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4

    原本還得意的姐姐聞言，開口怒斥灑掃丫鬟。

    你這下人胡說八道些什么呢，小心我拔了你的舌頭。

    丫鬟瑟縮了一下，但還是開口說道。

    奴婢嘴里絕無半句虛言，夫人平日對府里的下人都很好。

    奴婢實在是不想看到夫人被冤枉��！

    我費力睜開眼看向那個小丫鬟，沉寂的心再次跳動。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夠記住我的好，能夠知恩圖報。

    姐姐明顯變的有些慌張，她強(qiáng)壓住表情里的驚慌，對趙奕歡說道。

    阿歡，你肯定不會相信她的話吧。

    畢竟我作為一個母親，又怎么會害死自己的孩子呢。

    趙義歡看向姐姐的眼神變的復(fù)雜，他看向跪著的灑掃丫鬟，開口。

    你敢不敢用自己的性命擔(dān)保，自己所說的都是實話。

    灑掃丫鬟立刻連磕三個響頭，語氣堅定的開口。

    老爺，奴婢愿用自己的性命擔(dān)保，所說的句句屬實。

    如若有半點假話，老爺如何處置奴婢都可以。

    趙義歡的眼神變的晦暗不明，抬手喚來身旁的小廝。

    你去盤問府上所有的家仆，可能看到過關(guān)于此事的細(xì)節(jié)。

    能夠提供有用線索的，賞。

    小廝領(lǐng)命離去，柴房里瞬間變的十分安靜。

    姐姐被丫鬟捂著，拿出手帕捂著口鼻，嬌聲開口。

    阿歡，我突然覺得有些惡心想吐，想回去休息了。

    現(xiàn)在趙義歡的心里埋下了懷疑的種子，對姐姐的態(tài)度也沒有之前那樣溫柔了。

    既然如此，我和你一起回去。

    他轉(zhuǎn)頭命令還跪在地上的灑掃丫鬟。

    你先去找?guī)讉�小廝來把夫人抬回她的院子，再找?guī)孜会t(yī)師來治療。

    小丫鬟站起身，匆匆忙忙的走了。

    她的動作很快，沒過多久就有幾個小廝來將我抬起來。

    一路上我身上的傷口都在不斷地牽動著，我仿佛忍受著蝕骨之痛。

    好不容易到了院子里，我被安置在床榻上。

    但我剛一接觸到床榻，鮮血就瞬間染臟了身下的被褥。

    趙義歡和姐姐一同回到了我的院子里，他們坐在屋子里的圓桌旁。

    姐姐看上去有些緊張，她不斷地揉捏著手里的手帕，身旁的丫鬟也低著頭。

    趙義歡倒是變的比剛剛更加冷靜了，他看著醫(yī)師小心的處理著我的傷口。

    因為實在疼痛，我不斷地發(fā)出哀嚎，直到聲音沙啞發(fā)不出聲音。

    破爛的布料和我的傷口粘連在一起，醫(yī)師光分離衣服就花費了不少時間。

    最終我還是沒能承受住這痛苦，兩眼一翻昏迷過去。

    5

    等我再次睜開眼時，渾身上下都敷著藥草。

    趙義歡不知何時坐到了我的床榻旁，眼神溫柔的看著我。

    我被他這眼神看的渾身不適，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

    他或許以為我是冷了，替我掖了掖被角。

    我努力的張開嘴，卻只發(fā)出了微弱的聲音。

    你現(xiàn)在這樣對我，又是在演哪出戲啊。

    趙義歡的臉上多了些愧疚和受傷。

    對不起嫣兒，是我被氣的有些上頭，才會對你下這么狠的手。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你能原諒我嗎。

    我抬眼對上了他充滿乞求的眼神，心里毫無波瀾。

    我偏過頭不再看他，冷聲開口。

    老爺說笑了，你怎么會有錯呢。

    聽到我的冷嘲熱諷，趙義歡卻沒有絲毫的生氣。

    他仍然溫柔的看著我，我感受著他熾熱的目光，只覺得厭煩。

    我感受到手被輕輕的牽起，趙義歡輕聲開口。

    我已經(jīng)派人去調(diào)查這件事了，有個在夏夢兒院子前打掃的小廝看到了全程。

    小廝也在你的院子里發(fā)現(xiàn)了夏夢兒丫鬟掉落的耳環(huán)。

    這一切都說明你并不是主動前往你姐姐的院子，而是由她的丫鬟帶去的。

    我聽著他的喋喋不休，只覺得非�？尚Α�

    既然他現(xiàn)在都能調(diào)查的如此清晰明了，那為什么再打我之前不能好好調(diào)查一下。

    如果今日沒有那位灑掃丫鬟替我說話，我是不是早已被打死了。

    如今趙義歡對我的任何一點溫柔，對我來說都讓我惡心。

    我抽回自己的手，聲音里沒有任何的感情。

    感謝老爺查明此事，還了我一個清白。

    既然如此，老爺能滿足我一個心愿嗎

    趙義歡見又能討好我的機(jī)會，立刻忙不迭的點頭。

    我愿意，我當(dāng)然愿意了。

    我看著他，笑著開口。

    既然如此，我只想要一紙和離書。

    求老爺放我自由之身。

    6

    聞言，趙義歡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了。

    他的聲音顫抖，不可置信的開口。

    嫣兒，你怎么舍得同我和離呢，我們可是有著五年的感情啊。

    這五年里我們?nèi)绱硕鲪�，從未紅過臉，你怎的想要和離。

    我撐起自己的身體，費力地坐了起來。

    此刻的趙義歡眼眶濕潤，仿佛真的被我的話傷到了心。

    他說的沒錯，成親的五年里我們一直恩愛，相敬如賓。

    即便我五年都沒能懷上孩子，他仍然對我沒有一句怨言。

    但自從姐姐被接到趙府，他更多的精力都用在了陪伴姐姐身上。

    他們二人整日黏在一起，仿佛是真正的恩愛夫妻。

    而我對夫君內(nèi)心有愧，向來都是默默承受著心里的苦楚。

    我會想起最近的所有委屈和痛苦，全是傾瀉而出。

    那日你和姐姐在房間里戲稱我是你們的丫鬟，我都聽到了。

    我從未想過我在你的心里，不過是一個好用的丫鬟。

    我本以為五年情感你對我從來沒有一句虛話，但現(xiàn)在看來，全都是荒唐的謊言。

    我感覺有淚水涌出我的眼眶，這些天來的所有痛苦終于得到了宣泄。

    趙義歡愣愣的看著歇斯底里的我，眼淚也流了下來。

    他看著我，聲音哽咽的開口。

    嫣兒，那日只是個玩笑，我從來沒這樣想過你。

    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正妻，也是我唯一的妻子啊。

    我聽著他深情地話，心里卻平靜的好像是一潭死水。

    即便你說的都是真的，但是你會為了姐姐的一句話，把我達(dá)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你甚至沒聽我的任何一句解釋，趙義歡，這身傷疤會伴隨著我的后半生。

    我這一輩子，都會頂著這一身鞭痕生活。

    趙義歡痛苦的捂著臉，嗚咽聲不斷地從指間流出。

    嫣兒，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放心我定會替你尋到最好的醫(yī)師。

    你的傷疤我都會一一治好，我以后再也不提傳宗接代了。

    只要你和我在一起，讓我放棄什么都可以的。

    身上的傷口不斷地傳來刺痛感，他提醒著我面前這個男人對我的所作所為。

    我的內(nèi)心不會再被任何人動搖，包括我曾經(jīng)深愛的男人。

    我看著趙義歡，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

    如果你真的還愛著我的話，就放我離開，給我自由。

    7

    趙義歡看著我堅定的眼神，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終他看著我，聲音沙啞的開口說道。

    在那之前，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破壞你和我感情的人，傷你最深的，我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他說完起身離開了我的臥房，片刻之后，一個丫鬟推著一架木制輪椅推門而入。

    她小心翼翼的替我穿戴梳洗好，隨后將我移到了輪椅上。

    做完這一切，小丫鬟推著我來到了前廳。

    等我到了后才發(fā)現(xiàn)，此刻的前廳密密麻麻的跪了十幾個人。

    在這群人最前方的是一身白衣的姐姐，此刻的她梨花帶雨，眼里全是傷心。

    阿歡，為何突然這般對我，你不是說最疼愛我了嗎

    我身后的小丫鬟輕咳一聲，高聲說道。

    夫人來了，還不快行禮。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們的身上，被人盯著看我感覺有些不適。

    緊接著本就跪著的人對著我連連磕頭，爭先恐后的問安。

    恭迎夫人大駕。

    但是姐姐仍然直著后背跪著，絲毫沒有向我低頭問好的打算。

    站在趙義歡身邊的婆子接受到他命令的眼神，上前揚手一耳光落在姐姐的臉上。

    姐姐的臉很柔嫩，只這一巴掌臉上就浮起五個指印。

    她不可置信的想要開口質(zhì)問婆子，但接連四五個耳光落下。

    她的臉?biāo)查g就高高腫起，像是兩個發(fā)面饅頭般。

    但是婆子并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她一腳踹在了姐姐的后背上。

    姐姐被這巨力一踹，重心不穩(wěn)的向前方栽去，就像行了個大禮一樣。

    婆子抓起姐姐的長發(fā)，控制著她的頭撞擊地面，就像在給我磕頭。

    直到姐姐的額頭上滲出絲絲血跡，婆子這才堪堪停手，站回到趙義歡身旁。

    姐姐被這一遭弄得頭昏眼花，委屈的看著趙義歡。

    阿歡，你為何突然這般對我，只是因為我沒給妹妹行禮嗎

    我們姐妹倆感情深厚，不需要這些虛禮的。

    趙義歡聞言冷笑一聲，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和嫣兒姐妹感情深厚嗎那為何要用孩子誣陷她呢。

    聞言，姐姐的臉色瞬間黑了，但還是狡辯道。

    我不懂你在說什么，我分明才是受害者。

    我夏夢兒從來不是那種拿自己的孩子算計親人的人。

    8

    她的話音剛落，她的隨身丫鬟就渾身是傷的被侍衛(wèi)拖了上來。

    此刻的隨身丫鬟早已沒有了之前的跋扈，臉上身上都是被鞭子抽打過的痕跡。

    甚至在她的心口處，還有被烙鐵烙過的痕跡。

    趙義歡面無表情看著凄慘的丫鬟，語氣冰冷的開口。

    現(xiàn)在把你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一字不差。

    如果有任何出入，你知道我的手段。

    癱在地上宛若一灘爛泥的丫鬟渾身抖了一下，聲音虛弱但說出的話很清晰。

    這一切都是夢兒姑娘指使奴婢做的啊，她答應(yīng)我如果做的好就給我百兩白銀。

    夢兒姑娘的胎向本就不穩(wěn)，醫(yī)師說保住孩子的概率很小，所以才想著誣陷給夫人。

    夫人本身對孩子并沒有任何想法，更沒有害自己親姐姐的想法。

    都是夢兒姑娘自己摔倒的，為的就是讓老爺你誤會夫人。

    她說，最好能讓你休了夫人，她才能夠正大光明的嫁入趙府。

    姐姐每聽到小丫鬟說出一句話，臉色就難看一分。

    最終，她眼里全都是陰毒的恨意。

    姐姐想要爬起來去掐住丫鬟的脖子，讓她不要再繼續(xù)說下去了。

    但是她又被婆子緊緊的鉗制住，根本就動彈不得。

    直到丫鬟把話說完，姐姐才一臉驚慌的看向了趙義歡。

    她想要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但是此刻的她正頂著一個豬頭，顯得十分滑稽。

    阿歡，你聽我解釋，我就是太沒有安全感了。

    你知道的，我的丈夫剛剛?cè)ナ�，太需要一個男人保護(hù)我了。

    我頭腦一時發(fā)昏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我示意身后的小丫鬟將我推到了姐姐的面前，我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

    她也抬頭看著我，眼神里是無盡的恨意。

    我想如果眼神能化成實質(zhì)，她現(xiàn)在肯定是想殺了我。

    但姐姐現(xiàn)在做不到，我對著她嘲諷的笑了笑，，開口說道。

    姐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我救下了你，你早就和亡夫一起死了。

    當(dāng)時你寫信向我哭訴，不想殉情，我念在姐妹情誼救了你。

    你就這樣回報我的嗎，不僅和自己的妹夫不清不楚，還要置我于死地。

    我低下身，抬手幫姐姐理了理有些凌亂的發(fā)髻。

    姐姐，你聽說過一句古話嗎

    多行不義必自斃啊！

    9

    姐姐聽完我的話，發(fā)了瘋般的想要掙脫開鉗制，但是毫無意外的失敗了。

    趙義歡看著我，眼里只有無盡的歉意和后悔。

    他走到我面前，溫聲開口。

    嫣兒，所有幫著夏夢兒誣陷你的人，我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我知道這樣不能改變你受了的傷，但最起碼也算是我對你的一些補(bǔ)償。

    趙義歡說完，冰冷的眼神落在了前廳跪著的所有人身上。

    每一個接觸到他視線的家仆都渾身一抖，將頭埋得更低了一些。

    片刻之后，趙義歡下了對他們的最終判決。

    來人啊，把這些嘴里沒有一句實話的人拖出去，把他們的舌頭全都拔了。

    我倒要看看，他們沒了舌頭要怎樣造謠別人。

    前廳立刻響起此起彼伏的求饒聲，但是沒有任何作用。

    他們?nèi)珨?shù)被拖走，很快就響起了一陣又一陣的哀嚎聲。

    我聽著他們的痛呼聲，緊緊的閉上了雙眼。

    這對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痛快的感覺，只讓我覺得趙義歡著實冷血。

    姐姐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她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團(tuán)，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天不遂她愿，從府門出傳來一陣腳步聲。

    伴隨著腳步聲一起來的，還有一道尖酸刻薄的女聲。

    我的好兒媳，沒想到你離了唐府，也是這般不惹人喜愛啊。

    我順著聲音看去，看到了姐姐那個難以對付的刻薄婆婆。

    她快步走到姐姐面前，看著她腫起的雙頰嘲諷道。

    哎呦哎呦，怎么叫人打成這個樣子啊。

    姐姐沒有說話，只是將自己縮的更小。

    趙義歡在一旁冷聲開口。

    唐老夫人，你這兒媳我們趙府可供養(yǎng)不起。

    我聽說你本身是想讓她殉情，同你的兒子做一對陰間夫妻。

    如今我便將她還給你，想怎么處置她都有您心意。

    唐老夫人立刻笑顏如花，對著趙義歡行禮。

    多謝趙小公子體諒，老朽這就把這逆女帶回家去。

    姐姐聞言，連滾帶爬的握住我的裙擺，她的眼淚撲簌簌落下。

    好妹妹，姐姐不想死啊，你再幫姐姐一次好嗎，我以后絕對對你好。

    我嫌棄的將衣擺扯回。

    姐姐說笑了，你既然是唐家的兒媳，我又怎么能干涉唐家的家事呢。

    唐老夫人才不在意姐姐的掙扎，叫來兩個大漢架走了姐姐。

    等她們走后，整個前廳陷入了一片寂靜。

    趙義歡走上前想拉住我的手，卻被我躲過。

    他神色黯然的看著我，開口說道。

    嫣兒，我答應(yīng)你的請求，我會和你和離。

    直到現(xiàn)在，我才知道自己錯的多荒謬。

    我神色冷淡的開口。

    既然如此，我就提前感謝趙小公子的和離書了。

    趙義歡并沒有食言，等我的傷徹底好了后，我與他順利和離。

    我?guī)ё吡烁改笧槲覝?zhǔn)備的嫁妝，這些足夠我下半輩子吃喝不愁。

    離開趙府那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趙義歡就站在趙府門口看著我的背影，最終開口。

    嫣兒，你還恨我嗎

    我沒有回頭，只是高聲回答道。

    趙義歡，咱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面了。

    說完，我大步走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