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求不得

    “什么？！”

    陸母一拍桌子，氣得臉色發(fā)冷。

    陸長風(fēng)覷了眼陸菀菀，將所有傳言都交待了出來：“還有欽天監(jiān)……他們落井下石，竟傳出菀菀克夫的批命�！�

    大楚民風(fēng)開放，卻格外重視天命，陸菀菀克夫的命格甚至比她和宋臨謝宴西的桃色傳言要更嚴(yán)重。

    而謝宴西被一個克夫的女子勾引，以他素來的閻王名聲來說，不會善罷甘休是必然。

    畢竟在男人們看來，這不是溫香軟玉，而是詛咒。

    “什么下作手段！”陸大嫂差點(diǎn)氣瘋，“偏偏你贈馬車時被人旁觀，本是謝禮，如今卻成了勾引的‘證據(jù)’！”

    陸長風(fēng)也皺著眉：“謝督主也就罷了，太監(jiān)身男兒心，是個真男人，宋臨算什么玩意兒，也敢沾小妹的名聲！”

    陸大嫂一巴掌拍上他后腦勺：“兩個都不是人，你還比起來了！”

    說完，她臉色微白，悄悄安慰自己：“自家沒東廠探子，不怕，不怕……”

    陸母覺得她這德行丟人，打斷她道：“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澄清流言……可那日謝宴西當(dāng)眾護(hù)菀菀、護(hù)送她去靜安寺，也被扭曲成她勾引的證據(jù)，偏生子虛烏有……再是澄清，也難免有人說三道四……若不想法子，菀菀和我們家的名聲都要壞了�！�

    “本就是捕風(fēng)捉影的事兒，我們拿什么澄清啊�！�

    “欽天監(jiān)絕對有人被收買了！我這就去找姑母，一定要叫她嚴(yán)查！”

    “砰——”

    陸菀菀手下的桌子四分五裂，倒在地上。

    陸母三人嚇得一抖。

    陸菀菀冷著臉：“一定是宋臨那個狗東西，先派人查他，找到流言源頭再說�！�

    前世叫她污名化至死，這熟悉的手段背后是誰的手筆，她熟得很。

    陸長風(fēng)忙道：“我這就去！”

    他手下有不少人，但竟然沒找到宋臨。

    宋臨在哪？

    他在東廠外頭。

    “流言兇猛，我是來為督主獻(xiàn)計的。”他矜傲開口。

    成風(fēng)冷瞥他一眼。

    東廠不需要幕僚，也從沒人敢毛遂自薦，果然能與大楚版圖媲美的臉盤就是不一般。

    但想起謝宴西的吩咐，他還是帶宋臨進(jìn)去了。

    “督主還沒回來，你先在此等候�！�

    宋臨皺眉：“你就讓我站著等？”

    成風(fēng)直接離開了。

    “真沒規(guī)矩！”

    宋臨再次踏進(jìn)東廠，前世的底氣便回來了，謝宴西能接納他，想來也是被流言困擾，看清了陸菀菀的真面目，準(zhǔn)備與他重修舊好了。

    東廠這群人，他會叫他們知道尊卑的！

    還有婉婉……他要謝宴西發(fā)誓，此生不許接近婉婉！

    他推門進(jìn)了謝宴西的書房，隨意走去桌前坐下，摸起手邊的如意把玩。

    不想在他使力時，如意順勢轉(zhuǎn)動起來，后側(cè)的墻也跟著翻轉(zhuǎn)開來。

    宋臨一驚。

    暗室？

    他目光微閃，轉(zhuǎn)身進(jìn)去。

    暗室十分大，墻上鑲著幾顆夜明珠，亮如白晝，宋臨打眼一掃，忽然目光驟縮，僵在原地。

    ——與他預(yù)想中的機(jī)密不同，寬敞無比的暗室里掛滿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畫像。

    畫上都是同一個女子，撲蝶的、寫字的、含笑的、騎馬的……每幅都不同，卻都刻畫得十分入神。

    下筆之人似乎極盡描摹，傾注無數(shù)情意，才能落筆如神。

    畫上的人也十分熟悉，是他前世日日面對的臉。

    陸菀菀。

    她的每幅畫像下，都盛開著一朵栩栩如生的菡萏，題字——求不得。

    宋臨身體竟隱隱顫動起來，心中那可能窺見的一角真相，叫他認(rèn)知碎裂，難以置信。

    “本督畫得如何？”

    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自他背后響起。

    宋臨僵硬了半晌，都沒能轉(zhuǎn)過身去。

    謝宴西嗤笑一聲，悠悠走上前，小心撫著一側(cè)的畫像——這是陸菀菀用膳時的畫面，看背景是在宮宴上。

    她巧笑嫣然，顧盼生輝，任誰看了都被感染三分。

    宋臨此刻卻笑不出來。

    他沙啞地道：“督主，你的書房……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畫像？”

    “自是本督畫的。”

    謝宴西看著畫中人，似乎心情很好，知無不言：“本督出身微末，幼時不曾習(xí)畫，手拙得很，以至于七年前想找心中之人，卻總畫不出她三分氣韻，守衛(wèi)滿城都沒找到人�！�

    “是、是陸菀菀？”宋臨顫聲問。

    “不明顯嗎？”

    謝宴西近乎入神地看著畫中人。

    宋臨閉上眼睛。

    他臉色慘白一片，緊握的雙拳暴露他并不平靜的內(nèi)心，甚至隱隱有青筋跳動。

    他從不知謝宴西擅畫。

    而謝宴西竟喜歡陸菀菀，喜歡了七年……

    那前世，他傾盡全力扶持他，甚至為救他丟了命，他們的莫逆之情……又算什么？

    還沒等他想明白，他就被當(dāng)胸一踹，飛出暗室，撞倒了一側(cè)書架。

    吐血咳嗽間，一雙烏皮靴出現(xiàn)在他眼下。

    謝宴西單膝蹲下，俯視著他，極具危險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知道今日為何容你進(jìn)東廠么？”

    宋臨忍不住驚懼地看著他。

    “本督放在心上十年的人，姓陸名菀菀，那孟什么婉若再敢攀扯本督，占去菀菀的位置，你就進(jìn)詔獄吧�！�

    宋臨瞳孔一縮。

    詔獄有進(jìn)無出！

    “對了。”謝宴西起身，想起什么又停下，“外頭的流言，與你無關(guān)吧？”

    他漫不經(jīng)心，似乎只是隨口一問。

    “沒、沒有�！�

    宋臨顫著聲音，身體下意識往后縮了不少。

    謝宴西抬步離開。

    “督主——”

    他心有不甘：“若陸菀菀執(zhí)意嫁我，你……你會如何？”

    外頭一聲輕笑，似乎在嘲笑他的異想天開。

    成風(fēng)大步進(jìn)門，不屑道：“陸二姑娘不會嫁給你，因?yàn)槟慊畈坏饺⑺�的那一���！?br />
    他的答案按說該叫宋臨安心，可他心中仍沉重不已。

    那滿墻畫卷幾乎像監(jiān)視一樣，被陰暗的窺伺者畫滿了形態(tài)不一的陸菀菀，密密麻麻，跨越時間之久，竟有六七年……比起深情，他更覺得驚悚。

    謝宴西太瘋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瘋子，若陸菀菀執(zhí)意嫁他宋臨……他不止不會傷他半分，還會咽下不甘，扶他青云直上。

    可笑啊。

    被扔出東廠的那一瞬，宋臨猛地吐出一口血，眼中滿是恨意與不甘。

    半晌后，他跌跌撞撞起身，上了暗巷中一輛馬車：“帶我去見你主子，陸菀菀并非陸家血脈，我要她這個冒牌貨身敗名裂，失去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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