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在擦手

    崔小槐的確喜歡陸至凌。

    一個從外貌能力再到家世都堪稱頂尖的男人，誰能不為之心動呢。

    但更多的，還是利益驅(qū)使。

    前幾天她聽到大伯母和媽媽聊天，說想讓她和宋家的小少爺聯(lián)姻。

    宋家是靠做死人生意起家的，他家的小兒子又是出了名的頑劣不堪，聽說性取向還有問題，她嫁過去還不被圈子里那些名媛千金們笑話死。

    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放手一搏。

    之前她去陸家玩，“不小心”崴了腳，是陸至凌親自送她去的醫(yī)院，要不是對她有意思，誰會這么殷勤。

    做陸至凌的情人，也比當(dāng)某些二流暴發(fā)戶的正牌夫人強。

    崔小槐自認已經(jīng)把身段放到最低了，陸至凌沒有拒絕她的理由。

    至于姜引……

    不過是一時新鮮罷了。

    像他們這種身份的男人，在外面養(yǎng)個情人都算少的，誰會傻到手握億萬家財卻只守著一個女人過日子。

    圈里少有人知道，崔小槐的媽媽就是小三上位的，所以她有信心，只要能夠到陸家的門檻，不出兩年，陸家少夫人的位置一定是她的。

    崔小槐心里算盤打得噼里啪啦，不妨礙她表面依然裝出一副戀愛腦少女的模樣。

    果然，陸至凌停下了腳步。

    男人站在夜色里，領(lǐng)口微敞，一絲不茍的發(fā)型被夜風(fēng)吹得微微凌亂，幾縷發(fā)絲垂在額前，多了點落拓不羈，和平時冷漠禁欲的模樣完全不同。

    崔小槐的心跳快了幾拍，正心中暗喜，就聽男人幽幽開口。

    “名分？”

    陸至凌靠在車旁，嘴角雖噙著笑，眼神卻冰冷麻木，仿佛在看一個死物。

    “你不要名分，崔家也不要臉面？還是說，這是你的家族傳統(tǒng)？”

    崔小槐陡然睜大了眼睛。

    黑色賓利絕塵而去，崔小槐愣在原地，半晌，顫抖的指尖狠狠嵌進掌心。

    -

    夜晚的寧北大道還算通暢，窗外霓虹飛速掠過，斑駁的光影一閃即逝。

    雖然知道現(xiàn)在該怎么做，但為以防萬一，司機還是詢問陸至凌，“陸總，直接送您和夫人回家嗎？”

    “嗯�！�

    陸至凌解開袖口的扣子，“通知醫(yī)生了么？”

    司機：“是，陳醫(yī)生的團隊?wèi)?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

    姜引的臉沒那么紅了，但人還在昏睡。

    從這個角度，陸至凌可以看清她低垂的睫毛。

    結(jié)婚幾個月，他從沒端詳過妻子的容貌。

    和時下流行的小白花不同，姜引是典型的濃顏系長相。眉眼深邃，側(cè)臉線條優(yōu)美利落，是美得很有攻擊性的類型。

    而平時簡單隨意的打扮中和了這種攻擊性，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

    陸至凌的目光在姜引臉上游走，肆無忌憚，意味不明。

    直到一輛擦身而過的跑車發(fā)出尖嘯聲將他喚醒。

    陸至凌猛然回神，迅速移開目光。

    他靠在座椅上，用力按壓著太陽穴。

    今晚不該喝那么多酒的。

    這時，一絲突兀的化學(xué)香精氣味闖入鼻端。

    是崔小槐的香水味。

    陸至凌心底涌起一股煩躁，連抽了好幾張酒精濕巾。

    姜引一睜開眼睛，就見男人低斂著眉眼，正在用濕巾仔細清潔手部，從手掌到每一根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姿態(tài)優(yōu)雅，微蹙的眉宇間卻透著嫌惡。

    這樣的場景，姜引再熟悉不過。

    她沒出聲，默默地將頭偏向另一邊，再次閉上眼睛。

    本打算在到家之前裝睡，沒想到真的又睡了過去。

    高燒中的夢境也昏昏沉沉。

    姜引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被一群同齡人圍在中間，他們往她身上丟豆子，吐口水。

    又看到一個十幾歲的少女獨自坐在食堂吃飯，彎腰撿個紙巾的功夫，飯盒里就被人倒了滿滿的消毒水。

    姜引在晨光熹微中醒來。

    死去的記憶突然攻擊她，可能是因為她沒有照顧好身體，所以身體也在報復(fù)她吧。

    姜引試著活動了一下肩，不適感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

    白倦在她枕邊睡著，發(fā)出噗嚕噗嚕的呼吸聲，小爪子往前支楞著，還維持著摸她額頭的姿勢。

    從小到大，每次她生病，白倦都是這樣守在她身邊。

    姜引翻了個身，和它面對面，靜靜地看著它，過了一會兒，刺團子的鼻尖聳了聳，睜開了迷茫的小眼睛。

    黑豆豆眼水汪汪的，無辜又溫馴，看得姜引心軟軟。

    白倦露出肚皮伸了個懶腰，然后吭哧吭哧，把屁股挪到姜引面前，好像在求捏捏。

    粉嘟嘟的小屁股蛋，中間是同樣粉嘟嘟的短短小尾巴，可愛得不得了。

    姜引伸出手指正想戳戳，就見那小尾巴微微抬起，對著她的臉放了一個屁。

    姜引捂住鼻子，“��！你干嘛！你是黃皮子嗎，動不動就對著人放屁——”

    白倦呵呵一笑，小刺猬臉上浮現(xiàn)出一個冷酷又邪魅的表情。

    “生病了不回家，還穿那么少到處嘚瑟，本大仙這個屁是你應(yīng)得的！”

    姜引自知理虧，只能忍了。

    不過白倦一說她才發(fā)現(xiàn)，她身上已經(jīng)換上了睡衣，妝也卸得干干凈凈。

    “是你幫我弄的嗎？”

    “不是，是那個張嬸。”白倦的爪尖在水杯上點了一下，涼白開變成溫白開，推到姜引面前。

    “他們還找了個白大褂給你看病，被我攆回去了，什么吃藥打針，都不如我扎一下好使�！�

    白家擅長采藥治病，白倦的技能雖然都點在了吃上，祖?zhèn)鞯谋臼逻�算是沒落下，小病小痛，只要它熬點草藥施個針，睡一覺基本就好了。

    既然好了，該上班還是要上班。

    洗漱的時候，姜引把昨晚在崔家遇到的事和白倦說了，白倦給出的建議簡單明確：別管。

    姜引表示同意。

    各人因果各人擔(dān)，她沒興趣普度眾生。

    出門前，姜引留意了一下書房，陸至凌好像不在。

    不管怎么說，他把自己送回來還請了醫(yī)生，應(yīng)該當(dāng)面道個謝的。

    粉色小電動車一路風(fēng)馳電掣，剛在車位上停穩(wěn)，姜引一抬頭，就看到一個熟悉的綠毛，正撅著屁股在殯儀館的大門前凹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