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孟婉回京拜見義母
法會過后，眾人便都準備回京了。
大公主要留下禮佛，便只出門送陸菀菀。
見綠羅匆匆將一件華麗奪目的衣裳放進馬車，她驚訝道：“五色金彩繡綾裙？這可是江陵蘇家秘制，三年才做成一件，千金難求，你哪買的？”
陸菀菀瞥一眼：“有人弄臟我衣裳的賠禮。”
“真好……我也想被弄臟衣裳了�！�
大公主還想說什么，就看到遠處行色匆匆的宋臨和孟婉。
孟婉的傷被太醫(yī)控制住，但右手與小臂卻徹底損傷，瞧著頗為恐怖，左手也被沾上了毒血，泛黑泛腫。
宋臨也傷得不輕，卻只是左手。
“他可真命大，還能進殿試�！贝蠊魅崧暤�。
“進殿試算什么本事，中狀元才算本事呢�！标戄逸艺f完，余光忽然看到一輛眼熟的馬車。
陸府侍衛(wèi)上前拱手：“二姑娘，您的馬車制好了，屬下給您送來。”
陸菀菀微頓。
這是三個月前她特地請長姐府里的巧匠制作，準備送給宋臨的禮物，因為看他出門租馬車很辛苦。
她是真腦殘啊。
遠處。
宋臨沒出門就被僧人攔�。骸霸茽T院的床塌了，宋舉人該賠償，好叫寺內更換�！�
宋臨臉色鐵青，他沒見到住持，反倒是被發(fā)現床塌的事。
但眾目睽睽，他還是咬牙拿出身上僅剩的五百兩，慍怒地丟去僧人身上。
“還差三十兩……”
僧人見他真拿不出來了，嘆口氣沒再說什么。
小沙彌們面露鄙夷，竊竊私語。
孟婉臉頰漲紅地低下頭，覺得十分丟人。
宋臨臉色陰沉地扶著她離開。
“臨哥哥，我們還要騎馬回嗎？”前日他們騎馬經過貴女們精致幽香的馬車，那時的難堪……孟婉不想再經歷了。
“我……我的手好疼，太醫(yī)說需要靜養(yǎng)�！�
宋臨正欲說騎馬，忽然看到了遠處的新馬車，他喉結滾動，扯出倨傲的笑。
陸菀菀還算懂事。
但她傷了他和婉婉，這賠禮可不夠！
“我們的馬車到了�！彼麑γ贤竦�，“平王府特制的四駿馬車，只皇親貴族可用，馬鞭都是先帝用過的，太后還賜下了一顆夜明珠呢。”
這是他最喜歡的一輛馬車，被滿京權貴艷羨不已。
孟婉蒼白的臉上浮出紅暈，很想摸一摸看著就價值不菲的車簾。
兩人走過去正要上車，簾子卻從內掀起。
謝宴西斜倚錦墊，修長的指節(jié)把玩著夜明珠，似笑非笑：“宋舉人連本督的馬車都敢碰？”
宋臨瞳孔驟縮：“這分明是陸菀菀……”
“陸姑娘半刻前剛贈予本督。”謝宴西微微傾身，赭紅色錦袍在夜明珠的照射下泛出凌厲血色，“怎么，你要搶東廠的禮？”
孟婉抬眸瞥向他俊美的側顏，臉頰微紅，不由為宋臨說情：“謝……謝哥哥——”
她第三個字剛落下，就見眼前赭紅色袍角翻飛，隨后她心口一痛，吐血砸在宋臨身上，兩人滾做一團，沾了滿身塵土。
陸菀菀見狀，面露意外。
她只是覺得這馬車膈應，拿來做了個人情，沒想到……離間計竟成了？
“丟去后山�！敝x宴西甩上車簾，“別臟了陸姑娘的眼�！�
“是！”
成風叫人堵住宋臨索要馬車的嘴，神色傲然地隨行在側。
他們督主人品低下，作風強勢，就算老天爺不給飯也會自己追著要，到手的東西還想叫他拿出來？
真不知是大楚版圖更大，還是宋臨臉更大。
以前陸菀菀瞧上宋臨，或許也算是為國開疆拓土了？
只有后山的兩人哀憤不已。
孟婉紅著眼睛：“二姐姐……謝督主明明警告過她了，她為何死性不改，蠱惑了大公主害我還不夠，連謝督主也要搶走嗎……”
“她搶不走你任何東西！”宋臨沉聲說道。
孟婉看著手上焦黑灼痛的傷口，眼中閃過恨意。
“我們快回京吧，雖然陸淼姐姐沒見我，但我該去拜見義母的�！�
……
翌日，陸菀菀盤算起經營勢力的事。
她現在的人都是名下各鋪子里的，雖也算得力，卻到底有欠缺，她既然想要權勢，想登高位，那就不能只靠嫁皇子，還得有自己的底牌。
錢她有的是，可以重點培養(yǎng)人才。
她對綠羅道：“你走一趟各鋪子，將機靈得用的挑出來，有功夫最好，再去挑些有根骨的，越多越好，先安置在我京郊的莊子上，過幾日我會向長姐借來幾個人教他們�！�
她要有屬于自己的情報網和死士。
綠羅雖疑惑，但很聽話地應聲離開。
“姑娘，孟婉來了。”紅裳進來道，“宋臨也跟著，不過咱家不歡迎，沒放他進來，現在只有孟婉在正院與夫人說話�！�
陸菀菀眼眸微瞇：“我們也去看看�！�
正院。
孟婉的手被丫鬟裹好紗布，指尖因紅顏碎的毒性微微發(fā)顫。
她垂眸坐在陸母下首，聲音哽咽卻帶笑：“好久都沒人對我這么好了，謝謝義母……有您這樣的慈母，我真的羨慕極了二姐姐�！�
陸母神色復雜。
孟婉與陸菀菀同時同地出生，她曾因憐惜多關照幾分，可昨夜被陸大嫂描述過靜安寺始末后，她就對孟婉有些膈應了。
能看上宋臨那種東西，孟婉要么眼瞎，要么是一丘之貉。
“你娘身子可好？”她客套道。
“我娘好得很�！泵贤窨嘈Γ八治页錾顾y孕，斷了孟家香火，連我進京的盤纏都搶了，我?guī)е椒垮X偷跑出來，一路才磕磕絆絆進了京，如今……連客棧都住不起了�！�
陸母眉頭微蹙。
到底是個姑娘家，她正想叫丫鬟去取些錢，就見陸菀菀進門了。
“母親�！�
陸菀菀徑直坐到她身邊，抱著她撒嬌：“母親，我好餓�！�
“怎么沒用早膳？”陸母關心地問完，又笑了，“母親親自給你做，行了吧�！�
“我要吃雞絲粥！”
“好好好�！�
孟婉看著她們旁若無人的親近，指甲掐進掌心，連帶著傷口泛起劇痛。
同樣是撒嬌訴苦，陸菀菀就能被捧在手心，而她連一句安慰都沒等到。
“孟姑娘�！标戄逸肄D過頭，笑意不達眼底，“宋舉人還在外面等你呢，慢走不送�！�
孟婉端坐不動，紅了眼眶：“我許久不見義母，心中想念——”
“你不會是想住在我們家吧？那可不行，回頭宋舉人又該說我為了嫁給他，使手段害你了�！�
聽到這話，陸母眼神沉下。
孟婉臉色微白。
她的確是想留下，見過陸府這種華麗廣闊的府邸，她哪還能看得上宋臨租住的那個窄小逼仄的小宅子？
留在陸府也能借陸母的憐惜擠進貴女圈，順利洗刷她無恥認義母的一些傳言。
“二姐姐誤會了……”她面露慌亂，眼淚頃刻間落下，“若……若早知二姐姐喜歡臨哥哥，我絕不會與他定親，你若放不下他，與我說就是……義母待我恩重如山，我定會將臨哥哥讓給你，何必……二姐姐何必失了體面，叫外人看我們姐妹笑話呢……”
因為壽宴和靜安寺一行的鬧劇，外頭關于陸菀菀和宋臨的流言不少。
孟婉句句不離此事——因為陸母愛面子，外頭對陸家的非議與鄙夷絕對叫她難以忍受，繼而怨起陸菀菀不顧廉恥的倒貼之舉。
陸母的確難以忍受，臉瞬間就黑了。
孟婉眼中閃過得意，下一瞬卻聽到：“送客�！�
“陸家與孟家的情分，到此為止，以后我不會給你們任何關照�！痹诿贤癫豢芍眯诺哪抗庀�，陸母語氣驟冷。
是她優(yōu)柔寡斷了。
能與害她女兒的人沾上關系的，能是什么好東西。
孟婉被強行請出了門，臉色不甘而怨恨。
陸母竟絕情至此……
罷了，等陸菀菀身敗名裂，成為讓她恥辱的蕩婦女兒，她會明白只有她孟婉才是她心中的乖巧女兒。
陸大嫂夫妻與她擦肩而過，匆匆道：“母親，不好了，外頭傳出小妹——”
看到陸菀菀，他們倆猛然頓住，但還是在前者的催促下說：“外頭說小妹……水性楊花，強嫁宋舉人不成，就勾引謝督主，傳得很快，現在已經大半個京城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