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掬庭護衛(wèi)
白鷺島的宴席不歡而散。
南璃君強忍一腔怒火，甩袖而去。
其他大商也是對霍幫心生怨懟，卻不敢言說。
最終，在霍乾念以霍幫強勢的逼迫威脅下，南璃君令一個糖商應(yīng)下派和談使的差事。
選了最俊俏的一名護衛(wèi)，封了“掬庭護衛(wèi)”的名號，被送去玉家。
那掬庭護衛(wèi)跪在堂中，咬著牙謝恩的時候，那屈辱又絕望的神情，花絕一輩子都忘不掉。
沒幾個主子會像霍乾念那般愛惜身邊出生入死的護衛(wèi)。
也沒有誰會像霍乾念一樣，為保自己的護衛(wèi)，不惜背上罵名也要串通他人做戲，更以極具威逼的氣勢，與堂堂楠國公主針鋒相對，與眾商為敵。
據(jù)說，那掬庭護衛(wèi)的確被玉陽基瞧上了，只可惜被一口灌下玉家獨門春藥“銷魂一笑”，被縛在玉陽基房中三天三夜……
等被抬回去的時候，那掬庭護衛(wèi)已是下半身爛糊一片，慘不忍睹，連褲子都未穿，只蓋著一條血跡屎跡斑斑的薄被，剩半條命了。
好好一個武功高強的護衛(wèi)，端端一條習(xí)武多年忠心耿耿的漢子，自此成了坊間笑談。
沒人會再記得他為自家主子流過的血，拼過的命，人們只是說：
“喂，聽說了嗎？那‘掬庭護衛(wèi)’已經(jīng)婚娶有妻，卻被玉陽基玩了三天三夜，落得終身殘疾，已屎尿都不能自理�！�
“唉，護衛(wèi)說到底也是奴才，能費個奴才就平息的事，主子怎么肯大動干戈。要說這霍玉之爭也是可笑，霍幫竟就這樣低了頭？”
“聽說霍幫少主是不肯的，可民不與官斗，他霍乾念到底拗不過公主呀！”
“嘖嘖……”
就這樣，與玉家的和談之事終于進展順利，霍幫摘去了“私藏兵器意圖謀反”的罪名，公主南璃君也免了被波及的麻煩。
等皇帝病愈聞朝的時候，朝野上下已是一團和氣，所有人都好似長了同一張嘴，沒人再提關(guān)于霍幫和玉家的一個字。
看似天下太平。
可那被拆梁濺血的霍氏祠堂還在，那被割讓的堂口和年利也在。
那上吊自盡的掬庭護衛(wèi)的尸身溫?zé)幔拮拥目蘼曇策�在。
所有人與事都在提醒著:
霍幫大敗。
玉家重回楠國首富的巔峰。
如今的霍幫，只能將將與玉家抗衡而已。
流言紛紛擾擾，也源源不斷地以各種版本傳進霍府。
因為大部分人都在京都霍府，煙城這里的府邸人丁稀少，四下一片寂靜壓抑。
護衛(wèi)們聽著關(guān)于霍幫各種頹廢不恥的謠言，干脆直接關(guān)上大門，討個清凈。
也有被造謠的不勝其擾，聽別人侮辱性地講述霍幫敗績時，直接和路人在街上大打出手的。
更有甚者，直接順著造謠者一層層找去源頭，上門將對方暴揍一頓，過后惹的謠言更加不堪。
一時間，就連霍幫護衛(wèi)們自己都覺得，這天好像要塌了。
倒是霍乾念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仍舊每日在書房從天亮忙到天黑，偶爾赴宴，偶爾奉命去公主府議事。
他姿態(tài)平淡，神情也如舊冷郁。
這令霍幫上下都安心許多。
只是沒有人發(fā)現(xiàn)，那雙好看的鳳眸再也沒有彎起過。
那張?zhí)焐窆滦前憧±实拿嫒萆�，再也沒有過笑容。
霍乾念仿佛又回到了“霍少主”的身體里——那個在云琛出現(xiàn)以前的“霍乾念”。
如果到這里，花絕還是沒有明白，沒有回過味來，那他也實實在在白當(dāng)那么久的霍幫親衛(wèi)了。
花絕羞愧難當(dāng)，問葉峮和不言：
“你倆早就知道，少主是為了保護阿琛，才故作這一切？”
葉峮嘆氣：
“是。但我勸不得你，就得由你鬧幾場，旁人才真以為少主厭棄阿琛，傳到公主耳朵里，公主才能信幾分，才有臺階下�！�
不言也低聲道:
“不這樣怎么辦呢？以阿琛的性格，若知道真相，知道玉家指明要她前去談和，恐怕她一刻都不會猶豫，自己就要去跳那火坑。”
愧疚之上更生惱怒，花絕狠狠給了葉峮和不言一人一拳頭，而后跑到已經(jīng)準(zhǔn)備入寢的霍乾念的床邊，撲通一聲跪下，紅著眼睛道：
“少主，我錯了！”
霍乾念擺擺手，自顧面朝里躺下，并不多說話。
花絕只當(dāng)是霍乾念還在生氣，便對著霍乾念的脊背道：
“少主，是我不好！你罰我吧，打我鞭子板子都行，只要你消氣，怎么著都行！”
“唉……”霍乾念嘆口氣，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道：“不用了。今日事多，我乏得很，想睡一會。”
花絕聞言，“梆梆”在地上磕了兩個響頭，起身就朝外走，堅決道：
“我去領(lǐng)十板子，給少主消氣！”
走到屋門口，花絕突然僵站在原地，又步履遲緩地走回來。
他滿臉懊悔和心疼，低低開口：
“哥，你應(yīng)該比我們更難受吧……”
只有沒人在的時候，花絕偶爾會這樣喊霍乾念。
“哥，現(xiàn)在我知道了，你全是因為舍不得阿琛知道真相去冒險，才趕他走……那等打敗玉家那一天，是不是就能叫阿琛回來了……”
霍乾念沒有作聲，花絕卻清楚看見他的肩膀僵了一下。
照如今這情形來看，這“有一天”也許是一年兩年，也許是十年八年……
不敢再多說話，花絕悄悄退出去。
他很清楚，葉峮、不言……人人都傷心難過，那么作為與云琛朝夕相處，那么疼愛云琛的霍乾念呢？
只怕那痛楚只多不少。
而且人人都能隨心所欲地抱怨和思念，唯有親手將云琛“逐出”的霍乾念不能……
花絕走后，屋里重回寂靜。
霍乾念慢慢翻過身平躺，神色疲乏又蒼白。
他抬起手，摸向枕下冰涼的被褥，在那里面摸到一條劍穗，兩顆潤涼的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