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完蛋,好像遇到仇人了?
見對方不似有惡意,烏竹眠上前一小步,用又驚又喜的語氣問道:“劍尊也是閣下的人生目標(biāo)嗎?”
李小樓撇過頭,憋住了喉嚨里的笑聲。
青年袖袍下的指骨攥緊了一瞬,很快又松開,轉(zhuǎn)向攤主,冷冰冰地轉(zhuǎn)移了話題:“她們剛才問了什么?”
好在攤主也是個裝傻充愣的,他比了兩根手指頭,諂笑道:“一個問題二十靈石,謝謝惠顧。”
李小樓轉(zhuǎn)過頭:“哇,你真是……”
她豎起大拇指:“真是很會賺錢��!”
青年手一抬,把二十靈石拋到了攤面上。
烏竹眠也轉(zhuǎn)過頭:“哇,你真是……”
她豎起大拇指:“真是很會花錢�。 �
攤主今天賺了一大筆,樂呵呵地把錢收起來,一邊來回地點,一邊隨口回答道:“這兩位呢,崇拜劍尊嘛,就是讓老朽講了講她生前的事,雖然有很多說書的在講,但可都比不上我的口才啊……”
見他不打算透露什么,烏竹眠退后兩步,拽住李小樓的袖子,做了一個“撤”的手勢。
兩人偷偷溜了。
青年一動不動地站著,貼在大腿外側(cè)的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貌似在思索著什么。
但不過一息的功夫,他就轉(zhuǎn)過身,追了上去。
青年的速度很快,卻沒想到那兩人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且連蹤跡都被抹除得一干二凈,完全無從追起。
蟹殼青的暮色像打翻的硯臺,順著飛檐翹角流淌下來,披落在青年孤零零的身影上,他抬手揭下兜帽,露出了一張如霜雪般鋒冷的臉,黑不見底的右眼眼周,幾道精致惹眼的花紋如血。
他左右看了看,低聲呢喃:“跑得還挺快�!�
另一邊。
烏竹眠和李小樓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天水城最熱鬧、人潮最洶涌的百戲闌。
百戲闌臨城中的淮河,這里什么都有,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要想看熱鬧、找樂子,都會往這里來。
為了擺脫青年,烏竹眠還用了一張匿息符,兩人脫下黑斗篷塞進芥子囊里,很快就融入了人流中。
如今已是傍晚,百戲闌里的燈籠次第亮起,散作滿天星斗,在青石板路上投出流動的碎金。
蒸糕的霧氣裹著麥芽糖的甜、冰酥酪的香,與隔壁酒肆飄出的酒香糾纏不清,跑堂小二踩著板凳點亮珊瑚色的紗燈,黃銅鉤子碰撞出了碎玉般的清響。
淮河上的賣花船穿過橋洞,如一只輕盈的鳥兒,攪碎了滿河胭脂色的倒影。
本來情緒還很低落的李小樓指著冰酥酪的招牌,臉上露出了笑容,問道:“小師姐,你不是想吃冰酥酪嗎?”
冰酥酪鋪子的招牌上還寫著一首詩——似膩還成爽,才凝又欲飄;玉來盤底碎,雪到口邊銷。
烏竹眠盯著看了一眼,點頭道:“走,一人五碗!”
兩人坐在二樓臨床的位置,這個角度極好,能將大半個百戲闌都盡收眼底。
李小樓又打起了精神,自我安慰道:“沒事的,其實情況比我想的要好一點,入魔了總比死了強,對吧,小師姐?”
烏竹眠扶額,她小師妹可真會說話。
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表示了贊同:“確實,還活著就好�!庇邢⒖偙葲]消息好,只要大師兄還活著,她們總有一天能找到他的。
她更擔(dān)心其他沒有消息的人,如今到底過得怎么樣了。
這時,跑堂小二一手一個托盤,把十碗冰酥酪送了上來,熱情又客氣地說道:“兩位客人慢用�!�
烏竹眠拿起勺子,給李小樓打氣:“吃吧,吃些美食心情會變好,等這邊的事情了了,咱們就先去找大師兄!”
李小樓一臉嚴肅地點頭,拿起勺子,埋頭吃了起來。
等吃飽喝足了,烏竹眠便放下勺子,說道:“我這幾天把這二百八十張五階符紙繪完,就去把那支六階符筆買下來,再準(zhǔn)備一些東西,就能把你身上的控靈符箓給解了�!�
李小樓現(xiàn)在倒不是很擔(dān)心自己的事,關(guān)切地問道:“小師姐,你現(xiàn)在沒有符筆和符墨,打算怎么繪符?”兩百多張可不是小數(shù)量,總不能都用血來畫吧?
烏竹眠淡定地安撫道:“放心,我有辦法�!�
她不動聲色地轉(zhuǎn)移了話題:“看起來聚靈符賣得很不錯,價格也合適,我打算多繪一些聚靈符,能賣上更好的價錢�!�
聚靈符是非常有用的一種符箓,顧名思義,就是能聚集靈氣,適用于修煉功法、增加靈力、突破境界。
一般修仙者在還未開始修煉之前,都只是個普通人,因此需要先打通身體的經(jīng)脈,而打通經(jīng)脈需要天地靈氣的輔助,如果沒有高人相助的話,就只能買聚靈符。
而修煉時,或者外出歷練時,靈力意外枯竭是非常危險的事,這時候就需要聚靈符及時補充靈力。
所以總的來說,聚靈符應(yīng)該算得價格不便宜,但大家又爭著搶著買的符箓之一,一張低階聚靈符最高都能賣到一百五十靈石的價格,中階和高階只會更貴。
李小樓的思緒被烏竹眠成功帶偏,感嘆道:“哇——那豈不是要大賺一筆!”
“對啊。”看著面前吃得干干凈凈的碗,烏竹眠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四肢:“咱們回去吧�!�
李小樓乖乖站了起來。
兩人一前一后往樓下走,走在前面的烏竹眠卻忽然看見了一道正踩著樓梯往上走的身影,青年穿著鮫紗織就的雪色衣袍,烏發(fā)高束,赤金發(fā)冠上綴下兩串珠玉。
烏竹眠一眼就看出那是超級貴的血紋玉髓,內(nèi)部的天然裂痕如鳳凰尾羽般舒展,血色流麗,好似青年眼周的花紋。
這打扮……
烏竹眠立刻就想起了當(dāng)時在無極宗山門廣場前看見的仙盟盟主,雖然沒有看見臉,但真是莫名給人一種相似的感覺。
樓梯很窄,不能容納兩個人并肩走過,青年停下腳步,微微側(cè)身,神情冰冷,周圍的溫度仿佛都在瞬間下降了好幾個度。
這種愛冷臉的人一看就不好惹,烏竹眠裝作沒有看見,側(cè)過身子,加快腳步,正準(zhǔn)備從青年面前走過時,一只冷白如玉的手忽然從旁邊伸過來,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喂!”身后的李小樓立刻警惕了起來:“你干什么��?”
與此同時烏竹眠轉(zhuǎn)過頭,就見青年略傾身上前,沒有管旁邊的呵斥,一雙漆黑的眼睛只死死地盯著她,混沌光影如流水般在他的瞳孔中潺潺流淌,卻照不亮眼底洶涌著要破土而出的東西。
青年沒說話,烏竹眠的腦海飛速運轉(zhuǎn)了起來。
怎么回事?這眼神看著不對��?搞得像是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樣?不會是認錯仇人了吧?
烏竹眠偷偷用另一只手朝李小樓做了一個安撫的手勢,露出無辜又無害的笑容:“這位公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我絕對不會認錯你。”青年的神情似乎更冷了,他盯牢了烏竹眠不放,濯冰碎雪的嗓音卻似驚雷一般落下:“烏竹眠……”
烏竹眠表情不變,心中卻發(fā)出了疑問,啊?居然真是她的仇人?
另一邊的李小樓也傻了,這是怎么認出來的?
烏竹眠苦笑一聲,有些茫然地看著青年:“這位公子,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什么竹眠……”
她一邊掙扎,一邊借勢偷偷從芥子囊里取出一張符箓,眼中流露出些許痛色:“我只是個普通人�!�
察覺到青年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烏竹眠眉眼一彎,猛地用靈力催動了另一只手上的符箓。
青年臉色一變,下一秒,只見眼前的烏竹眠好似一團散倒的艷花,撲落到了他身上。
他下意識伸手去接,那緋色的花又變成了無窮無盡的紅蝶,從他的掌心飛散到四面八方,化作了點點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