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可還是雛
秦風(fēng)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把背簍里的螃蟹顛出來。
這女人,變臉比翻書還快。
剛才在門口那架勢,活脫脫就是個討債的母老虎。
這會兒瞧見他,立馬就換上了一副見了親人的嘴臉,甚至還帶點兒撒嬌嗔怪的意思?
丁彩秋不由分說,拽著他的胳膊就往里走。
“我的好弟弟,你說你昨天怎么不多帶點兒東西來?”
她一邊走一邊急哄哄地說,“你昨日帶來的那些,今兒也就夠做個二十盤的�!�
“那二十盤椒鹽蟹,剛上桌就搶空了!”
至于其他的海鮮,秦風(fēng)也沒剩多少。
當(dāng)日就沒了。
那些吃完了離開的客人剛出去沒多久,鳳園樓椒鹽蟹的名頭便傳開了。
今早還沒開門呢,就有一大堆人慕名而來。
那人潮洶涌的,丁彩秋開青樓大半輩子了,也是頭一回見!
人那么多,二十盤,哪里夠?
“而且今兒一大早,三樓的張員外就拍桌子罵娘說我拿毒物糊弄人!”
“還說什么‘吃了這腌臜東西舌頭都麻了’!”
“嘴上那么說,那一盤不還是被他給造光了嗎?”
“你又不在,可把姐姐累得夠嗆!”
丁彩秋一想起張員外那嘴臉就氣。
“這會兒還沒貨了,那張員外還帶頭就鬧,你說說,這都什么事兒啊!”
秦風(fēng)被她拽著,幾乎是小跑著進(jìn)了后廚。
一腳跨進(jìn)去,一股子菜腥味兒。
幾個膀大腰圓的廚子,圍著案板抓耳撓腮,一臉?biāo)懒说锏谋砬椤?br />
灶上的火燒得旺,可鍋里卻空空如也。
“好弟弟你看!”
丁彩秋指著那些空盤子,“我這鳳園樓什么時候這么狼狽過?!”
秦風(fēng)定了定神,將背簍穩(wěn)穩(wěn)地放在地上。
他蹲下身,掀開蓋在上面的麻布,露出里面生龍活虎的海鮮。
個頭碩大的青蟹,還有幾條烏黑油亮的石斑魚。
丁彩秋的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
“我的老天爺!”
她驚呼一聲,湊近了仔細(xì)瞧,眼里看到的卻全是白花花的銀子,“這些……這些夠填多少窟窿�。俊�
秦風(fēng)直起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他這一路緊趕慢趕,身上的衣裳都快被汗?jié)裢噶恕?br />
他看著丁彩秋那恨不得把海鮮吃進(jìn)肚子里的眼神,心里清楚,這女人是徹底被這兩天的生意迷住了。
秦風(fēng)從背簍里抽出一根竹片,在滿是油污的青石板地上隨手畫了個圈。
“秋姐,這些當(dāng)然夠填窟窿甚至還能讓你的窟窿變成金庫。
“可要我說,物以稀為貴�!�
他指了指地上的青蟹:“你這般敞開供應(yīng)客人早晚會吃膩,就像那再好吃的窩頭,天天吃誰也受不了�!�
“到時候這好不容易做起來的招牌就砸了�!�
丁彩秋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她皺起眉,似乎在消化秦風(fēng)的話。
“我的想法是……”
秦風(fēng)接著說,竹片在地上輕點著,畫出幾道簡單的線條,“這海鮮菜啊以后每月只做十日�!�
“別的時候,就算客人想破了腦袋也吃不著。”
“價格最好也漲個三成左右,而且每桌限點一盤不能多要�!�
“什么?!”
丁彩秋一聽就急了,尖著嗓子喊道,“只做十日?還限點?我的好弟弟,你不是瘋了吧?好不容易生意好了,你不趁熱打鐵反倒要往外趕客?!”
她急得直跺腳,“還漲三成?!你就不怕客人跑了?!”
“為什么怕?”
秦風(fēng)挑了挑眉,“不但要漲,最好更高!比如椒鹽蟹,一盤定個天價!”
他見丁彩秋臉上寫滿了驚恐,卻沒有像之前那樣急著反駁。
便知道她雖然不理解,但已經(jīng)開始被他說動了。
“秋姐你想想,這鳳園樓是什么地方?”
“來您這兒的主顧,哪個不是有錢有勢的?他們圖的可不僅僅是填飽肚子,圖的是新鮮,是稀奇,是面子!”
他指了指門外,“您今兒就把這海鮮做成獨一份兒的招牌菜!”
“明兒起,就在門口立個大大的木牌子,就寫八個字:‘每日限量,欲嘗從速’!”
“或者干脆寫‘海味奇珍,非時勿求’!”
“再把價錢往天上提一提!”
“他們越吃不到,越稀罕,越心癢癢!這叫饑餓營銷!保準(zhǔn)客人比平日多三成,甚至五成!”
“最重要的,還是鳳園樓的主次不能變了!”
“那海鮮,頂多是個吸引來客的手段。”
丁彩秋聽得眼睛一眨不眨,像個聽天書的孩子。
從前她只想著怎么多賣,多賺,可秦風(fēng)這套說法,完全是從另一個角度。
仔細(xì)一想,那些有錢的員外老爺們,不就是喜歡這種別人沒有、只有自己有的稀罕玩意兒嗎?
而且價錢越高,越顯得尊貴!
她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猛地一拍大腿,“啪”的一聲,震得旁邊的廚子都嚇了一跳。
“你說得對!我這老姐姐真是老糊涂了!就聽弟弟的!”
她激動得臉都紅了,上前拉住秦風(fēng)的手,那眼神像是要把他融化了似的。
事兒要成了,那錢還不得源源不斷地涌入她的腰包里?
怎么以前她就沒看出來,這混賬小子居然這么有能耐?
對啊,以前?
丁彩秋忽然想到秦風(fēng)的喜好,眼睛一瞇,曖昧地湊到秦風(fēng)耳邊:“弟弟你真是姐姐的福星!幫了姐姐這么大個忙,姐姐得好好謝你!”
說著,她從懷里摸出一塊溫潤的玉佩,不由分說地塞進(jìn)了秦風(fēng)的懷里。
“樓上的如煙姑娘可是咱們樓的頭牌,多少人想見她一面都難得!”
“今兒你幫了姐姐大忙,姐姐做主,讓她陪你一晚,不收錢!就當(dāng)是姐姐送你的!”
“這如煙啊,新來沒多久,從未陪人過夜,至今還是個雛呢。”
“我的好弟弟,到時候,你可得溫柔點兒對待人家。”
秦風(fēng)一聽,頭都大了。
他倒不是什么坐懷不亂的君子,可他心里還裝著陳翠兒和安安。
再說,他來這里是談生意賺錢的,可不是來這種地方尋歡作樂的。
他剛想開口拒絕,丁彩秋卻根本不給他機會。
吩咐好了后廚趕緊做菜后,拉著秦風(fēng)走了出去。
猛地拔高了嗓門兒,沖著樓上就喊了起來:“如煙!如煙姑娘!快下來送送你秦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