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易感期
第二天是周六。
宋堇寧難得沒有早起,萬柑也很難得地沒有用電話轟炸他。
昨晚睡得昏昏沉沉,夢也亂七八糟,醒來后哪兒都不舒服,他迷迷糊糊從床上支起身體,然后拿起昨晚丟在一旁的手機。
屏幕亮起,因為沒有充電,電量只剩下百分之十八,發(fā)出紅色的警報。
宋堇寧直接忽略,解開鎖屏,畫面還停留在昨晚和孟熙的聊天框上,后面她又發(fā)了十幾條語音和文字,他一條沒看,果斷把她拉進了黑名單。
——“聽說她家里有點困難,父母早亡,還有一個分化成oga的弟弟要照顧,當初高考后就去打工了�!�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涌上來的情緒其實不是同情或鄙夷,而是自我安慰。
因為孟熙的話,讓他糾結(jié)了一個晚上的、那個蜻蜓點水的吻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宋堇寧不想承認。
但他的確喜歡上了一個人。
一見鐘情在他眼里更像是一個貶義詞,是經(jīng)過粉飾后的見色起意。撇開一切的了解,只從外貌上就定義的喜歡,很膚淺,也很隨便,所以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對什么人一見鐘情。
但那一刻,隔著昏暗的燈光和人來人往的影子,那種靈魂被擊中的感覺讓他渾身發(fā)麻。
人總是會執(zhí)著于第一眼就看上的東西。
宋堇寧不會,因為從小到大,只要他喜歡,那些東西就一定會被完好無損地送到他手里。
但那些都是死的,花錢就能得到,玩兩下就索然無味了,就算丟到角落里也只會一聲不吭地被塵埃慢慢蒙蔽。
人不一樣,他們有思想、有手有腳,他們會害怕、會逃跑,沒辦法心甘情愿地任你施為。所以為了得到想要的,先動心思的人要想方設(shè)法地將心儀的獵物套牢,動作溫柔一點叫“追”,叫“勾引”,暴力一點的話就是“強迫”,逼急了也可能會變成“強奸”。
宋堇寧沒那么陰暗,也沒什么踩紅線的想法,當暮色時分、華燈初上時,他去了彼樓。
他想追紀津禾。
或者,更貼切的說法應(yīng)該是“勾引”。
說實話他沒什么把握,畢竟從來都是別人勾引他,主動去勾引別人,他是第一次。
有點緊張,心跳在沒有人注意的角落如雨后春筍破土而出,等回過神來時,宋堇寧已經(jīng)站在夜場門口。
濃郁的香水和混亂的信息素氣味浸染整個空間,他忍不住皺眉,由內(nèi)而外地感到惡心。
于是在酒保的指引下,他沿著長廊去了洗手間,想透口氣,卻意料之外地在走廊盡頭見到了想見的人。
隔著不遠的距離,紀津禾背靠墻屈腿站著,面色冷淡。長廊盡頭處的窗戶被完全打開,晚風盛著皎潔的月光灑在她身上,柔和了輪廓。
身邊有男人在和她聊天,談話間遞上來一支煙被她拒絕,男人笑笑也沒強求,伸手拍拍她的肩,俯身又在她耳邊說了些什么才離開。
在他轉(zhuǎn)身的瞬間,宋堇寧轉(zhuǎn)身假裝若無其事地走進了洗手間。
“嘩——”
感應(yīng)水口噴涌出的水流很涼,他簡單洗了手,抽過一旁的紙巾擦干,然后借著面前的鏡子打量起自己今晚的衣著,襯衣套針織衫,領(lǐng)口的扣子緊扣,將頸下的肌膚遮得嚴嚴實實。
情竇初開的oga抿起桃色的唇瓣,眼睛在赤白燈光下眨了眨,純情又無辜。
他低眸思索一會兒,指尖在最上方的衣扣停留,猶豫幾秒后輕輕解開。
一顆,兩顆,白皙的脖頸暴露在空氣中,鎖骨透出的粉意和臉頰上如出一轍。宋堇寧看向鏡子里的自己,其實有點不自在,從來沒有把身體袒露在外過,心口莫名泛起說出來的癢,他忍不住咬唇,桃色在齒下滴出血紅。
懷揣著不知名的心思,他走出洗手間,神色抑制不住地緊張,最后慢慢定格在走廊盡頭。
紀津禾還沒走,正伏在窗前垂著頭。微風順著敞開的窗挑起她的衣擺,勾勒出腰腹緊實的輪廓,不用想也知道衣衫下的身體有多誘人。
宋堇寧放緩呼吸,一點一點走向她,卻在離她五步處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alpha的半身幾乎是完全伏在窗口,壓抑的喘息在近距離下愈發(fā)清晰,空氣中的冷杉氣息逐漸濃郁,向遠處蔓延,悄無聲息將他包圍。
oga對alpha的信息素氣味極為敏感,但宋堇寧并不反感紀津禾的,森林一樣的清香讓他沒來由感到安心,同時心底的悸動也在無限放大。
少年瞇起的眸子在微光下閃爍著興味,像一條吐信子的蛇,緊緊纏繞上眼前的獵物。他朝前走了兩步,內(nèi)心對alpha的狀態(tài)已經(jīng)明了——
她的易感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