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進(jìn)一步忽悠
隨著宋海建收獲楊愛民這把“保護(hù)傘”，他們在雨傘廠的小買賣越來越好干了。
前十天凈利潤四十來塊錢，可后十日的利潤，增加了近一倍！
不到一個月，母子倆就靠賣豆腐腦和蒜蓉生蠔，掙了一百多塊錢。
這給馮玉芬?guī)砹藰O大的沖擊。
從前她以為要舍得賣力氣、不怕死才能掙到錢，所以男人要當(dāng)漁民，女人要當(dāng)海女。
可如今，兒子帶她開辟了一條全新的道路。
馮玉芬既激動又不安，聽說外面鬧得很兇，她怕自己和兒子這種做法會被打上“資本主義”的標(biāo)簽。
與此同時，大隊(duì)長定下了搶收的時間：十月二十五，也就是后天。
就在馮玉芬準(zhǔn)備找兒子商量時，宋海建率先對母親提出，攤子他們不擺了。
“媽，我本來也沒打算干多久，我覺得還是趕海來的錢最踏實(shí)，只是之前大家閑著，又盯上了我，搞得我不能好好趕海，這才臨時去搞了個小買賣，現(xiàn)在大隊(duì)要開始搶收，大家都忙起來了，就沒人會跟在我屁股后面了，所以我打算安心趕海。”
能從兒子嘴里聽到這番話，馮玉芬無比欣慰，“好，媽聽你的�！�
“媽，那明天我去工廠找下愛民哥，你呢，就趕緊進(jìn)城把你下個月的藥買回來吧。對了媽，后面一旦忙起來，全家都要補(bǔ)充營養(yǎng)，要不你明天順便買點(diǎn)米肉�！�
“可家里沒票了……”
“媽……有個地方不要票也能買到米面肉……”
“……”
馮玉芬知道兒子是說黑市，可那個地方，她從來沒去過……
可轉(zhuǎn)念一想，她手頭有近二百塊錢，孩子們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或許她確實(shí)該“勇敢”一回了！
雞鳴時分，馮玉芬就悄悄出了家門，到大隊(duì)部乘車進(jìn)城。
而宋海建在工廠上工的時間，去找了楊愛民。
一見面，楊愛民就大喇喇問：“海建，你和你媽今天早上怎么沒來賣豆腐腦，我等了半天。”
“愛民哥，我們后面不來了，村里開始收秋，我媽忙得很。”宋海建口中解釋著，將手中熱乎乎的豆腐腦遞給他，“今天我是特地來跟你們告別的，哥，這些天謝謝你們的關(guān)照。”
說著，宋海建吸了吸鼻涕，一副很舍不得他們的樣子。
看得楊愛民心里怪不是滋味兒的。
王飽飽也急道：“你們好不容易把名聲打出去了，廠子里的大伙兒也習(xí)慣了你們來賣吃食，怎么能說不干就不干了？”
宋海建心想，那當(dāng)然是因?yàn)橥饷娴幕靵y就快蔓延到我們這個小地方，而且名氣越大，被盯上的概率就越高，我可不想冒這個險。
嘴上卻是說：“王哥，我家就我媽一個大人，她不去下地，我們就沒工分，年底就不能分糧食，可是我媽去上工了，我一個小孩頂多能撿撿生蠔，別的都干不了�！�
楊愛民也瞪了眼小弟：“就是，他才九歲，還瘦得跟麻桿兒似的，你指望他能推著幾十斤重的東西走十幾里地來這兒？”
王飽飽尷尬地直撓頭，“我，我就是替他們可惜�！�
這時，宋海建忽然兩眼一亮有了主意：“要不這樣吧，愛民哥、王哥，我把蒜蓉醬的做法告訴你們，然后每天撿生蠔一分錢一個賣給你們，你們再用這些材料接過我們的生意，反正客源和食材都是現(xiàn)成的，你們就是每天辛苦點(diǎn)兒支個小攤子，就能賺錢了，多好啊�！�
聽到他的提議，兩人都有點(diǎn)心動。
生蠔的買賣多紅火，他們都是看在眼里的，要真能接過這生意，那肯定賺不少錢。
然而，楊愛民也只敢想想罷了。
他搖頭，“不行，廠里不準(zhǔn)我們干副業(yè)，而且現(xiàn)在外面鬧得厲害，說什么要割資本主義的尾巴，我要是干這個，會害了我們?nèi)业��！?br />
宋海建早就料到他會這么說。
于是故意裝作不懂地問：“我媽也說如果被人知道了要抓我們，但那是因?yàn)槲覀儾皇悄銈儚S里的人，如果是你們廠子的人，自己食堂賣吃的給工人，為什么也會被抓？”
“食堂賣？”楊愛民一愣。
宋海建趕緊點(diǎn)點(diǎn)頭。
“愛民哥，你們廠里不是有食堂嗎？食堂只管三頓飯，不管夜宵，那你能不能找你們廠子領(lǐng)導(dǎo)申請一下，在食堂增設(shè)夜宵點(diǎn)？這樣工人晚上餓了能買到吃的，也能給食堂增加收入了�！�
楊愛民漸漸瞪大眼睛。
注意到他表情的變化，宋海建縮了縮脖子，“是不是我說錯話了？對不起啊愛民哥，我也不懂那么多，就是想著如果你們廠的食堂如果能賣生蠔，我就可以繼續(xù)撿生蠔賺錢給我媽買藥了�！�
聽完后，楊愛民心中慢慢感到合理。
原來還是為了給他媽治病，一心想著繼續(xù)掙錢，所以才會誤打誤撞生出這種想法。
楊愛民是個專科生，這在當(dāng)下是非常高的學(xué)歷，也足以說明他腦子夠靈泛。
幾乎是第一時間，楊愛民就意識到這孩子的建議有可取之處。
當(dāng)然，他不是想著借此來賺外快，這年頭什么外快都不如一個鐵飯碗香，他不會蠢到為了眼前的蠅頭小利，就毀掉父母辛苦為自己謀來的工作。
“你先回去，明天中午來廠子找我�！�
楊愛民現(xiàn)在一心想回去找父親，便急匆匆把他打發(fā)走。
說完，看宋海建臉上懵懵懂懂的，他又緩和了語氣安撫：“放心，要是廠里真采納你的建議，我保證，以后食堂海鮮這塊的食材都從你這里定。”
廠長雖然不是他爸，但和他爸關(guān)系也挺好的，這點(diǎn)小事兒他自然有把握。
宋海建“一臉驚喜”地連連應(yīng)好，開心地笑著對他們揮揮手，轉(zhuǎn)身“蹦蹦跳跳”地回家。
看著他的背影，楊愛民嘿嘿笑：“那小子說的話把我都驚到了，我還以為是個多早熟的，可你看他那樣子，分明就是個小屁孩�！�
王飽飽深有同感地點(diǎn)頭，“我在他這個年紀(jì)的時候，都沒這么幼稚了�！�
殊不知他們嘴里的“小屁孩”，一出了他們的視線，就像變了個人，稚氣未脫的臉龐上現(xiàn)出運(yùn)籌帷幄的神色，眼神也是波瀾不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