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巴掌扇在宋旭升臉上
她莫名想到她和宋旭升還沒在一起時的一些畫面,大二下學期,她因為比賽發(fā)揮失常沒拿到第一名的獎項,偷偷躲起來哭,宋旭升也是這個姿勢,抱著她,耐心又溫柔。
平素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嶺之花,放下身段,對你呵護備至,換做任何一個小女生都會心動吧,更別提,他還是她的初戀。
江梨初咬著唇,目光仔細描繪他俊逸的眉眼,那個愛穿白襯衫的男生,逐漸與眼前這個男人重合。
好像沒變,又好像什么都變了。
從前的他只會哄她,現(xiàn)在的他,溫柔不止給了她一個人。
江梨初瞧了眼顧寶玲做作的側臉,對著宋旭升輕柔一笑,反問:“你覺得呢?”
宋旭升蹙眉,眼神清幽地看她半晌,似在思考,好一會兒才說:“梨初,我肯定是相信你的,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你總得給個說法是不是?”
以前的她聽到這些話,或許還天真地覺得他是為她著想,是站在她這邊的,反復詢問也不過只是為了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然而現(xiàn)在她才知道他這些話的深層含義,他根本就不信她!他也以為她是對陽陽動了手,陽陽才會哭得那么傷心。
他心里既然已經(jīng)下了定論,又何必來問她?
江梨初從沙發(fā)上站起身,室內光線昏暗,她漂亮的眼眸里似有了一層霧,宋旭升愣住,心一揪,意識到自己有可能錯怪了她。
盡管解釋沒用,也顯得可笑,但江梨初不想平白吃了這個虧,冷著張臉,一字一頓把他想要的事實說了出來。
“隔壁劉嬸家做了紅燒肉,陽陽聞到味兒便想吃肉,家里沒有,他就躺在地上撒潑打滾,身上痛也是他自己撞到了桌子椅子,跟我沒什么關系�!�
江梨初居高臨下睥睨著,嘴角平直的弧度很淡:“我工作了一天,很累,沒時間也沒精力哄別人家的孩子,他愛哭就讓他哭了�!�
“顧寶玲,你要是擔心我對你的兒子做什么,你就應該時時刻刻把他帶在身邊,別讓我有可趁之機,不然下一次,還真保不齊我一生氣,就干出什么事來呢�!�
這話挺難聽的,暗含威脅,顧寶玲拉了拉宋旭升的袖子,可憐極了。
宋旭升和江梨初在一起那么多年,知道她現(xiàn)在是在說氣話,也知道是自己冤枉了她,心里的愧疚達到頂端,他該多些耐心的。
江梨初盯著他,猶豫的表情明顯是在左右搖擺,殊不知他心里的天平早已向另一邊傾斜。
懶得再看下去,她抄起包包,越過三人進了屋。
滬城的天氣濕熱,下雨關了窗,一整天下來,屋內悶得快發(fā)霉。
江梨初把窗打開了一條縫隙,清涼的風夾雜著點點雨水,吹在臉上很舒服。
坐在書桌前,剛整理一會兒工作筆記,臥室的門就被敲響。
宋旭升站在門外,身后跟著略顯拘謹?shù)念檶毩�,后者眼睛紅彤彤的,巴掌大的小臉還殘留著淚痕,像是剛被人哄好。
剛才鬧了一通,此時再見,難免尷尬。
江梨初眼睫低垂,白軟小臉沒什么太大的表情,但是明顯氣場低落。
宋旭升看著矮自己半個頭的江梨初,心里也不是滋味兒。
半晌,他扯了扯唇角,愧疚地開口:“梨初,抱歉,今天的事是我們誤會你了。”
他剛從隔壁劉嬸家了解完情況回來,猜出了前因后果,可以說江梨初沒做錯什么,甚至不計前嫌,好心把陽陽接回了家。
他跟陽陽一起生活了小半年,多少也清楚陽陽的性格,因為沒吃到肉就在地上打滾的事,陽陽確實干得出來。
宋旭升一開口,顧寶玲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支支吾吾地接話:“嫂子,對不起,我一著急就誤會了你,但是我也不是故意的,嫂子你沒有孩子,無法體會到我身為一個母親的心情……”
這類熟悉的話語,江梨初仿佛已經(jīng)聽了無數(shù)遍。
孩子。
這兩個字是顧寶玲拴住宋旭升的借口,也是她刺向她的一把利刃。
上輩子她被人推下樓梯,血液染紅白裙,失去了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孩子,顧寶玲明知她沒了孩子心里不好受,情緒敏感,卻還是一遍又一遍用類似的話術刺激她。
說她生不出孩子,不配做宋家的兒媳,說她不配做母親,連個孩子都護不住,說她遲早會和丈夫離心,遭婆家嫌棄……
她忍不住想如果那天她能小心一點,興許孩子就能保住。
顧寶玲就是她一輩子的噩夢,陰魂不散地糾纏著她,讓她一日復一日地活在失去孩子的自責和痛苦之中。
失去孩子的那一幕在腦海中重現(xiàn),江梨初呼吸一滯,疼得胸口發(fā)酸發(fā)澀。
“陽陽就是我的命根子,他一哭一鬧,或者有什么問題,我就會變得不像我自己,剛才是我太沖動了,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嫂子你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原諒我?”
“不能!”江梨初氣得渾身顫抖,發(fā)了瘋似地怒吼:“我憑什么要大度?憑什么要原諒你?”
顧寶玲眼睛更紅了。
見她語氣激動,宋旭升沒有察覺出什么不對,還抓住她的胳膊,幫顧寶玲說話:“梨初,寶玲她也是一時心急,你就別跟她一般見識了……”
“你又護著她!”
江梨初壓抑了好幾天的情緒,在此刻徹底爆發(fā)出來。
說罷,她反手一耳光抽在宋旭升臉上。
宋旭升的臉頓時紅腫起來,捂著臉愣了兩秒,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顧寶玲也忘了哭,同樣一臉震驚地看著江梨初。
他們似乎都沒想到她會動手。
江梨初太生氣了,兩世的委屈交加,致使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氣。
右手掌心紅了一大片,輕微顫抖著,應該也腫了。
疼,但也痛快。
顧寶玲回過神,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眸子,感覺下一秒又要哭出來,她伸手去摸宋旭升的臉,軟聲呢喃:“旭升哥,你沒事吧?肯定很疼吧?”
討好完宋旭升,她又一臉不贊同地看向江梨初,嚷嚷:“嫂子,你就算再生我的氣,也不能動手打旭升哥啊,他可是你的丈夫!”
江梨初斂了斂眼眸,掩去那一閃而過的譏諷,她也知道宋旭升是她的丈夫啊!
“我教訓我的丈夫,關你一個外人什么事?”江梨初捏了捏掌心,小幅度在顧寶玲面前晃動著,仿佛下一秒就會扇到她臉上。
嚇得顧寶玲又往宋旭升身邊縮了縮,整個人幾乎貼到他身上,宋旭升也沒躲,任由她依靠。
江梨初看笑了,輕嗤一聲:“一遇到事,就往別人丈夫身上貼,你要不要臉?”
小心思被戳穿,顧寶玲立刻紅了眼眶,求助地看了一眼宋旭升:“旭升哥……”
宋旭升默不作聲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聽到這句話才有所反應:“梨初,你打我可以,但是這句話就過分了�!边@不是毀寶玲名聲嗎?
打他可以,但是罵他白月光就不行?
真是好深情一男的。
江梨初深吸一口氣,忽然覺得挺沒意思的,自己妻子和另一個女人發(fā)生矛盾,做丈夫的,不護著妻子,不給妻子撐腰,反倒站在另一個女人身邊和稀泥。
這樣的廢物,要他有何用?
她平靜地迎上他的目光,說出了那句她一直想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