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給足了臺階
莫苒苒先是去了趟奢侈品來到療養(yǎng)院，一直負(fù)責(zé)院長的張主任客客氣氣將她請進辦公室。
先是表示他的為難和對她的理解，接著話鋒一轉(zhuǎn)，提起療養(yǎng)費。
“您這邊再不繳費的話，我只能很遺憾地通知您把老人家接回去了�！睆堘t(yī)生笑得慈善溫和，只一雙眼里滿是算計：“莫小姐，你也不要怪院里不講人情，如果大家都繳不起費用賴著不走，咱們療養(yǎng)院就成孤老院了是不是？不然這樣，”
他誠心誠意地道：“不如你還是去求求陸總，畢竟夫妻一場，他隨便從口袋里漏點都夠你負(fù)擔(dān)老人家的療養(yǎng)費了，你也不想她老人家一把年紀(jì)了還折騰吧？”
莫苒苒指尖扣進掌心里軟肉里，寒意從腳底竄升而起，“陸臣與讓你說這些的？”
張醫(yī)生悠閑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水面上的浮茶葉，不言不語。
莫苒苒心里了然，愈發(fā)心寒。
結(jié)婚這幾年，她自問對陸臣與算是盡心盡力掏心掏肺，所有的精力和心思都在他和孩子身上。
俗一點說，就算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陸臣與逼她服軟，竟讓一個不相干的外人把她的臉面扔在地上踩，真夠狠的。
她從包里掏出一張卡，沒什么情緒道：“這里有一百二十萬，能住多久住多久，我會盡快把錢湊齊�！�
張醫(yī)生眼神不屑地掃過那張卡，仿佛那里頭不是一百多萬，而是一張廢紙：“莫小姐，你應(yīng)該知道這不僅僅是費用的問題，老人家的醫(yī)療團隊是陸總外聘過來的，過完這個月底就得回國了，到時候，就算你有錢，恐怕在江城也找不到合適的醫(yī)療團隊�！�
言下之意，沒有陸臣與憑借他的人脈財力提供的團隊專家，她的院長奶奶就活不了多久。
莫苒苒心情沉重地來到院長奶奶的病房門口，病房里的老人白發(fā)蒼蒼，正坐在窗邊刷電視劇，女護工在旁邊和她一邊看一邊討論劇情。
看到高興處，老人笑得眼睛彎彎，一點兒也不像病入膏肓的樣子。
當(dāng)年她和陸臣與剛結(jié)婚那會兒，院長奶奶突然陷入昏迷命懸一線，陸臣與連夜從國外請來專家團隊為老人會診，幾乎是從鬼門關(guān)把老人的命拉回來的。
她因此一直很感激他。
有時候連她自己甚至都有些分不清，對陸臣與的感情里有多少是愛情，多少是恩情。
院長奶奶突然有所察覺般回過頭，看到莫苒苒后興奮得像個孩子：“苒苒！你終于來看我了！”
她著急地想站起來，莫苒苒生怕她摔倒，快步上前把老人家扶住。
結(jié)果一抬眼，便撞入一雙渾濁泛紅的眸子里，她頓時跟著紅了眼眶，所有的委屈在心里激蕩著似乎要噴涌而出。
她強行忍住淚意，不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老人，可還沒說話，老人便用力揉著她的頭，哽咽地抱怨道：“臣與說你出差了，一走就是一年，你連個視頻都不給奶奶打，害我擔(dān)心死了，你這丫頭……”
話沒說完，她已經(jīng)淚流滿面。
一老一少抱頭痛哭，莫苒苒被院長奶奶摟在懷里，就像小時候那樣，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只要回到院里，被院長奶奶抱一抱，所有的不高興都會消失不見。
“好啦，都多大人了，可不許哭鼻子了，你一哭，鬧得我也想哭�！痹洪L奶奶用粗糙的雙手心疼地抹著莫苒苒臉上的淚水，“瘦了，氣色也差了�！�
莫苒苒故作灑脫地說：“這一年在國外吃不慣，天天還要工作。院長奶奶你是不知道，我是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生生給累瘦的……哈哈，您又要哭了吧？我騙你的！”
院長奶奶卻是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不住地?fù)崦哪�，滿臉都是疼惜：“孩子，你受苦了。”
莫苒苒重重地咬了下舌尖，在刺痛間忍住嚎啕大哭沖動，艱澀地開口：“不苦的院長奶奶，陸臣與對我很好，別人都羨慕我是富太太呢。”
院長奶奶這才想起什么，朝她身后的房門看去：“臣與怎么沒來？”
莫苒苒道：“他最近公司忙得很，這個月以來連我都見不著他幾面，聽他說過不多久，還得去國外開分公司，好長時間都得待在國外�！�
她知道院長奶奶喜愛陸臣與，不忍心讓她知道真相，故意裝作不高興撒嬌道：“哼，院長奶奶你變了，我不是你最喜歡的乖寶了！”
院長奶奶被逗得哈哈大笑，之后像是想證明莫苒苒是她的乖寶，絕口不再提陸臣與這個名字。
莫苒苒在療養(yǎng)院待了半天，臨走時，院長奶奶握著她的雙手不放，“苒苒，我不想住在這里了，你接我回家好不好？”
莫苒苒心頭一梗，有那么一瞬間她懷疑院長奶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連說話都結(jié)巴了：“怎、怎么突然想回家？這里不是住得好好的嗎？要是你覺得孤單，以后我肯定多來陪你聊天�！�
院長奶奶松開手，哼了聲，像賭氣的孩子似的轉(zhuǎn)過身開始趕人：“好嘛，就知道你不會同意。算啦算啦，這里是挺好的，你安心工作去吧，我才不做討人嫌的老不死呢�！�
莫苒苒頓時哭笑不得，又哄了半天才把老人哄好，臨近下午四點，她才從療養(yǎng)院離開。
院長奶奶口中的家，是當(dāng)年孤兒院被拆時政府補償給她的安置房。
小區(qū)很偏，房子是兩室一廳，統(tǒng)共只有八十多平，莫苒苒曾和院長奶奶在這里度過了很長一段時光。
她沒進監(jiān)獄之前，一直都有請人定期過來打理，如今時隔一年再回來，整個房子已經(jīng)布滿了灰塵，空氣中霉味非常重。
她把門窗全部打開通風(fēng)散味，又開車去超市買了些清潔用品，打算把整個房子收拾收拾。
不僅僅是因為往后她要住在這里，也是因為院長奶奶今天的話提醒了她，倘若將來某一天，院長奶奶想回來，她必須要讓這里依舊充滿家的溫暖。
莫苒苒在收拾舊房子的同時，陸家別墅里，此時氣氛冷凝得可怕。
陸臣與聽著療養(yǎng)院張醫(yī)生的話，手掌用力到幾乎要捏碎手機。
莫苒苒真是出息了，不過是讓她回來她服個軟，他已經(jīng)給足了臺階讓她下，她怎么敢如此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