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墮落的地府公務(wù)員

    “沒錯，我們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仙家�！�

    姜引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符，拍在停尸房的門框上。

    但是齊恕忘了，在這個出馬仙沒落的時代，還有極少數(shù)的東北正統(tǒng)出馬弟子，依然掌握著那項秘辛。

    ——請鬼之術(shù)。

    京津一帶有胡黃白柳灰五大仙家，而東北，也有胡黃常莽悲五路人馬。

    鬼仙，也是他們世代供奉倚仗的仙家之一。

    姜家雖然沒有自己的鬼仙，但天生的陰陽眼和傳承血脈，讓姜引天然就可以獲得鬼魂的信任。

    因為這個特殊技能，老馬當(dāng)初還鍥而不舍地想拉她當(dāng)生無常來著。

    “你要干什么�！�

    齊恕沖到門口，卻被一道無形的力量彈了回去。

    “活人走無常，需魂魄離體，你現(xiàn)在只是一個生魂，破不了這道拘魂符。至于你的肉身……”

    姜引彎起唇角，“我已經(jīng)讓幾個游魂去守著了。一旦肉身被占，本體魂魄無法歸位，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吧�！�

    齊恕的手顫抖著，仿佛受了極大的刺激，半晌，“你居然也……如此卑鄙�！�

    姜引不置可否，“現(xiàn)在能說了么�！�

    齊恕呆愣了一會兒，又打起精神，掏出各種法寶想要破符，“不可能，我可是生無常，怎么會被你困住！”

    一邊貶低自己的職業(yè)，一邊享受著它帶來的力量。

    挺可笑的。

    “生無常怎么了，不就是個地府的公務(wù)員嗎？這里是陽間，是寧北殯儀館，是姜引姐姐的地盤！”

    少年鬼大喊，“你到底把子珊姐抓哪去了，快說��！”

    齊恕看著手里如同廢鐵的法寶，扯起嘴角，“是啊，我就是個地府的公務(wù)員……還是實習(xí)的�！�

    “所以，就算再不想，我還是要守地府的規(guī)矩�！�

    姜引皺眉，“可登記冊上沒有他們的名字�！�

    只要是被無常接引的鬼魂，進(jìn)地府后都要登記報道，不然無法送去審判刑罰或排隊投胎。

    除非……

    姜引眸光一沉，“你把他們?nèi)拥酵魉莱橇�？�?br />
    她之前聽老馬抱怨過，地府近些年鬼滿為患，連十八層地獄都快被擠爆了。很多罪責(zé)輕微和等待投胎的鬼魂被安排在枉死城的外城等待，時間一久，那里變得魚龍混雜，如同人間的鬼市一樣，仿佛地府的“法外之地”。

    扔幾個無名游魂進(jìn)去，恐怕過個幾十年，都不會被陰差發(fā)現(xiàn)。

    只要抹去他們的部分記憶，他們就會像被拋棄的孩子一樣，孤獨(dú)而無助地在黑暗中游蕩。

    “你這樣的人，也配做無常嗎�！�

    姜引攥緊了拳，現(xiàn)在沒有白倦攔著她，她只想把齊恕暴揍一頓。

    可她想不通，如果齊恕真的那么痛恨鬼魂，他只要動動手指讓他們魂飛魄散就好了，為什么要費(fèi)這么大功夫，還冒著被發(fā)現(xiàn)的風(fēng)險。

    “所以，無常應(yīng)該是什么樣呢？接引保護(hù)鬼魂，悉心勸導(dǎo)，為他們解開執(zhí)念，就算為此犧牲自己的生活也無怨無悔？”

    齊恕坐在地上，背靠著冷藏柜，眼角有淚滑落。

    “我爸就是那么做的，可他又得到了什么？”

    姜引皺眉，“你父親……”

    “他死了�！�

    齊恕聲音平靜，“死法，就和你剛才說的一樣�！�

    姜引面露疑惑，突然，腦海里電光一閃。

    肉身被占，本體魂魄無法歸位。

    她剛才只是放狠話威脅齊恕而已，沒想到……

    “他管理的轄區(qū)，有一個被無差別殺人犯分尸慘死的男人，死后怨念太重，無法投胎。他同情那個鬼，于是時常開解，多次關(guān)照，一人一鬼還成了朋友�！�

    “后來有一次，他接到緊急任務(wù)，準(zhǔn)備不足，魂魄被困在偏僻的法陣?yán)�，剛好那個鬼發(fā)現(xiàn)了他。”

    “可那個鬼不僅沒救他，還趁機(jī)占了他的肉身，大肆殺戮報復(fù)社會，就像當(dāng)初的無差別殺人犯一樣。”

    “等同事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他的魂魄已經(jīng)虛弱到無法回到肉身了�！�

    “我親眼看著他被其他生無常帶走，我那一生與人為善、連吵架都不會的老爸啊，就這么成了變態(tài)殺人犯，而我和我媽則成了殺人犯的家屬，所過之處人人喊打�！�

    “你說，姜引，你說�！�

    齊恕狠狠抹了一把臉，卻掩不住聲音里的哭腔。

    “你說，我們又做錯了什么？”

    一米八幾的青年蜷縮在停滿尸體的冷藏柜前，哭得像個孩子。

    姜引知道這不是他犯錯的理由，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譴責(zé)的話。

    原來齊恕說的沒錯，他們真的很像。

    不是性格，而是身世。

    或許這也是他沒有直接讓那些鬼魂飛魄散的原因。

    就算擺脫不了做生無常的命運(yùn)，就算心里再恨，終究沒辦法對那些爸爸保護(hù)過的鬼魂下死手。

    這是他被仇恨沖昏的頭腦里，最后一絲理智。

    姜引通知了老馬。

    老馬在電話里直接哽住，半天沒說出話來。

    齊恕的處罰不會輕，生無常估計再也做不了了，這對于他來說或許也是種解脫。

    被投入枉死城的七個游魂也找到了，巡邏的陰差發(fā)現(xiàn)他們時，有的正幾個鬼聚在一起打麻將，有的做起了小生意，還有一個連女朋友都談上了。

    不管怎么說，既然進(jìn)了地府，就不可能再回陽間了，其中六個鬼都表示理解，只有郁子珊，哭著喊著說自己還有遺愿未了。

    因情況特殊，判官大人特批陽間一日游，讓她了結(jié)心愿，還欽點姜引負(fù)責(zé)此事。

    姜引：“……判官怎么知道我�！�

    老馬拍拍她肩膀：“你在陰間很有名的，上面說了，等你死了，地府給你安排工作，公務(wù)員啊，多好！”

    姜引：“……”

    死了也要當(dāng)社畜，她可以不死嗎？

    老馬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道：“放心，你姥姥在那邊都給你打點好了�！�

    想起姥姥，姜引心里一軟，“她還好嗎？”

    老馬比了一個大拇指。

    昨天打牌剛贏了閻羅大人一百萬冥幣，你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