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迷失的天使撿到人類

    時間回到三人剛被藤蔓沖散后，迷宮里忽然涌起濃稠的霧氣，沈昭一個人的腳步聲在石壁上回蕩出詭異的回音。她握緊口袋中的兩把鑰匙，有什么東西正在靠近。

    "你好，我是白夜。"這聲音像是從霧氣深處滲出來的，帶著不合時宜的清澈。

    沈昭猛地轉(zhuǎn)身，短刀已經(jīng)滑入掌心。霧氣散開的剎那，她看見那個穿著白袍的身影——像是從古老教堂彩窗里走出的天使，帶著不屬于人間的違和感。

    他的白色長發(fā)垂落在肩頭，發(fā)尾漸變成鴉羽般的灰黑。左眼是融化的黃金，右眼是深海的鈷藍，在昏暗的迷宮中泛著妖異的光。那張臉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但脖頸處細微的紋路暴露了真實的歲月痕跡。

    "沈昭。"她下意識回答，隨即懊惱地咬住舌尖。這個男人的外貌太具有欺騙性了，圓潤的眼睛和微微下垂的眼角讓他看起來像個迷路的少年。

    "昭，你是迷路了嗎？"白夜向前一步，袍角掃過地面竟沒有沾染一絲塵埃。他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又像是精心計算過的溫柔。

    沈昭向后退了半步，皮靴蹭過地面發(fā)出尖銳的摩擦聲："我和同伴分散了。"她的視線掃過對方垂在身側(cè)的手——修長的指節(jié)，涂著啞光黑的指甲，連甲床的弧度都完美得像藝術品。

    白夜微微低頭，暖金色的左眼在陰影中流轉(zhuǎn)："那要和我一起走嗎？我要去祭壇。"他刻意放輕的尾音帶著微妙的顫抖，像無害的小動物在尋求庇護。

    沈昭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鑰匙紋路。這個男人的每一處細節(jié)都精準踩在她的審美點上，從驚艷的五官到白袍隱約勾勒出的曼妙身材，再到言行舉止。但越是完美，就越是危險。

    "可以，但你可別�；ㄕ�。"她故意讓聲音顯得冷硬。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個白夜過于合她胃口了，而這份吸引力本身就是一個危險信號。

    白夜微笑著得寸進尺地伸出手，黑色指甲在腕骨上投下細小的陰影："我還想牽昭的手。"他的語氣天真得近乎刻意，"我和它們不一樣，我不會傷害你。"

    沈昭盯著那只手看了三秒。理智在尖叫著警告，但某種更深層的沖動讓她緩慢地伸出自己的手。

    雙手相碰的瞬間，白夜靈巧地翻轉(zhuǎn)手腕，熟練的與沈昭十指相扣。沈昭條件反射地要抽回，但對方手指立刻收緊，另一只手迅速覆上她的手背

    ，將整只手牢牢握在雙手之中。

    他的掌心冰涼得不似活人，卻帶著令人戰(zhàn)栗的精準力度，使沈昭不至于吃痛，但也無法抽走。

    "別抽走好嗎？我還想再多握一會兒。"

    異色眼眸中閃爍的懇求太過真實，沈昭鬼使神差地停下了動作。她注意到白夜的袍子下擺隨著走動泛起不自然的褶皺——有什么東西正在布料下蠕動。

    "好吧好吧。"她最終妥協(xié)。白夜的笑容瞬間明亮起來，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

    白夜牽著沈昭的手，像春游的少年情侶般輕輕搖晃。他的步伐輕盈得不似真人，白色袍角和灰黑發(fā)尾在迷宮的陰風中飄動，仿佛隨時會羽化而去。但沈昭敏銳地注意到——他的右腿在邁步時出現(xiàn)了微妙的滯澀，就像關節(jié)突然卡住的提線木偶。

    "昭的手好暖和。"白夜突然停下腳步，異色瞳孔在昏暗光線下流轉(zhuǎn)。他抬起空閑的那只手隨意一揮，前方的迷宮石墻突然如幕布般向兩側(cè)退開，露出一條筆直通往祭壇的甬道。

    沈昭的指尖無意識地收緊。這種改寫迷宮規(guī)則的能力，已經(jīng)超出了她對副本的認知。

    "我想再這樣和你多待一會。"白夜的聲音突然變得飄忽，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腿——白袍下擺處，有什么東西正在蠕動，"但這個形態(tài)太難維持了。"

    他拉著沈昭向前走的速度明顯加快，步伐卻越來越不協(xié)調(diào)。沈昭注意到他左腳落地時，發(fā)出了一聲輕微的"咔嗒"聲，像是某種節(jié)肢動物的足尖敲擊石板。

    "你快要消失了？"沈昭的拇指悄悄抵上腰間的短刀，聲音帶著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急切，"還是這個副本的時間不多了？"

    白夜突然轉(zhuǎn)頭，長發(fā)掃過沈昭的臉頰，帶著蛛絲般的涼意："是也不是。"他的笑容依然純凈，脖頸處卻浮現(xiàn)出蛛網(wǎng)狀的青紫色。

    祭壇近在咫尺時，白夜突然發(fā)問："昭，你會對誰一見鐘情嗎？"他的聲音帶著孩童般的好奇，鈷藍色的右眼卻泛起不祥的紫光。

    沈昭猛地抬手，短刀已經(jīng)出鞘："把手放開。"她的聲音比刀鋒更冷。白夜的外表再符合她的審美，此刻也掩蓋不住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感。

    白夜順從地松開手指，卻露出受傷小動物般的表情："抱歉。"他的指尖留戀地擦過沈昭的手背，"但不怪我，是昭的手太好牽了。"

    白袍的下擺突然開始崩解，布料如飛絮般飄散，露出下面紫黑色的巨大蛛腹。八條覆滿剛毛的步足舒展開來，在祭壇地面上刨出深深的溝壑。

    "而且"白夜的上半身依然保持著人形，只是皮膚下浮現(xiàn)出更多蛛網(wǎng)般的血管。他低下頭，異色瞳孔倒映著沈昭緊繃的身影："我不小心愛上昭了。"

    他的聲音依舊清潤悅耳，此刻卻如同蛛絲般纏繞在沈昭耳畔，帶著無法掙脫的黏膩回響。

    "我的心遺失在你那里了。"他歪頭，鴉羽長發(fā)垂落在蛛腹上，"你要怎么還我呢？"

    沈昭的短刀映出他異色的瞳孔——那里面的情感太過復雜，既像捕食者的戲弄，又像殉道者的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