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睹物思人
“小翠，你找個可信的婆子，隨我去庫房清點！記得多準(zhǔn)備些煤油燈和火把。”柳蕓兒看著窗外夜幕降臨，但好在還未入冬，夜里也不冷。
柳蕓兒當(dāng)乞丐的日子鍛煉的，已沒有必須要人伺候的心思，去衣櫥里拿出一件杏色的連枝紋披風(fēng)，間以金絲線鑲邊。
柳蕓兒穿戴整齊，似乎又是從前的柳府大小姐，可她的氣質(zhì)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前的她更像是溫室里的花朵，經(jīng)不起風(fēng)吹雨打，如今更像是傲雪寒梅，在寒冷冬季灼灼綻放。
“小姐，程伯和鄭婆子都在外面候著�！毙〈湮⑽㈩h首，挪著步子進來稟報，態(tài)度十分謙卑。
之前為了能留在柳府，繼續(xù)探聽消息，她還罵了自家小姐，幸好小姐比較聰明，了解她的為人，否則如今打的是下場，最輕的都是被發(fā)賣。
像她這種帶一些姿色的下人，多數(shù)都會被賣到紅樓柳館。據(jù)說那里十分駭人，每天要接幾十個恩客，還不給吃飽飯，動輒被打罵，慘絕人寰。
劉蕓兒注意到小翠的呆愣，輕點小翠的眉心，小翠瞬間驚醒，以前她打瞌睡的時候，小姐經(jīng)常這樣提醒她。
動作依舊親昵，這熟悉的善意與溫柔，小翠便知了，小姐從來未曾怪罪她。
小翠上前引路，提著一個嫦娥奔月的燈籠，一出門就看見程伯和鄭婆子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著。
“走吧，我們?nèi)旆靠纯�。�?br />
月上柳梢頭，一行四人來月亮院門，那里守著一個婆子，正在打瞌睡。
這人倒是恪盡職守，她剛回來，以為柳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會懈怠，沒想到還真給她了一些驚喜。
柳蕓兒示意小翠，賞了十文錢道:“辛苦了，夜里涼，喝些熱茶暖暖身子�！�
“是，謝大小姐體恤�！崩掀抛討B(tài)度恭敬，微微頷首，眼珠子卻在亂轉(zhuǎn)，心中不明這大峽谷，三更半夜的帶著好幾個人出來溜達，必須要做一些隱秘之事。
不過這與她有什么關(guān)系呢，這府上的一切終歸是主人家的，她不受牽連即可，只是不知道柳老爺和柳雪兒會不會回來。
這婆子很識時務(wù)地開鎖，一行四人隱秘地走到后廂房，這里其中一半都是庫房。
“程伯，庫房一間間清點，小翠你負責(zé)記錄，鄭婆子你負責(zé)協(xié)助�！绷|兒有條不紊地吩咐。
“是！”三人齊聲應(yīng)答。
柳蕓兒并未主動提及外祖母的拔步床，她此時并不想引起任何人的關(guān)注，包括她認為的可信之人。
程伯打開最左邊的第一件，里面僅剩六七個大箱子，柳蕓兒記得以前這里滿滿登登的，打開箱子里面都是瓷器，包括甜白瓷小碗兩對，八仙白瓷蓮花碗……
都是比較素凈的，也對依著柳雪兒的性格，她定是會喜歡粉彩的。
這一箱箱被清點完成，就用了小半個時辰。
來到第二個屋子，里面都是些保管不善的屏風(fēng)，她一眼就看到了外祖母最喜歡的黑漆象牙雕走百病插屏，上面的絲綢落的全是灰，有些被蟲蛀的孔洞。
柳蕓兒那雙手撫摸著雕花，深情沒落，真是可惜這些好東西了，別看她那畜生爹好似在襄平是富商，經(jīng)常裝的很有文化底蘊的樣子，如今看來真逃離不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娘親最喜歡的紫檀嵌玻璃彩繪立屏應(yīng)該在柳雪兒的屋子吧！
柳蕓兒看到哥哥屋子里的三扇松柏梅蘭文屏出現(xiàn)在這里，哥哥房間也沒有保留吧。
她那個房間得以保留還是因為柳雪兒的怪癖，心情不順了就要在她那間屋子罵她、摔東西。
柳蕓兒背過身，眼眶通紅，她想哥哥了，哥哥在哪里？天下之大，她該去何處尋找。
柳蕓兒偷偷抹淚，小翠似乎有所察覺，關(guān)心道:“小姐，這里都是灰，別迷了眼睛，你在外面坐著歇一歇�！�
邊說話，邊擦干凈一個水曲柳的繡凳，放在門口，既能看到屋內(nèi)情況又能躲著灰塵。
程伯更是貼心地搬出一面屏風(fēng)，為柳蕓兒擋風(fēng)，柳蕓兒其實自己也想上手的，但程伯和小翠肯定會心疼地嘮叨她，此時她還是別太出格。
第三間屋子打開，那張拔步床出現(xiàn)，柳蕓兒下意識站起身，情緒激動地上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遮掩道:“這屋子只有這張外祖母住過床，簡單記錄一下即可�！�
“是！”程伯見柳蕓兒沒有動靜，一直駐足在那精美曾經(jīng)風(fēng)光無限，如今落滿灰塵的拔步床，識趣地繼續(xù)去下一個屋子清點。
柳蕓兒看著小翠、鄭婆子跟隨程伯出去了，便開始近距離觀看此物，柳雪兒真沒眼光，這張床若是哪位閨閣女子的嫁妝，該是何等風(fēng)光無限。
她的手摸索著祥云雕花，上面既有百子千孫，又有富貴綿長的富貴牡丹，大師的雕工未因時間而褪色，若是好好擦拭，打些蠟油，一定能恢復(fù)如初。
它記得外祖母拔步床好似百寶閣，經(jīng)常變出玩具和吃食來逗弄她。
柳蕓兒卸下帷幔，終于看清這拔步床的全貌，里面有幾個小抽屜，若不是她以前看過抽屜，上面的雕花連貫，嚴絲合縫，很難發(fā)現(xiàn)其存在。
柳蕓兒打開左手邊的第一個抽屜，柳蕓兒眼眶瞬間濕潤，里面躺著一個巴掌大的陶瓷娃娃。
這一定是外祖母準(zhǔn)備逗她玩的，外祖母音容笑貌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之中，其實她與外祖母僅相處五年，孩童三歲之前也不太有記憶，偏她又養(yǎng)性大，關(guān)于外祖母記憶都是隱隱約約模糊的片段。
打開第二個、第三個，里面有一個還有油紙包的變質(zhì)了的糕點，娘親這戀愛腦，想來當(dāng)時根本沒有好好收拾一番吧。
不過也正因如此，才能夠保留原貌。
柳蕓兒有些失望，難道是她猜錯了，胡思亂想的，這里沒有什么鑰匙之類的？！
柳蕓兒躺下，看著四周，這就是臥床這幾年外祖母眼中的世界吧，柳蕓兒忍不住摸索著床板，仿佛上面還殘留著外祖母的體溫。
柳蕓兒雙手拄著，準(zhǔn)備下床，突然右手掌處凹陷。
“咔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