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看穿了
黃景文坐進車里，臉上那副悲天憫人的表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志得意滿的冷笑。
林晚檸果然是個沒什么見識的女人，死了男人就六神無主，幾句好話、一點承諾就讓她感激涕零，將自己視作救命稻草。
很好，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并沒有立刻離開香林市，而是吩咐司機開車前往之前那具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城郊廢棄工廠。
做戲要做全套，他既然答應(yīng)了林晚檸要“調(diào)查”，總得拿出點“行動”來。
車子停在采石場入口的土路上，黃景文并沒有下車，只是降下車窗，目光陰冷地掃視著那片荒涼死寂的場地。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幾只烏鴉落在遠處光禿禿的樹枝上，“嘎嘎”地叫著，更添了幾分不祥。
“少爺，我們的人已經(jīng)處理得很干凈了，警方那邊也初步定性為貨車撞擊碾壓后遭到野狗撕咬�！�
司機兼心腹低聲匯報道。
黃景文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
“一群廢物，連這點小事都差點辦砸，還留了具面目全非的尸體讓人發(fā)現(xiàn)。”
“是是是，屬下辦事不力。”
心腹連忙認錯。
“行了，”
黃景文不耐煩地揮揮手，
“拍幾張照片，就說我親自來現(xiàn)場勘查過了。另外，去找?guī)讉�道上的混混，給點錢，讓他們放出風(fēng)聲，就說最近看到有外地口音的生面孔在附近轉(zhuǎn)悠，形跡可疑，像是來尋仇的�！�
他需要制造一些“線索”，一些能夠引導(dǎo)“調(diào)查”方向，最終指向秦遠舟“得罪了人而被報復(fù)”的假象。
這樣既能安撫林晚檸，又能徹底撇清自己。
“明白，少爺�！毙母沽⒖填I(lǐng)命下車去辦。
黃景文看著窗外，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車窗邊緣。
秦遠舟已死，最大的障礙已經(jīng)清除。
現(xiàn)在，他只需要耐心一點，用溫柔和關(guān)懷慢慢蠶食林晚檸的心理防線。
一個失去了依靠、沉浸在悲痛中的女人，是最容易被掌控的。
等她徹底離不開自己，安家那邊的資源，還不是任由他予取予求？
甚至，他還能利用林晚檸，探查更多關(guān)于他那個“雙胞胎兄弟”和母親當(dāng)年的秘密……
想到這里，黃景文的眼神變得更加熾熱和貪婪。
當(dāng)天下午。
黃景文再次來到了春曉堂。
這一次，他手里提著一個保溫桶，里面是精心熬制的雞湯。
“晚檸，我專門讓飯店的廚子給你燉了點湯，你這幾天都沒好好吃飯，身體要緊�！�
他將保溫桶放在桌上，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我上午去了一趟事發(fā)現(xiàn)場，也托朋友打聽了一下，暫時還沒有太具體的線索，但發(fā)現(xiàn)了一些可疑的輪胎印，我已經(jīng)讓人去查了。你放心，只要有一絲希望，我都不會放棄。”
林晚檸抬起依舊紅腫的眼睛，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憔悴和感激，
“黃先生……真是太麻煩你了……我……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才好……”
“傻瓜，跟我還客氣什么。”
黃景文看著她柔弱無助的樣子，心中暗自得意，嘴上卻說得無比誠懇，
“你現(xiàn)在有困難，我?guī)兔κ菓?yīng)該的。有什么需要，隨時告訴我，千萬別跟我見外�！�
“嗯……”
林晚檸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
“遠舟……他之前好像提過一次，說香林市這邊有個對頭，姓……姓什么來著，我記不清了，好像是從南方來的，說是做違法生意的，會不會是他們……”
她提供了一個模糊的、看似無意的“線索”，像是在極力回憶，卻又因為悲傷而記憶混亂。
黃景文眼中精光一閃，立刻接話，
“哦？還有這回事？南方來的？姓什么？你再仔細想想？沒關(guān)系，想不起來也不要緊，這也是個方向，我會讓人去查查最近有沒有南方來的商人在香林市搞非法活動。”
他心中冷笑，這女人果然沒什么腦子，連這種不確定的信息都拿出來說。
不過正好，又多了一個可以用來混淆視聽、拖延時間的“調(diào)查方向”。
“謝謝你，黃先生……”
林晚檸感激地看著他，眼底深處卻是一片冰冷。
黃景文繼續(xù)扮演著他的角色，每日殷勤地出現(xiàn)在春曉堂，帶來一些無關(guān)痛癢的“調(diào)查進展”，言語間充滿了對兇手的“憤慨”和對林晚檸的“同情”。
這天下午，他又來了。
這一次，他帶來了一個“新消息”。
“晚檸，我今天又去找了負責(zé)案子的張隊長，”
黃景文坐下，表情凝重，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語氣，
“他們那邊似乎有了一點點……方向。”
林晚檸立刻抬眼，配合地露出急切的神色，
“什么方向？”
黃景文故作沉吟，像是在組織語言，然后才緩緩說道，
“他們根據(jù)現(xiàn)場的一些痕跡推斷……兇手可能不止一人，而且……而且他們用的那輛肇事卡車，似乎是經(jīng)過改裝的，特別加固了保險杠，就是沖著制造嚴重撞擊去的。真是喪心病狂！”
他一邊說著，一邊搖頭嘆息，仿佛對兇手的殘忍手段感到無比震驚和憤怒。
他觀察著林晚檸的反應(yīng)，預(yù)期看到她更加悲痛和無助。
然而，林晚檸聽到“改裝”、“加固保險杠”這幾個詞時，心臟猛地一縮！
就在昨天晚上，安之恒告訴了她一個最新的、也是警方內(nèi)部嚴格保密的信息——
法醫(yī)和痕檢人員通過對現(xiàn)場散落的碎片和秦遠舟車損情況分析，初步懷疑肇事車輛經(jīng)過特殊改裝，尤其是前保險杠部分。
但，這僅僅是內(nèi)部推測，尚未證實，更沒有對外公布任何相關(guān)信息！
警方甚至為了迷惑潛在的兇手或知情人，故意對外放出的消息都只提到了普通的交通事故可能。
安之恒特意叮囑她，這是高度機密，是警方用來釣魚的關(guān)鍵信息之一，絕不能外泄。
而現(xiàn)在，黃景文，這個“局外人”，卻如此清晰、篤定地說出了“改裝”、“加固保險杠”這些連警方都還只是內(nèi)部懷疑、嚴格保密的細節(jié)！
所以，黃景文怎么會知道？！
除非……
除非這改裝的卡車，根本就是他安排的！
他不是從警方那里聽來的，而是他本來就知道！
林晚檸瞬間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但她強迫自己維持住悲傷的表情，只是眼神中多了一絲恰到好處的茫然和恐懼，
“改……改裝？加固？他們……他們?yōu)槭裁匆@樣做？”
黃景文看到她“果然”被嚇到了，心中暗自得意，嘴上卻更加義憤填膺，
“還能為什么？就是為了確保能把遠舟的車撞毀，不給他留活路！這幫人太狠毒了！簡直是職業(yè)殺手！”
他以為自己的話術(shù)天衣無縫，既展示了自己消息靈通，又加深了兇手的殘暴印象，更能襯托出他對秦遠舟的“同情”。
但他沒有看到，林晚檸低垂的眼簾下，那雙原本充滿悲傷的眸子，此刻已經(jīng)凝聚起冰冷的寒光和銳利的鋒芒。
這個破綻太大了！大到幾乎等于自曝其短！
他急于表現(xiàn)自己掌握“內(nèi)幕消息”，急于將兇手描繪得強大而殘忍，卻恰恰暴露了他對作案細節(jié)的了解程度，遠遠超出了一個“關(guān)心朋友”的普通人，甚至超出了警方對外公布的范圍！
林晚檸的心跳得飛快，但思路卻異常清晰。
她不動聲色地吸了吸鼻子，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
“太……太可怕了……黃先生，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雖然……雖然聽著很難受，但……但我還是想知道真相……”
“放心吧，晚檸，”
黃景文拍著胸脯，語氣懇切，
“我一定會幫你追查到底！絕不會讓遠舟枉死！”
看著黃景文那“真誠”的眼神，林晚檸在心里冷笑。
黃景文，你演得真好。
可惜，你的劇本，已經(jīng)被我看穿了。
接下來，她需要做的，就是將這個關(guān)鍵信息，傳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