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變得不一樣
給了吻的那一夜后,今年的永晝對安雅來說,變得有點不一樣。
她的身邊多了一個人。
那天賽恩比安雅醒得早,把行李箱推回床底時,安雅也醒了,他在床邊冒起頭,神清氣爽地和夫人說早安。
而安雅半夢半醒,懵懵懂懂套上賽恩的衣服,頭發(fā)也沒梳好,就被拉去餐廳吃早餐。
她穿著少年款型的長褲襯衫,垂落腰間的頭發(fā)蓬松毛躁,整個人似乎青春許多。
賽恩坐在面前,看穿透彩繪玻璃的陽光像春天,落在安雅夫人小扇子似的睫毛上,她的嘴唇像花瓣一樣鮮艷柔美。
她吃進(jìn)一勺甜豆,一邊的臉頰微微鼓起,讓賽恩忍不住想伸手去戳一戳。
他突然覺得好像哪里變得不一樣。
永晝的陽光似乎變得不那么刺眼,有東西在心上扎了根。
安雅在灌下好幾杯黑咖啡后,意識終于徹底清醒。
第二次發(fā)生關(guān)系不是意外,她清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不會后悔自己的選擇,況且永晝結(jié)束后一切就會畫下句點。
而且安雅無法否認(rèn),賽恩在床上的奔放熱意與深吻,那種毫無保留的濃烈情愫,每一次的對視,每一次的呼吸,每一次的撞擊,都讓她心悸不已。
歡愛后她睡得很沉,幾乎一夜無夢。性愛的確有助眠的效果。
可是安雅不知道,他們在床下的關(guān)系也會變得如此親昵。
“威爾遜先生,你在這里有什么事嗎?”
安雅放下羽毛筆,看向坐在她對面的年輕男巫,周圍書架環(huán)繞,頭上穹頂?shù)牟世L玻璃,日月星辰正在運轉(zhuǎn),眾多神明共赴云間宴會。
這里是圖書館的二樓禁區(qū),學(xué)生沒有許可不能進(jìn)入,安雅也不知道賽恩是如何闖過守衛(wèi)的石像鬼。
“我在看書,夫人�!辟惗魈┤蛔匀�,臉上的笑容在看到安雅就沒消失過。
安雅才不會被他騙到,這個學(xué)生轉(zhuǎn)學(xué)來后就沒踏進(jìn)過圖書館幾次。
他還想裝模作樣翻開剛才隨手拿來的書,結(jié)果那本書突然張牙舞爪要咬他。
“砰”的一聲,賽恩罵著粗話揍了它一拳,那本書馬上蔫掉,似乎還嗚咽了一聲。
安雅趕緊阻止他:
“這本書已經(jīng)很古老了,不要這么粗暴�!�
“可是它要咬我�!辟惗鞑环䴕�,他還想給夫人看他被咬到的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連破皮都沒有。
可他還是拉著臉,堅持是書的錯。
安雅嘆口氣道:
“你對它施展睡眠咒就可以了。”
說完她才覺得不對,她應(yīng)該要把賽恩趕走才對。
但賽恩已經(jīng)施完咒,翻開那本書很認(rèn)真的樣子,安雅也不好開口請他離開。
她輕咳一聲,繼續(xù)低頭寫她的教材。
可年輕男巫一點也不安分,不是說他的手還是很疼要安雅看看,就是不斷問著各種問題,從穹頂?shù)纳裨捁适碌綍锏闹R,再到安雅的各種喜好。
“不要用不重要的問題打擾我。”安雅冷著臉。
可賽恩很認(rèn)真看著她,回答::
“我不覺得這些問題不重要。”
他沒明說是什么問題,但安雅莫名覺得,他說的不是神話故事也不是書。
這個認(rèn)知讓她啞了聲,只能低下頭繼續(xù)寫自己的東西,不再理會年輕男巫。
賽恩也不氣餒,見夫人真的不理他也不走,還自顧自坐到夫人的身邊,想要靠得她近一點。
夫人又把頭發(fā)綁起來,一絲不茍,只有額頭的幾縷碎發(fā)垂落,她專注看著書,而賽恩專注看著她。
賽恩先是單手撐住下巴,后來干脆趴在攤開的書本上,琥珀色瞳孔中的倒影從未變過,他想著原來夫人的側(cè)臉那么漂亮。
賽恩的目光太過灼熱,安雅看著密密麻麻的古文字心亂如麻。
“威爾遜先生,不要趴在書上,紙張會被壓壞。”她開口提醒,想讓賽恩起來別再看她。
沒想到賽恩只是把書推到一邊,又維持之前的姿勢,繼續(xù)盯著她看。
安雅連脖子都不敢轉(zhuǎn)動,僵著身子繼續(xù)寫完自己的教材。她慶幸今天自己綁發(fā)時遮住了耳朵,不然她現(xiàn)在紅掉的耳根一定會被發(fā)現(xiàn)。
現(xiàn)在的年輕男巫都這么沒有禮貌的嗎?
安雅在心里默默想著,但其實她并不感到厭煩。
她只是……有點不習(xí)慣這么直白的注視。
但她很快就被迫習(xí)慣了。
因為賽恩打定了主意,一直黏在她的身邊。
吃飯時,就算她坐在教職員的桌子,他也要拉著椅子過來坐旁邊。散步時,他跟在左右說個不停,一下抱怨北地的天氣,一下說家鄉(xiāng)殘夏堡的仲夏夜有多漂亮。
安雅嫌他煩,會到占星課的高塔靜靜看書,她以為自己終于躲開那個年輕男巫。
可是有一次風(fēng)把羊皮紙吹出窗戶外,安雅還沒來得及撲過去,窗外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紙張。
她探身出去,發(fā)現(xiàn)高塔外騎著掃帚的賽恩,被發(fā)現(xiàn)了他也不覺得難為情,臭屁地說幸好有我在,不然夫人一下午的字都白寫了,說著就把羊皮紙遞給她。
那張漂亮的臉變得紅撲撲,明顯被太陽曬了很久,安雅錯愕地看著他,腦袋亂糟糟的,但有幾個心聲格外洪亮,不斷回蕩。
這個學(xué)生是傻子嗎?
和……他騎著掃帚待在外邊多久了?是不是第一天其實他就找到她了。
“進(jìn)來吧�!背聊S久,她開口道并側(cè)過了身。
賽恩愣了一秒,身體先反應(yīng)過來,利落地從窗臺翻身進(jìn)去。
那一天,他只是坐在安雅的身邊,不斷擦拭心愛的掃帚,可是他笑得很開心。
安雅不再躲著賽恩,任由他跟在身邊,她開始仔細(xì)聆聽他的話,偶爾偶爾還會回應(yīng)他,說些自己的事情。
在這座魔法學(xué)院里,永晝是一個孤獨的季節(jié),安雅從未缺席過,因為各種原因,她總是會被留在這里。
成年后,她獨自度過永晝很多年,早就忘了在艷陽下有人陪在身邊散步的感覺。
而現(xiàn)在有一個來自殘夏堡的年輕男巫闖入了這個永晝,這個寂靜的城堡,荒蕪的她身邊。
他們在白天吃飯讀書散步,在夜晚躺在賽恩的床上做愛。
賽恩從不掩飾快感,感覺到爽意就會叫出來,現(xiàn)在房間里滿是他的呻吟,琥珀色的眼睛濕漉漉,緊盯著騎在他身上不斷起伏的安雅。
“哈啊……夫人,啊……好舒服,再重一點,哈啊……”
他掐著安雅的腰,幫她助力想讓她動得更快些,又往上摸向她的胸衣,徘徊在背部解不開的系帶,手的動作頓時急躁又無奈。
安雅不讓他用蠻力或魔法脫下胸衣。
“就算是男巫,也得學(xué)會親手解開女人的胸衣�!�
她的手指點著賽恩的嘴唇,說話的聲線被情欲浸透,柔情魅惑像在吟詩又像念咒,賽恩被迷得神魂顛倒,真的乖乖和胸衣纏斗去。
就算穿著胸衣,晚上的夫人也比白天熱情多了。她往下一坐,把肉物完全吞了進(jìn)去,爽得賽恩粗喘不已,可是還沒完。
頂著那兩顆存在感十足的精囊,夫人扭起了軟彈的屁股。性器被猛然絞住的酸爽,讓賽恩背部彈起,頭仰在床邊不斷呻吟,紅發(fā)早被熱汗浸濕黏在他可憐的臉頰旁。
“夫人……哈啊,安雅夫人,我快射了……”他忍不住也曲起雙腿,用力顛起身上的老師。
失神的琥珀色眼睛里全都是夫人,她那一身雪白肌膚熱汗涔涔,像是灶爐鍋子里正煮著的熱牛奶,膩得化不開。
可是在她高潮后,那身肌膚又會涌出淺粉血色的顏色,小巧鼻頭微微染紅,一向抿直下垂的嘴唇紅潤得比花瓣還嬌艷,總讓賽恩心顫不已。
做完愛的被單上滿是各種痕跡,安雅看到后很害臊,讓賽恩自己洗干凈。
賽恩上課只學(xué)偏向攻擊的魔法,對清洗咒語不屑一顧,現(xiàn)在他只能捧著一大團(tuán)床單,去公共浴室自己手洗。
幸好現(xiàn)在最不缺的就是陽光,賽恩在中庭找了棵被陽光直射的大樹,用魔法控制床單漂浮上空披在樹枝上就算了事。
他滿意地拍拍手,轉(zhuǎn)身就看到夫人站在他身后不知多久。
安雅抬頭看著掛在樹干上隨風(fēng)飄蕩的床單,滿臉無奈�?少惗鞑灰詾槿�,還邀功似的湊過來,像只小狗,如果他有尾巴,現(xiàn)在應(yīng)該搖得很歡。
“夫人你要去哪里?”賽恩看到安雅戴了頭巾,還拿著一個銀桶,湊上前看里面是一群死蜻蜓。
“我要去喂海鸚,阿多教授走之前拜托我了�!�
阿多教授是魔法生物課老師,他本應(yīng)該留校看管,但西邊傳來出現(xiàn)銀尾石化雞蛇的消息,為了不讓獵人先把這個稀有物種殺了只為了取走珍貴的羽毛,他趕緊把工作托付給安雅就匆匆離開。
“等我救下她,或許荒蕪的北地會很適合她生存,等我好消息!”
阿多教授臨走前這么說,眼神充滿在學(xué)校飼養(yǎng)石化雞蛇的期盼,安雅只希望他能先毒啞那只怪獸的嗓子,石化雞蛇的眼睛不會讓人石化,但它的尖叫足夠讓人瘋狂。
北地的魔法生物同樣不喜永晝,牧場的大部分生物都會走入山脈深處夏眠,直到夜晚再次降臨才會清醒。
只有海鸚這種無害鳥類依然活躍,安雅只需要喂食它們就好。
賽恩說他也要去,不等安雅回答就取過她手上的銀桶,自顧自往牧場的方向走,走到拱門處又停下腳步,回頭催安雅。
“夫人,海鸚已經(jīng)很餓了,我在這里都聽得到它們的叫聲�!�
安雅沒好氣地笑了笑,跟上他的腳步。
牧場的大草地,小巧可愛的海鸚密密麻麻站在林立的巨石上,咕嚕嚕的黑眼珠好奇盯著那個紅發(fā)的男巫。
安雅靜靜看著賽恩像喂雞一樣,抓出一把死蜻蜓丟在草地上。
可是海鸚們不為所動,像沒看到食物,依然瞪著小眼睛望住賽恩,
“快吃啊,你們這群笨鳥�!辟惗髂涿睿B丟了幾把它們還是不吃。
安雅忍不住笑出聲,看來威爾遜先生在上魔法生物課時也沒專心聽講。
“你這樣做,它們是不會吃的�!�
她上前取過銀桶,聲音難得溫柔。
賽恩被海鸚搞得煩躁的心情立刻被安撫,他退了幾步,看著安雅爬上一顆大石,鳥群讓開了道。
她從桶里取了一把蜻蜓,往天上一拋,那些死掉的蜻蜓彷佛復(fù)活了,翅膀在風(fēng)中振動。
霎時鳥鳴大作,原本呆呆的海鸚紛紛展翅飛翔,爭先恐后吞下空中浮動的蜻蜓。
鳥群不斷盤旋,像暴風(fēng)將安雅包圍,她仰頭向著日光,破碎的蜻蜓翅膀像花瓣飄落她揚起的綠色裙擺。
而賽恩看著眼前一幕,心口的震動似乎在耳邊炸裂般劇烈。
他在當(dāng)下發(fā)誓無論多少年過去都會記得清清楚楚。
明亮廣闊的藍(lán)天,草綠瘋長的曠野,她立于天地間,如此鮮活,如此動人。
他突然明白幾天前那個問題的答案。
是什么東西不一樣了?
是安雅夫人不一樣了。
輪廓模糊的夫人,雪山仙女的夫人,現(xiàn)在是真實可愛的夫人。
賽恩走進(jìn)了暴風(fēng)中,走到了安雅的面前,親吻了她。
此刻,他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