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現(xiàn)在好兇
再次睜開眼，窗外已經(jīng)敞亮。
醉酒的代價是一團亂的腦子，紀津禾忍著頭疼，艱難撐起身體。
睡衣整整齊齊穿在身上，手機不知道丟在哪里，昨晚的記憶碎成碴子，拼湊不出完整的經(jīng)過。
還依稀混入了一張不該存在的臉。
已經(jīng)想他到這種地步了嗎？她仰頭看向天花板，居然會做這種夢
淫靡的畫面直接蓋過醉酒后的其他所有記憶，她肆無忌憚，把他弄得斑駁，除了吻痕就是粘黏的
幸好是夢。
她松口氣。
下午還有事，紀津禾掀開被子去找手機，根本不記得放在哪兒，拿備用機打過去也顯示關(guān)機，用查找功能倒是發(fā)現(xiàn)還在家里，估計是隨手丟在什么地方?jīng)]電自動關(guān)機了。
她洗漱完去客廳倒水，仰頭喝下的時候突然聽見廚房傳來響動，她瞟了眼，霎時愣在那里。
一道模糊的白色身影隔著玻璃門在廚房里搗鼓鍋碗，手擰開煤氣灶，又倒點油，再把切得歪七扭八的、大概是菜葉的東西抓一把丟進去，熱油瞬間爆破，噼里啪啦濺出老遠，剛才還站在灶臺前的人頃刻蹦出幾米遠，揮著鍋鏟嗚哇亂叫，如臨大敵。
紀津禾：“”
完蛋。
都開始產(chǎn)生幻覺了。
宋堇寧怎么可能會在廚房做飯。
她放空腦袋，思考下午辦完事要不要去一趟精神科，淡定地收回視線，繼續(xù)喝水。結(jié)果下一秒玻璃門被大力推開發(fā)出砰響，她扭頭看去，來不及看清就被人抱住。
“好疼好疼！油濺在我身上了！”宋堇寧把袖口卷起來給她看，委屈地把手臂抵在她唇邊，要她給自己吹吹。
“”
剛喝進的水艱難咽下，紀津禾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有一刻依然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嘴張開鬼使神差地吹了吹。直到他柔軟的小臂蹭過唇畔，她才反應過來眼前的人不是夢，恍惚中亂了陣腳，下意識后退的腳跟很快踩到什么東西。
不好的預感涌起，她微微側(cè)頭向后看，望見一地散亂的衣服——有幾件不是她的
還有沙發(fā)上不知道沾了什么液體，干涸后留下大片淺色的水痕。
這一刻，什么都不需要再去猜想，巨大的驚愕拖拽住全身，紀津禾后知后覺——
原來不是夢。
她昨晚真的把宋堇寧
瘋了。
廚房里依稀有焦味飄來，只有宋堇寧聞見了，炸呼呼地跑回去關(guān)煤氣灶，然后站在門口，頭靠在門框上盯著她看。紀津禾這才發(fā)現(xiàn)他穿的是自己的襯衫和拖鞋，其余什么都沒有，腿和脖子暴露在外面，遍布咬痕，從小腿到大腿根，沒一塊好肉。
“你怎么”她攥緊水杯。
“我怎么在這里？”宋堇寧幫她說，雙手環(huán)臂，“你明明就知道�！�
“紀津禾，你昨晚把我咬成這樣，現(xiàn)在是想裝傻蒙混過去嗎？”
所以說為什么別扭的人最怕遇到直球。
這樣式的直白，沒有人能招架住。
紀津禾對自己酒后亂性的行為啞口無言，偏偏只記得幾個短暫得連切片都不如的畫面，壓根不知道事情是怎么發(fā)展成現(xiàn)在這樣的，緘默幾秒才問他：“你不是在學校嗎，昨晚怎么”
話沒說完，宋堇寧突然“哼”了一聲，從島臺上拿起自己的手機快速點幾下，緊接著客廳里突然冒出一陣粗重的喘息還有吞咽聲。
“我有進步嗎？”是宋堇寧的聲音，呼吸急促，黏膩得不正常。沒多久她的回答也跟著響起——
“阿寧你的喉嚨好淺”
幾個字而已，紀津禾完全僵在那里，滿眼的不可思議。
“你拍視頻了�。俊彼龁�，只覺得眼前一黑。
“沒有啊，只是錄音。”
宋堇寧摁下暫停鍵，憋著笑：“只是錄個音你都緊張成這樣，要是拍視頻，你不得原地爆炸？”
“真是的，臉皮這么薄可不行啊小禾同學”他嘆氣，“不是說國外比國內(nèi)要開放嗎？這么多年怎么一點進步都沒有？”
紀津禾簡直不想理他，走過去要拿他的手機，宋堇寧當然不會給，手背在身后，她手向左伸他就往右扭，橫豎不能讓她得逞。
“把手機給我�！�
她摟緊他的腰，手朝他身后抓去。
“不給�！�
他眼疾手快，把手機高高舉過頭頂。
紀津禾：“”
她停下動作，快被氣炸：“你神經(jīng)��？怎么連這種音也要錄？”
“神經(jīng)就神經(jīng)嘍，”宋堇寧踮起腳順勢圈住她的脖子，“沒辦法，怕你又不認賬�！�
紀津禾說不過他：“我沒有不認賬，你先把錄音刪了�！�
“不要，我還沒聽夠�！�
他口無遮攔：“萬一你不打算對我負責，難道還不許我把它天天放在耳邊”
“宋堇寧！”紀津禾太陽穴突突地跳，聲音有點大，呵斥一樣的語氣伴隨些許嚴厲。于是很明顯的，懷里的身體微微一僵，宋堇寧的笑臉瞬間垮下，氣勢也弱了幾分，然后慢慢松開了她。
“”紀津禾知道自己有些急了，眼睛煩躁地閉了閉，緩下語氣想解釋，下一秒就聽見宋堇寧開口。
“你現(xiàn)在好兇�！彼f，聲音悶悶的。
“我又沒說不刪”
他后退半步：“但是你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被她吼難過了也不忘無理取鬧，明明是他先犯錯錄了音，結(jié)果還要威脅似的和她講條件，答應了才給刪。
到底是誰在欺負誰。
紀津禾蜷起手，冷靜下來問他：“什么條件？”
宋堇寧抬起頭：“首先，我們和好。”
最重要的事先放在前面說。
“你看”他拉開本來就松松垮垮的領(lǐng)口，脖子到胸口一片姹紫嫣紅，尤其是胸前的兩點，又紅又腫。
“都是你咬的。”
語氣有些埋怨，又不敢蹬鼻子上臉，只能幽怨地盯著她看。
“而且你昨天射進來好多，我一個人在浴室里清理好久，躺回床上還有液體一直往外流，夾都夾不住”
“一個oga被肏成這樣，哪還有alpha敢要我，連beta都嫌棄�！�
“所以”宋堇寧湊近了些，她才發(fā)現(xiàn)他的唇也被親得嫣紅，一開一合，溫吞吞地說，“我們和好，你得對我負責�！�
鳥雀嘰嘰喳喳飛過，影子浮光一樣掠過他們，透過落地窗的玻璃，依稀能窺見他們靠在一起的模糊身影。
蜷緊的手不知怎的泄了力，看著他身上醒目的痕跡，紀津禾心跳突然加快。
在這個荒誕的事后清晨，她不得不承認一件事——
哪怕是微醺狀態(tài)下的人都是遵從自己的，如果真的不需要愛，如果決意要讓宋堇寧成為過去式，昨晚她就該把他關(guān)在門外，而不是拖著他做一整晚，把所有的情緒，思念，痛苦，掙扎悉數(shù)用那樣的形式灌進他的身體，最后緊緊抱著不讓他離開。
紀津禾感到有些疼，又說不清具體是哪里，吞咽一口冷氣聊以慰藉：“那另一個呢？”
這個條件，她暫時沒辦法答應，總要把掙扎的那部分徹底想通才行。
好在宋堇寧也沒指望她立刻就回答，朝她攤開掌心說出第二個條件：“把戒指還給我�！�
又是一個讓她無法給出答案的問題。
紀津禾聽著宋堇寧篤定的語氣，怔怔地看著他，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戒指在自己那里的。而呆愣的表情落進宋堇寧眼底就是不想承認的信號，他不開心地撇嘴，伸出的手抬高一大截，在空中上下晃了晃：“別裝傻，戒指就在你那里。”
“你走以后我讓一幫子人在彼樓下面找了三個小時，連片葉子也沒放過，結(jié)果什么都沒找到�！�
他終于有些剛才的小得意，拔高音調(diào)質(zhì)問她：“說，你是不是自己偷偷撿回去了？”
上揚的眼睛在光下很亮，雖然眼角因為幾分鐘前的委屈有點紅。
紀津禾忽然覺得自己還是更喜歡他這樣鮮活明亮的樣子，而不是被苛責后變得害怕和畏縮。她永遠希望宋堇寧委屈的時候也是理直氣壯的。
她語氣軟和下來，問他：“你怎么不說是被別人撿走了？”
“不可能。”宋堇寧立刻搖頭。
“你那枚丑戒指除了我還有誰會要，當廢品賣都掙不了一毛錢。”
“”
紀津禾竟然無言以對，能快速解開難題的腦子和手，面對那種需要精細和耐心的東西，第一次失敗得徹底。
但也沒有很丑吧她回想那枚戒指的樣子，頓了頓有些奇怪地問宋堇寧：“丑成那樣你要它干什么？”
“丑我也要�！�
“當廢品都不值錢的東西你戴在身上不嫌寒磣？”
“可你的喜歡不寒磣。”宋堇寧認真地望著她，“它在我這里很寶貴�！�
說完又固執(zhí)地把手懟到她面前：“兩個條件你總得先完成一個，快把戒指給我�！�
有那么一刻，時間好像靜止了。
紀津禾的視線從攤開的掌心滑向他的臉，那雙撲簌的眼睛住滿了璀璨的光，永恒的漂亮。
怎么辦，她抑制不住地想，他真的好像一個小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