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嫁禍

    月光如水，柳如煙斜倚在回廊的朱漆欄桿上。

    她指尖把玩著一朵半開的海棠，花莖處隱約可見幾道新鮮的掐痕。

    “小姐，您交代的事情辦妥了。"丫鬟翠兒快步走來，壓低聲音道。

    柳如煙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她已經(jīng)打聽過了，表嬸素有插花前聞花香的習(xí)慣，插花后她還會用同一只手捻佛珠。

    如今她把這致命的毒藥下在花苞里，只需表嬸聞上一聞，毒素便會隨著呼吸進(jìn)入體內(nèi)！

    "好得很。"柳如煙滿意地點點頭，將殘破的海棠隨手丟入池塘，看著它被池水吞沒。

    八年前，她本是最有希望成為侯府世子夫人的人選。

    誰知半路殺出個沈玉瑾，硬生生奪走了本該屬于她的位置。

    “沈玉瑾，我要你身敗名裂，被趕出侯府！”柳如煙心中暗恨，眼中閃過一絲快意。

    次日清晨，侯府內(nèi)突然騷動起來。

    丫鬟仆婦們神色慌張，府內(nèi)似有大事發(fā)生。

    “小姐，凝暉堂那邊傳來消息，侯夫人似乎身體不適，已經(jīng)請了大夫。”翠兒掩門進(jìn)來小聲報告。

    柳如煙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今晨那朵一品紅，想必已經(jīng)發(fā)揮效用了。

    “快，給我更衣，我要立刻去看望表嬸！”她猛地站起，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翠兒連忙為她梳妝打扮，柳如煙看著銅鏡中自己因激動而泛紅的臉頰，強(qiáng)壓下嘴角的笑意。

    計劃成功了！

    沈玉瑾那個賤人，每日親自為表嬸摘花，看她怎么脫身！

    “小姐，要不要先等等看情況？”翠兒有些擔(dān)憂。

    “不必了，現(xiàn)在正是看好戲的時候！”柳如煙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擺，“走，去表嬸院里！”

    與此同時，正在書房練字的沈玉瑾也得到了消息。

    她放下練字的毛筆，眼中閃過一絲銳利。

    “走吧，去凝暉堂看看。”

    沈玉瑾帶著喜兒不緊不慢地向侯夫人的院落走去，心中盤算著接下來的每一步。

    她知道，柳如煙必定迫不及待地要去"揭發(fā)"她，這場偶遇在所難免。

    果然，在穿過花園的轉(zhuǎn)角處，兩撥人迎面相遇。

    柳如煙一身素雅衣裙，腳步輕快地走在青石板上。

    看到沈玉瑾，柳如煙眼中閃過一絲惡毒的快意，隨即換上擔(dān)憂的表情，快步迎了上去："表嫂，這么巧，你也聽說表嬸身體不適了？"

    沈玉瑾抬眼，清亮的眸子里看不出絲毫慌亂。她微微一笑："表姐也是為此而來？"

    柳如煙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是啊，聽說表嫂突然發(fā)病，我擔(dān)心得很呢。"

    說著便用帕子輕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淚水，聲音帶著刻意的哽咽："姑母一向身體康健，怎會突然……

    沈玉瑾面不改色："近日天氣驟冷驟熱的，偶感風(fēng)寒也是常事。表妹不必掛懷。"

    “聽說表嫂每日都會采摘新鮮的一品紅給表嬸，當(dāng)真是好孝心�！�

    她故意將‘一品紅’幾個字咬得極重，眼角余光偷瞄著沈玉瑾的反應(yīng)。

    沈玉瑾腳步未停，唇角甚至含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是啊，母親最愛那花，我每日都親自去采。"

    她轉(zhuǎn)頭看向柳如煙，眼神晦暗不明："表姐似乎對那花特別喜愛，聽說昨日流連花叢許久呢。"

    柳如煙心頭一跳，強(qiáng)笑道："我哪懂欣賞，只是擔(dān)心表嫂罷了。"

    她話鋒一轉(zhuǎn)，"說來也怪，那花平日都好好的，怎么今日姑母一接觸就"

    "表姐怎知母親是接觸花后才不適的？"沈玉瑾突然打斷，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大夫都還沒診斷，表姐倒是未卜先知了。"

    柳如煙臉色微變，隨即掩飾道："我我也是聽下人們胡亂猜測的。表嫂別見怪。"

    她暗自咬牙，這沈沈玉瑾竟是個如此難纏的？

    不過沒關(guān)系，等到了表嬸面前，證據(jù)確鑿，看她還能嘴硬到幾時！

    沈玉瑾不再言語，只是步履從容地向前走著。

    她袖中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一塊疊得方正的絹帕——那里面包著今晨從一品紅上刮下的毒粉。

    她早就注意到花苞的異常，不僅及時替換了毒花，還將計就計，讓柳如煙的陰謀徹底暴露。

    想到待會兒柳如煙驚愕的表情，沈玉瑾眼底閃過一絲冷意。這場戲，該收場了。

    "表嫂一點都不為表嬸擔(dān)心嗎？"柳如煙忍不住再次試探。

    沈玉瑾微微一笑："擔(dān)心無用，查明原因才是正理。倒是表妹"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柳如煙一眼，"似乎比我這做兒媳的還要著急。"

    柳如煙被這眼神看得心頭一顫，竟莫名生出幾分不安。

    不會的，她安慰自己，計劃天衣無縫，沈玉瑾絕無可能察覺。

    那毒花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在表嬸房里，說不定表嬸已經(jīng)……

    想到這里，她幾乎要壓抑不住嘴角的笑意。

    快了，就快了，只要再走幾步，她就能親眼看著沈玉瑾從高高在上的少夫人，變成謀害婆母的罪人！

    兩人各懷心思，終于來到了凝暉堂。

    院中隱約傳來人聲，丫鬟婆子們神色慌張地進(jìn)進(jìn)出出。

    柳如煙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好表情，正準(zhǔn)備沖進(jìn)去演一場好戲，背后冷不丁傳來沈玉瑾輕飄飄的聲音："柳表姐。"

    她回頭，只見沈玉瑾站在一株盛開的海棠旁，清晨的微光透過樹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那張看起來溫婉的臉上，此刻竟帶著一絲柳如煙從未見過的憐憫？

    “有句話叫‘多行不義必自斃’，表姐可曾聽過？”沈玉瑾聲音輕柔，卻字字如針。

    柳如煙心頭猛地一跳，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院內(nèi)突然傳來謝云舒沉穩(wěn)的聲音："都進(jìn)來吧。"

    沈玉瑾整了整衣袖，從容邁過門檻。

    柳如煙愣了一瞬，急忙跟上，心中那股不安卻越發(fā)強(qiáng)烈。不會的，她反復(fù)告訴自己，計劃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