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碎
林氏聞言，頓時癱軟在地，哭喊著求饒。
但蕭霽寒卻不為所動，蘇明遠(yuǎn)和蘇婉柔更是不敢求情。
屋內(nèi)眾人皆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
“可滿意？”蕭霽寒轉(zhuǎn)頭突然問道。
蘇云苓心頭一緊，滿意什么？滿意自己的母親被仗責(zé)嗎？
哪怕林氏并非她生母，可是她依舊是她的長輩，她依舊要喚她一聲母親。
此時林氏被仗責(zé)，她若敢表現(xiàn)出一點(diǎn)點(diǎn)高興，不說傳出去，京城說她不孝的口水能淹死她，就是眼下，她柔弱無助、心地善良的形象也會瞬間崩塌，再難以立足。
此一問，蕭霽寒看似是在幫她，實(shí)際也是在試探她。
“王爺公正嚴(yán)明，臣妾自然滿意。”
這并不是最好的回答，但她一點(diǎn)都不想為林氏求情。
話音落，男人薄涼的目光輕輕掃了她一眼。
她聽到他道：“回府。”
坐在回秦王府的馬車上，兩人都沉默著。
只是，蕭霽寒正閉目養(yǎng)神，蘇云苓卻側(cè)眼偷看。
好半晌，蕭霽寒眉頭一皺，突然睜開眼。
驀地對上蘇云苓的目光。
“在看什么？”男人清冷低沉的聲音響起。
“偷看王爺……”蘇云苓乖巧回道。
蕭霽寒清冷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并不說話。
蘇云苓小心翼翼伸手，柔軟的指腹輕輕觸碰蕭霽寒的手背。
一邊觸碰，還一邊小心觀察他的神色，似乎只要他露出些許的不悅，她就會像受驚的小獸一樣，將手收回來。
如果他沒有的話……
蘇云苓喜悅地握住了蕭霽寒的手，面色羞紅：“臣妾今早去景蘭苑，沒見著王爺，臣妾以為今日王爺不會去蘇府……”
她抬眸，羞怯地看著他。
杏眼泛著亮閃閃的微光，讓人一眼便能看出她的欣喜。
而此時這雙欣喜的眸子里，倒映著他的身影。
“王爺能來，臣妾好高興�！彼曇糨p柔，帶著幾分軟意，似甜滋滋的糯米糕。
蕭霽寒看著他，一雙漆黑的眸如化不開的濃墨。
“可本王并不高興�！彼康亻_口。
蘇云苓一怔，指尖跟著一顫，如受驚的小獸一般，便要將手收縮回來。
可縮到一半，又像是舍不得松開一般，重新又握住。
她所有小動作全被蕭霽寒看在眼里。
“王爺……為何不高興？”蘇云苓小聲問道。
他卻只是看著她不說話，好像定要讓她猜他的心思。
猜對沒有獎勵，猜錯卻可能有懲罰。
蘇云苓心頭一緊，又有點(diǎn)想罵人，但面上還是溫溫柔柔……
“是因?yàn)槌兼讲艣]有為臣妾的繼母求情嗎？王爺以為……臣妾是個心思歹毒的大不孝之人�！闭f到最后，她聲音有點(diǎn)低迷，連腦袋都低著，垂頭喪氣的模樣。
指節(jié)的佛珠再次捻動。
蕭霽寒突然捏住她的下巴，讓她被迫抬頭看他。
“本王還一句話未說，你倒是自己先委屈上了。怎么？本王一句都說不得你了？”他清冷的眸光帶著幾分讓人驚懼的晦暗。
蘇云苓搖了搖頭：“王爺是臣妾的夫君，王爺所言臣妾不無不聽。只是……臣妾與尋常女子一般，聽到心悅之人說出不喜自己之類的話，這里會很痛……”
她說著，抓著他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胸口。
哪怕沒有用力，卻依舊能感受到那不可思議的柔軟。
蕭霽寒眸光一沉。
“有多痛？”他問。
“要心碎了�！彼�。
話音剛落，她眼眶便紅了。
蕭霽寒看著她半晌不語。
蘇云苓見此，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不安。
嫁入王府三日，她還暫時摸不透他的喜好，只能一點(diǎn)點(diǎn)摸索。
只是這會兒他不語，莫不是并不喜歡她矯揉造作的這套？
可昨夜……
分明那么兇。
蘇云苓沉住氣等了半晌，見男人依舊不開口，正考慮要不要膽子再大點(diǎn)……
就在這時。
蕭霽寒突然掐住蘇云苓的脖子。
與此同時，一張皺皺巴巴的紙團(tuán)被展開在蘇云苓的眼前——
昨夜，臣妾好生歡喜。
是她一早給蕭霽寒寫的情簡。
她想，一夜纏綿后，收到這樣的情簡，哪怕冷漠如蕭霽寒，心緒多少也會有所波動。
可是，現(xiàn)在看蕭霽寒的臉色，似乎并非如此。
這情簡難不成還送錯了？
“蘇云苓，誰準(zhǔn)你擅自揣測本王的心思的？”
大掌越收越緊，緊到蘇云苓幾乎要不能呼吸。
“你想死？”
他真的會殺了她！
不能慌！
“王……爺……”
因?yàn)椴弊颖黄�，她拼盡全力也只能發(fā)出一丁點(diǎn)的聲音。
“臣妾只是為了能得到您的喜歡，哪怕一丁點(diǎn)也好……”
話音剛落，一滴淚從她眼眶垂落，滴在他手背。
那般滾燙。
哪怕到了生死關(guān)頭，她眸光中依舊只有僅他一人的深情。
似乎不管他如何待她，她對他的愛意無怨無悔。
蕭霽寒抬眸去擦拭她的淚，掐著他脖子的手也慢慢松開。
“嚇壞了吧？”他詢問，清冷的聲音難得帶了幾分溫柔，仿佛方才的殺意只是幻覺。
蘇云苓在他深沉的目光中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在他逐漸要變得晦暗的目光中開口。
“臣妾以為……這一死，再不能陪伴在王爺身旁了。”
蕭霽寒難得的啞然。
她害怕的居然不是差點(diǎn)被他殺了，而是……如果死了，就無法再陪伴在他身邊。
蕭霽寒抬手，指腹落在她眉眼處。
指腹粗糙，輕輕描繪。
“日后給本王寫情簡，字需規(guī)整，莫似瘟雞拖爪畫符，實(shí)在惹人笑話�！�
蘇云苓聞言，破涕為笑，撲進(jìn)他懷里，哽咽著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
“嗯！”
只是在蕭霽寒看不到的地方，蘇云苓眸光卻沒有半點(diǎn)情誼。
伴君如伴虎。
在他身邊呆得越久，她便愈發(fā)明白這個道理。
……
蘇云苓和蕭霽寒兩人回王府路上。
蘇府也不得安生。
林氏仗責(zé)三十，昏死了片刻，又在上藥時候，生生疼醒。
蘇婉柔在一旁伺候，看到林氏這模樣，心中對蘇云苓的恨意更勝一籌。
“老爺……”蘇明遠(yuǎn)先是命人收拾殘局，這才來看林氏。
母女兩人都在哭，蘇明遠(yuǎn)看著、聽著，眉頭已然皺成溝壑。
若放在從前，蘇明遠(yuǎn)必然哄了，可今日許是今日諸事不順，蘇明遠(yuǎn)心中卻只覺得煩躁。
“夠了！”他怒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