為重,臣妾們不敢有怨言�!�
太后趁機逐客:“你們出來有一陣子了,回去各忙各的吧,江美人剛來,哀家正好問問她皇上的情況,問你們你們也不知道�!�
眾人臉色精彩紛呈。
她們難道不想知道嗎,是皇上不給她們機會。
可說這話的是太后,她們再難堪又能怎樣,只得恭敬應(yīng)聲,告退出去。
太后等人走后,又把晚余帶去了暖閣。
江晚棠已經(jīng)在暖閣等候多時,見晚余進來,立刻起身去迎她,親切地拉著她的手噓寒問暖。
晚余沒這閑情和她姐妹情深,直接掏出晉王寫的那張紙遞給了她:“晉王殿下說他想看這幾本書,勞煩你們幫他找一找�!�
江晚棠和太后對視一眼,接過那張紙,自己沒看,恭恭敬敬地呈給了太后。
太后接過來,打開看了兩眼,疑惑道:“這好像不是晉王的筆跡�!�
她又把紙遞還給江晚棠:“你來瞧瞧。”
江晚棠愣了下,接過去看了兩眼,問晚余:“這是用左手寫的吧?”
“是�!蓖碛帱c頭肯定她的猜測,與此同時,心里卻咯噔一下。
江晚棠都能看出來這是用左手寫的,祁讓難道看不出來嗎?
那天她把這張紙給祁讓看的時候,祁讓卻壓根沒提左右手的事。
他是沒看出來,還是不在意?
可是,以他那性子,就算不在意,也要嘲諷晉王兩句吧?
他卻連提都沒提。
這是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