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葉先生的選擇

    玲碧面色一白，“我……奴婢……”

    “你不認(rèn)得嗎？”辛云舟大聲問，“一個字都不認(rèn)得？！”

    玲碧下意識看向祁淮予，又很快收回視線，硬著頭皮道：“奴婢只認(rèn)識幾個字，這上面的都不認(rèn)得……”

    辛久薇問：“你既然都不認(rèn)識，又怎么知道這上面寫的什么，又怎么知道是我姐姐的字跡？”

    她的視線在眾人臉上繞過一圈，又落回玲碧身上，放緩了語速，“你是我哥哥院子里的灑掃丫鬟，是從哪里見過我姐姐的字跡？”

    玲碧支支吾吾，額前冒出秘密的汗。

    “我，我是因?yàn)椤�…�?br />
    辛久薇走到兩位長輩面前，柔聲道：“父親，葉先生，據(jù)我所知，模仿他人字跡并非罕見之事，玲碧的話漏洞百出，明顯是有他人指使，此事是誣陷�！�

    辛父看了看辛久薇，又問辛兮瑤：“當(dāng)真不是你寫的？”

    辛兮瑤看了看辛久薇，又回頭道：”父親知道女兒的行文習(xí)慣，若是我代筆，怎會是云舟能比得上的水平�！�

    此話一出，有人忍不住笑了幾聲，辛云舟尷尬地揉了揉頭。

    祁淮予站出來道：“如此看來，雖然沒有證據(jù)可以證明是何人模仿了大小姐的字跡，但玲碧的話的確漏洞百出，此事既然理不清，便作罷了吧，辛兄做一篇文章不容易……”

    他嘴上這般說著，話里的意思卻再明顯不過，一副就算辛云舟是靠姐姐代筆，也不要深究了的語氣。

    辛久薇就知道他要來這一套，正要開口，一旁觀察許久的葉先生卻忽然出聲了。

    “才學(xué)是否屬于自己，不是一篇文章就能決定的�！比~先生站起身，緩緩走了兩步，“此事暫且不論，不如我重新命題，兩位公子在此再做一篇文章，現(xiàn)場考教吧�！�

    祁淮予自視遠(yuǎn)勝于辛云舟，聞言自然不怕。

    辛云舟面色猶豫，看向姐妹二人。

    辛兮瑤道：“你又不是胸?zé)o點(diǎn)墨，怕什么？再如何，寫出來的也是你自己的東西，就算是輸了，也光明磊落�！�

    辛久薇沒說話，只對辛云舟點(diǎn)了點(diǎn)頭。

    葉先生撫著胡子思索了幾分，緩緩出了一題。

    “兩位公子，請吧。”

    下人搬來桌椅，擺放好筆墨紙硯，供祁淮予和辛云舟當(dāng)場做題。

    辛云舟在聽見題目的時候就眼睛一亮，猛地看向辛兮瑤。

    辛兮瑤微怔過后，竟勾起唇角輕輕笑了笑。

    辛久薇也松了口氣。

    ——葉先生這道題目中，竟有八分內(nèi)容與昨日討論過的重合！

    其中辛云舟不解之處，辛兮瑤也指點(diǎn)過幾分，辛云舟雖不善文章，但領(lǐng)悟了還算不錯，已將其中道理參悟透了幾分。

    果然，只見他拿起毛筆，眉間神色不似之前焦急。

    只是祁淮予似乎更加胸有成竹一些，利落下筆。

    一炷香的時間后，兩人停了筆。

    辛久薇已和辛兮瑤坐回了席中。

    葉先生仔細(xì)看了二人的文章，沉吟半晌，道：“二位公子的文章各有所長，祁公子文采斐然，擅引經(jīng)據(jù)典，基本功十分扎實(shí)，實(shí)屬優(yōu)秀之作�！�

    祁淮予面露微笑，向葉先生一作揖，“先生謬贊�！�

    他對自己的文采十分自信，更是知道辛云舟有多草包，心中十分自信。

    卻見葉先生拿起辛云舟的文章，思考道：“辛公子的文章稍顯稚嫩，看得出不足之處�！�

    祁淮予勾起唇角，面露得意之色。

    辛云舟面色一白，頹然低下頭。

    他原本就覺得自己贏不了祁淮予，但前兩日被姐姐和妹妹關(guān)懷鼓勵后，其實(shí)心中也升出了斗志和希望，只是現(xiàn)在聽見葉先生這樣說，又喪氣下去。

    祁淮予不動聲色地理了理衣袖，等著葉先生宣布收自己為學(xué)生。

    “不過�！闭l知卻又聽葉先生道，“我出此題，其實(shí)并非為考察兩位的才學(xué)，而重點(diǎn)在其中的解決之法。”

    他沉吟幾分，“祁公子文章行文干練，提出的方案是上上之策，能得到相對好的結(jié)果。”

    “不過，辛公子的解決之法雖然不完整，但其中核心將百姓放在了首位，我等讀書之人，是為何讀書？”

    “辛公子心系百姓安危，以人為本，老朽十分欣賞�！�

    祁淮予面色微變，笑意有些僵硬。

    辛云舟抬起頭，眼里閃過一絲光彩。

    辛父沉思幾分，問：“那葉先生決定選誰做學(xué)生呢？”

    葉先生反復(fù)看著兩篇文章，面露猶豫之色。

    辛久薇與辛兮瑤對視一眼，兩姐妹都有些緊張。

    眾人也等著葉先生揭曉結(jié)果，但似乎這位大儒并沒有做出選擇。

    祁淮予開口：“葉先生，學(xué)生……”

    “家主！”

    一個小廝忽然從門口跑進(jìn)來，打斷了祁淮予的話。

    他跑到辛父面前，道：“覺明大師來了！”

    辛久薇猛然抬起頭，有些緊張地拽緊了袖子。

    辛父連忙站起來：“快請進(jìn)！”

    小廝很快跑回去，將覺明引了進(jìn)來。

    白衣僧人緩步自庭院外走來，眾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都不自覺地站了起來。

    覺明走到辛父和葉先生面前，略一行了一個佛禮。

    辛父連忙拱手，道：“還以為大師不來了，快請入座�！�

    葉先生也笑道：“覺明小弟來得正好，我正為難之中，不如小弟給我?guī)追纸ㄗh�！�

    覺明側(cè)耳聽葉先生說了幾句，點(diǎn)點(diǎn)頭，接過兩人寫的文章，看了起來。

    庭院內(nèi)不知不覺安靜了下來，辛久薇坐在席間，靜靜盯著覺明。

    覺明神色淡然，似乎是將文章看得緩慢而仔細(xì)，然而無論他看到哪里，面上神情都沒有一絲變化，看不出任何喜惡。

    辛久薇不自覺地捏緊了手中袖子，忽然對上了一道冷淡的視線。

    是覺明墨色的眼睛。

    他漫不經(jīng)心地看過來了一眼，正好與辛久薇對視。

    辛久薇下意識停止了背脊，竟覺得呼吸有些緊張。

    她拿不準(zhǔn)，覺明對她那日的話是怎么看的。

    他會信她嗎？會幫她嗎？

    還是說，他也會如其他人那般，站在祁淮予那邊，像前世那樣，做祁淮予青云直上之路上的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