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青山一出手，票子堆成山！老少爺們樂開花！
回到山灣村時，天色已經(jīng)擦黑，天上緩緩飄著小雪。
村公社大院里卻反常地亮著幾盞昏黃的煤油燈，映照著一群焦灼的身影。
村長趙永年和隊長趙大志，領(lǐng)著幾個村干部，在院子里搓著手，不住地來回踱步。
腳下的雪被踩得吱吱作響。
不時有人伸長脖子，朝著黑漆漆的村口大路使勁張望。
“這天都黑透了，青山他們咋還沒影兒呢？”
一個上了年紀(jì)的老人揣著袖子，哈出一團白氣，聲音里透著不安。
“老叔，再等等，縣城遠(yuǎn)，路不好走�！�
趙大志安慰道，可他自己額角的青筋也一跳一跳的。
終于，遠(yuǎn)處傳來了騾車車輪的“咕�！甭暫蜕诘捻懕�。
“回來了！是青山他們！”
有個眼尖的后生喊了一聲。
趙永年和趙大志精神一振，幾乎是小跑著迎了上去，身后跟了一串人。
“青山！我的老天爺，可算把你們盼回來了！”
趙永年一把抓住陸青山剛跳下車還沒站穩(wěn)的胳膊，聲音都有些發(fā)顫，那手勁兒，捏得陸青山都覺得緊。
“路上……路上還順利吧？錢……錢票都……都結(jié)回來了？”他嘴唇哆嗦著，一連串地問。
趙大志也湊上前來，凍得通紅的手在褲腿上使勁擦了擦，眼睛死死盯著陸青山。
“都順利�！�
陸青山的聲音在寒夜里顯得格外沉穩(wěn)。
他從鼓囊囊的懷里，掏出一個用厚布細(xì)心包裹得方方正正的布包。
那布包看起來分量不輕。
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在了那個布包上，連呼吸都放輕了。
陸青山走到院子中央那張積了些雪粒子的破舊八仙桌旁，抬手掃了掃桌面上的雪。
他將布包穩(wěn)穩(wěn)地放在桌上，發(fā)出“咚”的一聲輕響。
這聲音不大，卻像錘子一樣敲在每個人的心口上。
他解開布包繩結(jié)，一層層打開。
“嘩啦——”
兩沓嶄新厚實的大團結(jié)，還有一疊厚厚的，花花綠綠的各種票證，被整齊地碼放在一起。
桌子上那兩盞搖曳不定的煤油燈光下，那些錢和票，散發(fā)著一種近乎神圣的光澤，晃得人眼睛發(fā)花。
整個院子，剎那間安靜得能聽到雪花落在地上的聲音。
只有粗重的喘息聲此起彼伏。
“我的個老天爺！”
趙永年猛地倒吸一口涼氣，手忙腳亂地從懷里摸出副磨花了鏡片的黑框老花鏡戴上。
他顫抖著手，像捧著什么稀世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地拿起最上面的一沓錢。
趙大志也湊了過來，兩人幾乎頭挨著頭，眼睛瞪得比平時大了兩圈，一眨不眨。
院墻外，聞訊趕來的村民越聚越多，黑壓壓的一片，將院子圍得水泄不通。
有的人甚至爬上了不高的土墻頭，探著腦袋往里瞅。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釘子一樣釘在桌上的錢和票上，空氣緊張得仿佛能擰出水來。
寂靜的院子里，只剩下趙永年數(shù)錢時，紙幣摩擦發(fā)出的“沙沙”聲。
那聲音在每個人聽來，都像是天籟。
“十…二十…三十……”
趙永年的聲音有些干澀，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每數(shù)一張，喉結(jié)就不由自主地滾動一下。
他數(shù)得很慢，很仔細(xì)，生怕數(shù)錯了一張。
旁邊的人大氣不敢出，跟著他的節(jié)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千四百八十……一千四百九十……一千五百！”
當(dāng)他點完最后一沓錢的最后一張，聲音猛地拔高，因為極度的激動而有些變了調(diào)。
他那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漲得通紅，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指著那堆錢，又激動地指了指陸青山，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還有這些票！”
趙大志拿起那些花花綠綠的票證，一張張地翻看，手指也控制不住地抖動。
“糧票，全國糧票！足足……足足六百斤！我的親娘��！”
他猛地抬起頭，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
六百斤糧票，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數(shù)字！
“還有布票，這么多！能給全村娃兒都做身新衣裳了！”
“油票、糖票、肉票、工業(yè)票……天吶！這……這得多少好東西啊！”
一個識字的后生湊近了幫著念叨，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興奮。
“一千五百塊錢！六百斤糧票！”
這個數(shù)字，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在人群中轟然炸開。
整個院子，瞬間從極致的安靜，轉(zhuǎn)為震耳欲聾的沸騰！
“發(fā)財了！咱們山灣村真的發(fā)財了！”一個壯漢扯著嗓子吼道，激動得滿臉通紅，眼淚都快下來了。
“青山！青山真是咱們村的大救星，是活菩薩啊！”
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婆婆雙手合十，朝著陸青山的方向不住地念叨，聲音哽咽。
“往年過年，能有口苞米面糊糊喝就不錯了，今年托青山的福，不僅分了肉，現(xiàn)在還有這么多錢和票！這日子，敢想嗎！”
“就是！俺看以后哪個癟犢子玩意兒還敢說咱們山灣村窮得叮當(dāng)響，連耗子來了都得含著眼淚走！”
一個平時愛說笑的漢子，此刻也紅了眼圈，說話卻帶著一股揚眉吐氣的勁兒。
村民們的臉上洋溢著難以置信的狂喜，激動得手舞足蹈，互相拍打著，捶著胸口。
不少人使勁揉著眼睛，仿佛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幾個半大小子更是興奮地在人群里鉆來鉆去，尖叫著，歡呼著，被大人拍了腦袋也不惱，咧著嘴傻笑，有的甚至當(dāng)場翻起了跟頭。
趙永年激動地一把抓住陸青山的手，手勁兒大得驚人，兩行老淚順著臉上的褶子就淌了下來。
“青山�。∧恪憧墒菫樵蹅兩綖炒辶⒘舜蠊α�！天大的功勞�。∥摇掖砣謇仙贍攤�，謝謝你！謝謝你��！”
他哽咽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只是用力地?fù)u晃著陸青山的手，仿佛要將滿心的感激都傳遞過去。
趙大志也用力拍著陸青山的肩膀，眼圈通紅，聲音也帶著明顯的顫音。
“好小子！真有你的本事！咱們山灣村，這下……這下真有指望了！有大指望了！”
陸青山看著眼前一張張激動、喜悅、甚至帶著淚痕的臉，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他穩(wěn)穩(wěn)地扶住幾乎要站不穩(wěn)的趙永年，聲音清晰而沉穩(wěn)，傳遍了整個院子。
“村長，隊長，各位鄉(xiāng)親們，這都是大家伙一起努力的結(jié)果。”
“沒有大伙兒不顧危險齊心協(xié)力進(jìn)山，沒有村長和隊長在后面統(tǒng)籌安排，光靠我陸青山一個人，也絕對成不了這么大的事。”
“這錢和票，是咱們山灣村集體的，怎么分配，還要請村長和隊長拿個章程出來，讓大伙兒都滿意。”
趙永年抹了把臉上的淚水，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
他挺直了有些佝僂的腰桿，目光掃過一張張期盼的臉，聲音因為激動而格外洪亮地宣布：
“這筆錢，一部分，必須留作村里的公共資金！咱們村西頭那條破路該修修了，一下雨就成了爛泥塘！還有，隊里的牲口也得添兩頭壯實的，開春好犁地！娃兒們上學(xué)那幾張破桌子爛板凳，也該換換新的了！”
他每說一項，人群中就爆發(fā)出一陣贊同的呼聲。
“剩下的錢和票，除了按之前說好的，出力多的多分，按勞分配外，還要給村里的五保戶、困難戶，每家多分一些！必須讓咱們山灣村每一個人，都能過好這個年，過個肥年！”
“好！”
人群中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和更加響亮的歡呼聲，震得房梁上的積雪都簌簌往下掉，經(jīng)久不息。
夜色漸深，喧鬧的村公社大院漸漸安靜下來，但興奮的氣氛依舊在村子里彌漫。
陸青山拖著略顯疲憊的身體回到家。
一推開那扇熟悉的木門，溫暖的燈光便傾瀉而出。
林月娥和小雪正并排坐在炕沿上，眼巴巴地朝著門口張望。
昏黃的油燈將她們一大一小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投在斑駁的土墻上。
“爹！”
小雪歡叫一聲，像只歸巢的小鳥般撲進(jìn)他懷里，小腦袋在他厚實的胸膛前滿足地蹭來蹭去，帶著濃濃的孺慕。
林月娥也快步迎了上來，沒有多余的話，但那雙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明亮的眼睛里，帶著明顯的詢問和掩飾不住的關(guān)切。
她默默地接過陸青山脫下的沾著寒氣的外套，細(xì)心地?fù)哿藫凵厦鏆埩舻难┗ê蛪m土。
陸青山將女兒穩(wěn)穩(wěn)地抱起，在她粉嫩的小臉蛋上香了一口。
小丫頭咯咯地笑起來，摟著他的脖子不撒手。
他轉(zhuǎn)頭看著林月娥，嘴角牽起一抹溫和的笑容。
“都辦妥了�！�
他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能讓人瞬間安心的力量。
林月娥的肩膀似乎微微松弛下來，她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淺淺的梨渦。
陸青山抱著女兒，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漆黑如墨的夜空。
遠(yuǎn)山在夜色中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
胸腔里的【山野之心】似乎又在微微跳動，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一些。
它感知到遙遠(yuǎn)的山林深處，仿佛有什么東西在蠢蠢欲動，既有難以言喻的誘惑，也暗藏著未知的兇險。
一股新的渴望和迎接挑戰(zhàn)的預(yù)感，在他心底悄然升起。
更廣闊的天地，更嚴(yán)峻的考驗，似乎還在等著他。
他輕輕拍了拍懷中小雪柔軟的后背，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心中一片前所未有的寧靜，也充滿了無盡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