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獵王之路添虎翼,老獵人含淚托付“金虎”!
“青山哥,你去哪兒��?這兒……”
趙鐵柱看著那堆得像小山一樣的肉和皮子,心里頭直打鼓,七上八下的。
這么多好東西,萬一出點啥岔子……
“放心�!�
陸青山拍了拍他粗壯的胳膊,聲音沉穩(wěn),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供銷社后院相對安全,你們倆打起十二分精神,互相照應著點,眼睛放亮點,盯緊了。”
他壓低聲音,語速加快了幾分。
“我去鎮(zhèn)上轉轉,探探路子,買點急需的東西。”
“我很快就回來�!�
交代完畢,陸青山不再多言,整理了一下棉襖領子,轉身便匯入了鎮(zhèn)上逐漸變得熙攘的人流之中。
寒風依舊刺骨,但他內心卻有一團火在燃燒。
供銷社是明路,但價格和票證種類未必能完全滿足他的需求。
而且,把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從來不是他的風格。
他想著在黑市再少量蹚蹚路,用些好肉換一些通用糧票回來,三人再到供銷社換糧食。
他憑著前世模糊又深刻的記憶,腳步不停,七拐八繞,朝著鎮(zhèn)子邊緣那個約定俗成的“自由市場”走去。
那地方,說白了,就是黑市。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復雜難言的氣味。
牲口糞便的騷臭、劣質旱煙嗆人的辛辣、人群身上經久不散的汗酸味,偶爾還夾雜著一絲油炸食物誘人的焦香。
這里人擠著人,摩肩接踵。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警惕和對交易的期盼。
低聲的討價還價,如同蚊蚋嗡鳴。
快速的錢貨交換,在寬大的袖口下隱秘進行。
眼神交錯間,是無聲的試探和地下規(guī)則的確認。
陸青山將用油紙仔細包好的幾塊頂級野豬里脊肉,以及一些剔下來的零碎好肉,緊緊揣在懷里,用寬大的破棉襖下擺遮掩得嚴嚴實實。
他不動聲色地穿梭在擁擠的人群和散亂的地攤之間打聽價格,目光銳利如鷹,快速掃過每一個角落,搜尋著記憶中那個還算靠譜的票販子——“倒票李”。
很快,在一個背風的墻角,他看到了目標。
一個干瘦的男人縮著脖子,雙手揣在袖子里,不停地跺著腳取暖,正是“倒票李”。
陸青山腳步放緩,裝作不經意地靠近。
距離近了,他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聲音壓得極低,只有兩人能聽見:
“山里來的,大肉,頂好的腰條�!�
“倒票李”身子明顯一僵,警惕地猛抬起頭。
他那雙渾濁的小眼睛,如同探照燈一般,飛快地上下打量著陸青山,帶著審視和懷疑。
當他的目光掃過陸青山鼓囊囊的懷里,鼻翼微動,似乎嗅到了那隱藏不住的、帶著野性誘惑的肉腥味時,他的眼睛倏地一下亮了!
貪婪的光芒一閃而過。
“啥價?”倒票李聲音沙啞,如同破鑼。
“按規(guī)矩�!�
陸青山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眼神卻如同淬了冰的刀子,不著痕跡地掃過四周,確認沒有窺探的目光。
“全國糧票,有多少要多少。零錢也收。”
倒票李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圈,心里快速盤算著,伸出三個臟兮兮的手指頭,在陸青山面前晃了晃。
陸青山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搖頭。
他伸出一個拳頭,斬釘截鐵,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五斤肉,換十斤全國糧票,再加五塊錢�!�
“肉是頂尖的野豬里脊,金貴著呢,你自己掂量�!�
倒票李臉上露出猶豫掙扎的神色。
他看了看陸青山沉穩(wěn)得不像話的氣勢,那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狠厲和自信,讓他心里有些自嘲,又被眼前這小子拿住了。
又忍不住瞟了一眼陸青山懷里那若隱若現(xiàn)的、油紙都包不住的誘人肉色。
他咬了咬牙,心一橫:“行!麻溜點!這兒人多眼雜!”
幾句簡短的交流,一次快速的眼神確認周圍無人注意。
錢貨兩清。
陸青山懷里那幾塊精貴的野豬肉,轉瞬間就變成了一疊皺巴巴卻帶著油墨香氣的全國糧票,還有一小沓帶著體溫的零錢。
將票證和現(xiàn)金仔細揣進貼身的內兜,陸青山心里那塊懸著的石頭,落下了,黑市交易還算順利。
他轉身就準備離開這魚龍混雜的是非之地,盡快趕回供銷社與趙鐵柱他們會合。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剎那,眼角的余光,卻被不遠處墻根下一個蜷縮的身影牢牢吸引住了。
那是一個老人。
穿著一身破舊得幾乎看不出原本顏色的棉襖,補丁摞著補丁。
臉上的皺紋深刻得如同刀刻斧鑿,凍得發(fā)紫。
嘴唇干裂起皮,哆哆嗦嗦地縮在冰冷的墻角。
手里緊緊捏著一個早已熄了火的銅制煙袋鍋,眼神渾濁空洞,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他頭上戴著一頂很有特色的鹿角帽,深邃的眼窩和輪廓,顯示出他是一位鄂倫春族的老人。
更吸引陸青山注意的,是老人腳邊趴著的那條小狗。
看起來只有兩三個月大,一身灰撲撲的毛發(fā)雜亂無光,瘦的皮包骨頭,可能因為骨架大,幾乎能清晰地看到肋骨的形狀。
它凍得渾身都在輕微地顫抖,有氣無力地趴在冰冷的地上,眼看著就像是要斷氣了。
可就是這樣一條奄奄一息的小狗,那雙半睜半閉的眼睛里,卻透著一種與它虛弱體型完全不符的銳利和警惕!
那是一種仿佛與生俱來、根植于血脈深處的警惕!
一種尚未被饑餓和寒冷徹底磨滅的野性!
它死死地盯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喉嚨里發(fā)出微不可聞的、威脅性的低嗚。
陸青山腳步一頓,目光凝注。
他仔細打量著這條小狗。
雖然瘦弱不堪,但它的骨架卻異常勻稱寬大,四肢看起來也頗有力量。
腦袋的形狀、耳朵的輪廓,都與尋常的中華田園犬有著明顯的區(qū)別。
就在陸青山目光落到這條小狗身上的瞬間——
嗡!
他體內的【山野之心】,猛地劇烈一跳!
一股遠比之前感知狍子、兔子、甚至野豬時都要清晰、都要強烈的共鳴感,如同電流般瞬間傳遍四肢百��!
這股共鳴帶著一種原始的、野性的吸引力,仿佛血脈深處的呼喚!
陸青山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咚咚”狂跳起來!
他立刻清晰地感覺到,這條看似隨時可能咽氣的小狗體內,潛藏著一股極其純粹、極其狂野的獵手本能!
更有一絲與廣袤山林緊密相連的、驚人的靈性!
這絕對是一條血統(tǒng)極其純正的鄂倫春獵犬幼崽!
只是餓狠了,凍壞了!
鄂倫春獵犬!
白山黑水之間,獵人夢寐以求的最佳伙伴!
追蹤、圍捕、搏殺大型獵物樣樣精通!膽識和忠誠更是無與倫比!
這簡直是老天爺硬塞到他手里的機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陸青山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狂喜和激動。
他不再有絲毫猶豫,邁開腳步,快步走到那鄂倫春老人面前。
他學著記憶中鄂倫春人的禮節(jié),右手掌心向內,輕輕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然后微微彎腰,表示尊敬。
接著,他蹲下身,目光落在小狗身上,聲音放得盡量溫和:
“老人家,這狗……賣嗎?”
老人渾濁的眼睛緩緩抬起,茫然地看了看眼前這個氣息沉穩(wěn)、眼神清亮的年輕人。
他又低下頭,深深地看了看腳邊那條氣息奄奄的小狗。
眼神復雜到了極點。
有濃濃的不舍,有心如刀割的痛苦,更有被逼到絕路的深深無奈。
他嘴唇哆嗦著,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家里……遭了雪災……人……活不下去了……”
“這……是最后的……”
后面的話,最終化作了一聲充滿了無盡苦澀和悲涼的長長嘆息,消散在凜冽的寒風中。
陸青山沒有追問老人的傷心事。
他直接從懷里掏出剛才換來的錢,仔細數(shù)出三張嶄新的一元大鈔。
又拿出十張雪白的一市斤全國糧票。
一起輕輕遞到老人那如同枯樹皮般、布滿裂紋的手掌前。
“老人家,這些錢和票,您拿著應應急�!�
他的聲音真誠而鄭重。
“我想買下它,我能看出來,它是好狗。”
“跟著我,不會再挨餓受凍,我會好好待它的�!�
老人看著眼前那綠色的票子和白花花的糧票,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渾濁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順著深刻的皺紋滾落下來。
這年頭,這些錢,這些糧票,是真的能救命��!
他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接過錢和票,像是捧著稀世珍寶一般,緊緊攥在手心。
然后,他再次低下頭,深深地、充滿無盡眷戀和不舍地,看了那小狗最后一眼。
“它……它叫‘塔斯喀’……”
老人聲音哽咽,帶著濃重的鼻音。
“是我們鄂倫春話……是……‘金色老虎’的意思……”
“跟著你……好……不會餓肚子了……”
“好、好好待它……”
陸青山鄭重地點了點頭,許下承諾。
“您老放心�!�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將那條還在輕微發(fā)抖、卻并未激烈反抗的小狗,輕輕地抱進了自己溫暖而結實的懷里。
小狗似乎感受到了陸青山身上【山野之心】散發(fā)出的那股令它感到親近和安心的山林氣息。
雖然它的眼神依舊充滿了警惕,但卻沒有掙扎。
反而下意識地將小小的、冰涼的腦袋,往陸青山厚實的棉襖里拱了拱,貪婪地汲取著那久違的溫暖。
同時,它用那雙雖然黯淡無光,卻依舊殘留著銳利和審視的明亮眼睛,好奇地、帶著一絲探究,偷偷打量著這個將它抱起的新主人。
塔斯喀……
金虎……
好名字!
陸青山在心里默念著這個充滿力量的名字,手臂不由自主地緊了緊。
懷里這個溫熱的小生命,雖然現(xiàn)在虛弱不堪,但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它未來矯健的身姿,看到了它馳騁山林、與自己并肩作戰(zhàn)的模樣!
他抬頭,看了看老人依舊佝僂著、顯得無比孤寂落寞的背影。
想了想,他又從兜里掏出兩塊錢,追上去,不由分說地塞到老人手里。
“老人家,天寒地凍,買點熱乎的吃食,暖暖身子�!�
老人愣住了,拿著錢的手在微微顫抖。
他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用力地點了點頭,用那雙飽經風霜、看透世情的眼睛,深深地、復雜地看了陸青山一眼。
然后,他轉過身,不再回頭,蹣跚著,一步一步,消失在嘈雜涌動的人流之中。
陸青山抱著懷里這個意外得來的、溫熱的小生命,感受著它細微的顫抖和逐漸平穩(wěn)的呼吸,轉身大步向供銷社的方向走去。
心頭的激動和喜悅,幾乎難以用言語形容。
這一次進城,收獲之大,遠超他的預期!
這只潛力無限的鄂倫春獵犬幼崽,將來的價值,甚至可能遠超那幾百斤野豬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