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吾往矣！

    李天寶舉起燕尾槍，對著沖在最前面的一個邪祟扣下扳機。

    “嘭！”

    那邪祟腦袋炸開，變作滾的葫蘆。李天寶不慌不忙，從褡褳里摸出藥筒彈丸，填裝起下一槍。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

    “嘭！”

    又是一槍，放倒一個邪祟，剩下的距離卻是不夠再填裝一發(fā)了。

    李天寶干脆把燕尾槍掛回褡褳上，從地上撿起一柄單刀（實際上是明軍中慣用的雙手長刀，后世又稱明大刀，或御林軍大刀，實際上并非只有御林軍使用），架在肩上，朝前方迎去。

    打頭幾只邪祟沖李天寶撲上來，李天寶夷然不懼，邁步迎上，腰馬合一，肩頭大刀揮出，刀筋奇正。

    那锃亮的刀鋒斜劈，將邪祟頭肩一同斬下！

    這只邪祟軟軟倒地，兩側(cè)又有數(shù)只邪祟朝李天寶抓來。他又后退一步，手中大刀順勢收回、揮出，再度送出一記橫斬，削去最近一只邪祟半個腦袋。

    這一斬削出去，收回來，又有好幾雙鐵青色的死人爪子同時抓向李天寶。以多圍一，他來不及閃避，只得朝后躺倒，借勢后滾翻。

    待到重新站起來，一張腥臭撲鼻的嘴巴已經(jīng)要夠到他的鼻尖了。李天寶憑本能一腳踹出，將那邪祟踹出去，手中大刀奮力往前，照著它腦袋一攮。

    那刀尖捅進(jìn)邪祟眼眶里，沒入不到一寸，李天寶卻感覺手上一顫。

    “遭了！”他在心里大叫。

    果然，下一瞬間，大刀竟從中間折斷開，崩飛的刀刃險些刮傷李天寶自己的臉頰。邪祟也兇性大發(fā)，血窟窿眶上帶著爆裂的眼珠，直撲李天寶。

    李天寶一個沒站穩(wěn)，險些跌坐在地上。這犬入的賊鳥刀！李天寶在心中用最臟的話罵了一萬遍，他這輩子要是再撿明軍軍械使用，便把名字倒過來寫！

    李天寶想就地一滾，躲開這撲擊，卻來不及了，邊上其他趕過來的邪祟的爪子已經(jīng)夠到李天寶的大腿，緊接著便會是瘋狂的撕咬，他只能眼睜睜看著

    “咻！”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支木桿大箭閃電般飛來，直沒入那張開血盆大口邪祟腦袋里，讓它身形一滯，倒在李天寶兩腿之間。

    那箭擦肩而過的瞬間，李天寶瞳孔放大，立即便反應(yīng)過來。他迅速抽出腿，手腳并用，朝緩緩落下的閘門飛快爬去。那千斤閘門離落下還有一人身位高，足夠他通行了。

    爬行之間，李天寶看見閘門后正半蹲著一人，弓勢半張，顯然正是救下自己之人。身后大批邪祟仍緊追不舍，門后的人便伏下身，手中大弓開合，一支支箭矢與李天寶擦身而過，卻每每沒入一只邪祟的腦袋。

    電光火石之間，李天寶向前一撲，貼地滑過閘門。

    若無他這一番拖延，恐怕少說會有數(shù)十只邪祟鉆過城門去，屆時……誰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鉆過閘門之前，李天寶最后回頭望了一眼。那些邪祟已經(jīng)如海潮一般涌來，群獸嚎叫，淹沒了視線所及的一切，而離自己最近的邪祟，不過半個身位了。

    “轟！”

    閘門轟然復(fù)位。李天寶大口喘著氣，從地上爬起來，不顧滿手血污泥濘，使勁擦著臉上的汗。這時李天寶才看得清楚，救下自己的人，一頭寸發(fā)，不是多爾泰又是誰？

    向多爾泰道過謝，他緩緩回身，強行按捺下幾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臟，卻見還有一只……不，準(zhǔn)確說是半只邪祟，下半身被閘門壓在里面，只有胸腔以上，還有張牙舞爪。

    李天寶蹣跚到它面前，盯著那張可怖的面容，旋即又左顧右盼，似是在找什么。邪祟還在大張嘴巴，發(fā)出無意義的“嗬——嗬——”之聲，嘴角的皮肉撕裂開，黑色的血液滿溢，淌到地上。

    周遭還沒有散去的百姓、潰兵，就這么看著最后從門里鉆出的那個高大漢子?xùn)|找西找，最后找到不知何人落在地上的一柄馬刀，手起刀落，斬下邪祟的腦袋。

    “呼”

    做完一切，李天寶扔下刀，兩腿發(fā)軟，差點栽倒。多爾泰急忙扶住他。

    “實在是多謝你了”

    “不必”多爾泰明顯想說什么，看著李天寶疲憊的模樣，只能道：“敢將自己置身于那般境地，你屬實是條響當(dāng)當(dāng)?shù)暮脻h，俺服你！”

    李天寶無奈一笑，擺擺手，兩人就這么互攙著，穿過了不明所以的人群。

    再往前走上一段，李天寶就看到了羅方留下的記號。辨析一番，他便根據(jù)記號指示，沿著城門口的官道，與多爾泰向東走去。

    至于門前留著的百姓、潰兵，他們無人管理號令，有親眷在他處地，便沿著官道去投奔、亦或者就在城下徘徊歇息，等待天亮。

    葉思珣坐在火堆旁，手拿一條樹枝，不停拱拱火、搓搓手，時不時望著三十步外的官道，眼中滿是擔(dān)憂之色，婉玉則依偎著她，緊緊攥著她的雙手。

    羅方哈出一口白氣。他沒有坐著，而是在火堆邊踱步，不時跺跺腳，還對著兩個小娘子勸慰道：

    “恁就放心吧，高天寶的身手恁又不是沒見識過，就如話本里講的那個、那個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張翼德，曹操的百萬大軍見了他也要抖上三抖的，區(qū)區(qū)幾只邪祟，能耐他何？”

    “胡說，俺爹爹講過，張翼德是吳總兵那樣膀大腰圓的虬髯壯漢，高大哥雖然也高，但是精瘦的，應(yīng)當(dāng)是呂奉先。”

    婉玉聽了他的話，反駁道。

    羅方見這女孩情緒好像暫時好些了，居然還能接話頭，知道是個好苗頭，又道：

    “什么吳三桂，還與張翼德并稱上了，他買幾門神威大將軍炮便是萬人敵了么！再者俺少掌高天寶又怎么會是呂奉先那等三姓家奴，要比也是比得關(guān)云長，忠義無雙威震華夏。”

    葉思珣剛想問什么是張翼德，什么是曹操，什么又是呂奉先，卻忽然聽到遠(yuǎn)處有人講話：“什么三家姓奴，說的是俺么？”

    三人望去，卻是高天寶與多爾泰回來了，不由得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