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怎敵督主風(fēng)姿無雙?
宋臨站在金鑾殿前,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殿試放榜的唱名聲穿透晨霧,卻像尖刀剜進(jìn)他耳中——
"今科探花,臨水縣宋臨!"
“不可能�!彼静恍�,“以我的文章……即使變了考題,也不會只是區(qū)區(qū)探花�!�
他該是狀元的。
重生一世,他本該比前世更早登上青云路,如今這探花之位,簡直是對他的羞辱!
大抵是唱名聲太過響亮,竟震得他喉間涌上腥甜。
周圍不少人都聽到了他的話,頓時多了幾道嗤笑聲,可礙于四皇子當(dāng)眾表達(dá)了對他的贊賞,多數(shù)都不敢明目張膽地疏遠(yuǎn)他,甚至還有兩人想要上前攀談。
宋臨并未理會。
“到底哪里出了問題……”他喃喃自語時,余光正好瞥見前方廊下的陸太傅,不由靈光一閃。
到底是朝廷嫌他手廢了,還是……陸菀菀作梗?
潛意識叫他迅速偏向后者。
陸菀菀記恨他拒婚,嫉妒孟婉能留在他身邊,就先報官告他舞弊,又拿他的前程來拿捏威脅他,這次……本屬于他的狀元之位給了段知行,就是她的警告。
真是蠢婦!
她到底知不知道狀元之位對他來說意味著什么!
他本能一入朝就官居六品,爬得更快,他明明該有更高的起步、更榮耀的頭銜,現(xiàn)在,一切都為旁人做了嫁衣!
他目光幾乎是憤恨地看著身邊的段知行。
后者察覺到他的目光,頓時一愣。
好惡毒的眼神!
他后退一步,皺眉問:“宋兄有事?”
宋臨冷笑一聲:“一個不是憑真本事拿到的狀元之位,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本連前三甲都進(jìn)不去!”
段知行面色微頓。
他隱約猜到了永光帝點自己為狀元的意思,并非自己文采出眾,而是兩國邦交不容有失。
他慚愧起來:“宋兄說的是,我的確……受之有愧�!�
“你承認(rèn)了!”宋臨冷笑一聲,“不知她給了你什么好處叫你歸順,但你記著,今日我并非輸給你,我并非遜色于你!來日,我一定能比你走得更高更遠(yuǎn)!”
段知行皺眉深思,他給了我什么好處?
“好處……也許是授官六品吧�!�
這話戳到了宋臨的痛處,他狠狠剜了段知行一眼,一瘸一拐地拂袖離開。
段知行嘆了口氣。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他如何能拒絕呢。
他腳步沉重地跟著離開。
旁觀一切的榜眼蕭衡:“……”
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這兩人說話怪里怪氣的。
宋臨渾渾噩噩的出宮,打馬游街也沒了精神,隱隱握不住韁繩的手更時刻提醒著他或許殘廢的事實。
此刻,滿街的熱鬧都是百姓的,他只覺得吵鬧。
陸菀菀……等她親娘來京,他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還有陸太傅,若他不肯道歉,不肯叫他與段知行同階,他絕不會允許孟婉認(rèn)祖歸宗!
他的陰沉臉并沒有影響百姓們的熱情,香囊荷包一個個往他們身上砸——因為這一屆的前三甲都出人意料的年輕俊逸。
“探花是我兒子!探花是我兒子!”宋母激動地站在人群里。
宋父納悶:“不是說狀元嗎……”
“你懂什么,探花才好聽呢!”
宋大嫂也與有榮焉:“戲文里可都說探花郎長得最俊呢,一定是圣上看咱老二長得最俊,才叫他當(dāng)探花嘞!”
孟婉沒有說話,她心中滿是嫌棄和不滿。
探花哪里比得上狀元風(fēng)光?
等今日打馬游街一過,屆時人人都只記得住狀元,誰還會搭理探花是誰。
宋臨……太無能了。
陸菀菀與謝宴西坐在酒樓雅間,看著下方的進(jìn)士們,重點欣賞著宋臨精彩的臉色。
前世他被陸太傅重點突擊過,加上有二皇子提前舉薦和陸太傅女婿的光環(huán),叫永光帝印象深刻,殿試這才成人之美,點他做了狀元。
可重生回來知道一年后大楚北齊便交戰(zhàn)的宋臨,自然會以為自己摸透了永光帝想要開戰(zhàn)的心思,選擇迎合上意。
而這殿試文章……
她看著謝宴西帶來的宋臨考卷,冷笑一聲。
前世兩國交戰(zhàn)之際,邊關(guān)忽然流傳起一篇文章,其內(nèi)容犀利、措辭激昂直指北齊,深查后才發(fā)現(xiàn)那文章竟是一個賣豆腐的姑娘所寫。
彼時宋臨十分不齒于那姑娘“身份低微又不安于室”,她以為他是因為政見不同才厭屋及烏,沒想到……重生回來,他卻照搬照抄了人家的文章。
她想了想,看向身邊的謝宴西,后者正支頤側(cè)坐,神色慵懶地喝茶。
“本督比探花好看?”
“他怎敵督主風(fēng)姿無雙?”
說完,她補(bǔ)充:“別浪費(fèi)錢去刻匾了,他哪配啊�!�
謝宴西低低笑了幾聲:“你說的是。”
“督主能否幫個忙?”
“能�!�
陸菀菀一頓:“請東廠的人去邊關(guān)找一位叫曹……姓曹的姑娘。”她不知道這姑娘叫什么,只能重點描述一下她的特征。
宋臨以為那文章是曹姑娘一年后才寫的,其實不然。
曹姑娘的姐姐曾被北齊一小兵殺害,事后雖討回了公道,可她姐姐卻回不來了,她因此恨極北齊,早在一個月前,她就寫出了現(xiàn)有文章的雛形,并有不少人看過,只是因局勢原因傳播不廣罷了。
與宋臨的殿試文章不能說一模一樣,但指證他抄襲是沒問題的。
“宋臨抄的她文章?”
“是�!�
謝宴西眼眸微瞇:“你倒是清楚�!�
“偶然聽大公主說過邊關(guān)才女,便多關(guān)注了幾分�!�
謝宴西笑了一聲:“陸姑娘博學(xué)多才,竟連如此冷僻的才女都知道。”
陸菀菀笑容微頓。
滿京誰不知道陸菀菀拿腦子換了美貌,那么多才女都不敢說自己博學(xué)多才,她陸菀菀就敢?
這一定是諷刺。
但見謝宴西已經(jīng)吩咐成風(fēng)傳信去邊關(guān)了,她還是忍氣吞聲地閉了嘴。
她不知道曹姑娘的具體位置,只有東廠探子能以最快速度找到人。
謝宴西又問了她一些細(xì)節(jié),陸菀菀隨口搪塞幾句。
“一個月前的文章……”謝宴西隨手握住她手腕,沉吟,“邊關(guān)到京城八百里加急都要跑半個月,加上傳播的延遲,陸姑娘這么快就看過,莫非會縮地成寸?”
陸菀菀掙了掙沒掙脫:“督主這是在審犯人?”
“不�!彼墒州p笑,“是請教神仙�!�
成風(fēng)看著陸菀菀微僵的臉色,欲言又止。
他不會以為沒眼色地展示聰明勁兒就能追到媳婦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