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到供銷社去
周興輝心頭一暖。
妻子賢惠善良。
女兒們乖巧懂事。
自己以前到底是怎么想的啊,竟為了周鐵柱那個又懶又饞還性子陰毒的白眼狼,把妻女傷害得體無完膚。
但好在,上天給了周興輝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現(xiàn)在正值日頭最毒的時候,是晾曬蘿卜干的好時候。
有妻子和女兒在幫忙,周興輝也能輕松不少,還能騰出功夫,去供銷社購置調(diào)味料。
“你們把白蘿卜洗干凈,不用削皮,直接切成半根手指長。厚度呢,差不多有兩個大拇指并攏這么厚。”
白蘿卜經(jīng)過晾曬后,水分會流失一部分,個頭自然會縮水,所以事前切得稍長、稍厚一些,才是合適的。
等制成蘿卜干,吃起來也更加有嚼勁,品相也好看。
劉巧英和四個女兒在應(yīng)了一聲“好咧”外,就開始分工合作。
周玉梅負(fù)責(zé)到井里挑水,三個妹妹則是清洗白蘿卜。
劉巧英把清洗好的白蘿卜,切成了周興輝要求的形狀,再放在了大竹匾上晾曬。
周興輝把錢揣進(jìn)衣兜,把兩個瓷瓦罐子放在了簸箕,再用扁擔(dān)挑在肩上,往附近供銷社走去。
在光明村這樣的落后地方,像購買醬油、食用油這類生活物資,大家伙都是提著自家的瓶瓶罐罐前往供銷社采購的。
還未走近,就看到供銷社里面都快要擠滿了人。
好些人眼尖,也是一眼就瞅見了周興輝。
甚至有那么極個別人,一邊指著周興輝,一邊跟旁邊的人擠眉弄眼。
周興輝干脆裝聾作啞扮瞎。
村里人的習(xí)性就愛說八卦講是非。
哪怕是路過一條狗,都有可能會被編排得身敗名裂。
附近這幾條村莊,就這么一家供銷社。
室內(nèi)面積不算大,但貨架被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所以只要一開門,基本上就沒有閑下來的時候。
兩個售貨員在柜臺后忙得腳不沾地,柜臺旁還放著一個專門用來裝票的紙箱。
在等了好一陣子后,周興輝終于盼到了售貨員招呼他。
“辣椒面、花椒面、白糖、白芝麻、醬油各半斤兩。菜籽油和鹽各要一斤�!�
周興輝在說完這話,就把幾個瓷瓦罐子放在了柜臺上。
只是周圍開始響起一陣騷動。
眾人各自的臉上都掛上了一抹驚愕。
誰家舍得一下子買這么多東西呀?
這下來不得要花多少錢呢。
就連兩名售貨員都是大吃一驚。
現(xiàn)在都是從計劃經(jīng)濟,逐漸過渡到市場經(jīng)濟的重要時期,除了大宗商品還是需憑證憑票購買外,其他各類普通商品基本上都敞開供應(yīng)。
所以周興輝也不需要票,就能買到自己想要的物資。
只要能拿得出來錢就可以了。
售貨員拿出秤砣,開始為周興輝配貨。
“半斤辣椒面,六角七分。”
“半斤花椒面,一塊二毛六�!�
“半斤白糖,一塊七角五分�!�
“半斤白芝麻,五毛二厘�!�
“半斤醬油,六毛五。”
“一斤鹽,四分五厘�!�
“一斤菜籽油,兩塊七毛六�!�
算總賬時,售貨員在算盤上噼里啪啦地?fù)芘樽�,算出了總的價格。
“一共七塊零六角五分�!�
幸好周興輝還存了一塊多錢,還沒有來得及拿給周鐵柱揮霍,要不然從劉俊生借來的六塊三毛二,還真不夠買調(diào)味料的。
他從兜里掏錢,數(shù)出七塊零六角五分,如數(shù)遞給了售貨員。
周圍人見狀,頓時交頭接耳起來,議論聲像嗡嗡作響的蒼蠅,都要填滿整個供銷社了。
“我的親娘咧,這一口氣就花掉了七塊多錢啊,他可真敢造!”
“這錢指不定就是從孫大發(fā)那600塊錢彩禮錢抽出來的吧�!�
“那還用得著說嘛�!�
“彩禮錢不還,還把女兒領(lǐng)回了家,他心里可打了一個好算盤,就是想著再把女兒賣一回呢!”
“大家可要長個心眼了!回去趕緊通知家里親戚,往后討媳婦可一定要避開周興輝一家,要不然人財兩空!”
這些人真是越說越興奮,起初還不敢直接指名道姓的,后來就直接把周興輝的名字給點了出來。
周興輝肯定生氣啊,不過他是不會與這些人叫罵半句的。
他本就是土生土長的農(nóng)村人,對村里人的脾性是了如指掌。
用十二個大字,就可以概括這些人了,那就是:笑人無,恨人有。嫌人窮,仇人富。
因為發(fā)生口角,擼起袖子就大打出手,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要是對方再仗著人多勢眾,一擁而上,把自己花了四塊多錢購置的材料給砸了個稀巴爛,那吃大虧的絕對是自己啊。
周興輝把裝聾作啞扮瞎進(jìn)行到底,把買好的東西全部放在簸箕上,若無其事的就走出了供銷社。
在周家老屋里。
張秀蓮好似鬼哭狼嚎一般,對著李桂枝就是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李桂枝,你是不是活膩歪了!這飯怎么燒的,全給燒焦了,盡是鍋巴!你明知道我牙口不好,成心折騰我呢,是吧?”
李桂枝可不是個受欺負(fù)的主,她當(dāng)即回懟了過去。
“我吃飽了撐著,折騰你能得著啥好處?這一大早,洗衣服、洗碗、做飯、打掃,里里外外所有活兒,全都壓在我一個人肩頭。
你就算給我安上三頭六臂,我也忙不過來呀。燒飯燒出點鍋巴來,這到底有什么好奇怪的?”
原本家里的活,都被劉巧英和她那四個丫頭片子包攬了。
秀琴和李桂枝平日里基本上沒怎么沾過家務(wù)活,不是東家串串門,就是西家嘮嘮嗑,到處閑聊打發(fā)日子。
這一分家,張秀琴和李桂枝突然要操持起家里事務(wù),根本適應(yīng)不來,才干了一個早上就覺得都要累死人了。
“都怪劉巧英,她就是想偷懶不干活,才一門心思攛掇著分家,心思壞得很�!�
李桂枝一邊碎碎念,一邊氣沖沖地邁進(jìn)周鐵柱的房間。
“你這臭小子,都大中午了,還睡得跟一頭豬似的!”
周鐵柱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他在瞥了一眼李桂枝后,就嘟囔了一句:“我以前不也是睡到中午才起嘛�!�
李桂枝一聽這話,更來氣了,幾步走到床邊,伸手一把掀開周鐵柱的被子。
“以前是以前,能一樣嗎?你都拿了600塊錢給那個副主任走關(guān)系了,馬上就要進(jìn)車站當(dāng)上售票員,怎么還這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印!?br />
聞言,周鐵壺心里頓時咯噔了一下,眼神慌亂地在屋內(nèi)掃了一圈,然后隨便編了一個理由去對付李桂枝。
“那個副主任說,車站里的崗位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要等上半個月,有個退休的正式辦了手續(xù),才能安排我過去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