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們很愛我
“不是狠心,是壓根兒沒心!”
“可憐了阿嬈這孩子,沒有爺爺奶奶護著,被欺負(fù)成什么樣兒了!”
江瀾洲:又來了又來了,這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鄰居們怎么這么碎嘴子?難道老師都這樣?
還有,你們剛才一個個不是都裝不在家嗎?這會兒出來看熱鬧來了?
江瀾洲不想當(dāng)動物園里的猴子被人圍觀,拿出了自己當(dāng)哥哥的做派,“你先跟我回家,錢我會還給你。”
“不要�!�
姜嬈腳步往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陸為之住的那邊的墻上,“我對江家來說就是多余的存在,你們現(xiàn)在恨死我了,誰知道跟你回去了你要怎么欺負(fù)我�!�
“你上次打我留下的傷疤,這兩天才剛剛消除呢。”
江瀾洲的太陽穴都在跳動,“我什么時候打你了!”
姜嬈故意低著腦袋,裝成了小可憐,“那天要不是陸同志攔著你,你的棍子就抽在我身上了。當(dāng)著那么多鄰居的面你都敢打我,關(guān)上家門你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雖然你個子沒比我高多少,但男女之間力量懸殊,你要真想對我做什么,我肯定反抗不了。”
鄰居們又想到了那天,姜嬈從屋子里沖出來,白皙臉頰上通紅的印記。
她就是被江瀾洲欺負(fù)了!
江瀾洲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百口莫辯。
他突然有些懷念以前的江嬈,雖然性子沉悶,但她不愛說話,不管他說啥她都不會犟嘴,甚至都不用他吩咐,就能替他安頓好一切。
而現(xiàn)在的姜嬈,他說一句她能頂嘴十句,而且滿嘴謊言,偏偏她好孩子好學(xué)生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不會有人懷疑她撒謊。
江瀾洲:“你回不回家?”
姜嬈:“我沒有家。”
“如果當(dāng)初你們沒有在不經(jīng)過我同意的情況下,擅自把我?guī)Щ啬慵沂震B(yǎng),說不定我早早就被我的親生父母和家人找到了。你們害我和家人被迫分離了這些年,對我沒有絲毫的愧疚反而欺負(fù)我,我才不要跟你回去呢!”
姜嬈的聲調(diào)依舊溫溫柔柔的,但說出來的話,卻讓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過了好久,一位和王奶奶差不多年歲的老教師若有所思地開口。
“阿嬈說的有道理啊,我之前好像聽老江說過,小江小楊把阿嬈領(lǐng)回家的時候,身上穿的衣裳雖然已經(jīng)很臟了,但不論款式還是用料,那都是頂好的,如果家人不愛她,又怎么舍得給一個三歲小孩兒穿那么好的衣裳?”
“你這么說我也想起來了,雖然阿嬈被老江帶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走丟好幾天了,但白白嫩嫩的,頭發(fā)也不是毛毛躁躁的,看起來就像是個被呵護很好的洋娃娃。你說說這叫什么事兒啊……”
姜嬈原本只是想自己占據(jù)輿論的上風(fēng),免得江家一家四口總是拿著收養(yǎng)了她這些年的事兒當(dāng)借口,說的次數(shù)多了,哪怕她再有理,也避不開他們的養(yǎng)育之恩。
但聽著老教師們的話,姜嬈的眼眶逐漸濕潤,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從一開始的默默抽泣,演變到后來的嚎啕大哭,不過幾個呼吸的工夫。
她替原身感到不值。
哪怕到死,原身都在尋求被愛。
可老教師們的話,證明了她曾經(jīng)被深深地愛著。
可就是江家,江文輝和楊允惠夫妻倆,因為自己丟了女兒,就不顧一切地領(lǐng)養(yǎng)了可憐的她回來。
領(lǐng)養(yǎng)了她們又不管,扔給江爺爺江奶奶照顧。
多虧了爺爺奶奶和姑姑都是頂好的人,從來沒有因為她是被收養(yǎng)的就嫌棄她,反而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她。
可爺爺奶奶幾年前因病去世,姑姑也嫁人了,未成年的她只能回到江家,過了幾年暗無天日的生活。
屋里,錢俞哲欲開門出去,陸為之放下手里剛剛擦拭干凈的木倉,抬眸瞥了他一眼,“做什么?”
“小江同志太可憐了,她可是咱們都看好的翻譯人才,我得去幫幫她。”
“你現(xiàn)在出去,只會打亂她的計劃。”
錢俞哲不解,“為什么?我出去不是可以向江瀾洲證明,有人護著她嗎?”
陸為之想到姜嬈那利索的嘴皮子,嫌棄的問錢俞哲,“就憑她一張嘴就能讓江家四口人討不了好,你覺得她需要你的幫助?”
“她前腳剛和那個何什么退婚,這個時候再有一個適齡年輕人站出來保護她,你覺得鄰居們會怎么想?江家又會不會拿這件事做文章?”
所以,他出去就只能幫倒忙?
他一個小小的舉動,里面居然蘊含這么多知識點?
嘶……
感覺要長腦子了!
錢俞哲索性端了張凳子靠著門坐下,想聽的更真切點。
但此時,姜嬈已經(jīng)靠在王奶奶的懷里。
許是想到了自己已故的摯友,王奶奶對姜嬈心疼極了,“阿嬈不哭,阿嬈不哭。江文輝楊允惠兩口子是瞎了眼才不珍惜你,奶奶疼你�!�
“王奶奶,我想我爺爺奶奶了。被江家收養(yǎng)的這些年,要不是爺爺奶奶和姑姑,我恐怕早就……為什么爺爺奶奶那么狠心,要丟下年幼的我啊……”
逼仄的樓梯口,只有姜嬈哭訴的聲音,隱約間還夾雜著一些老師們的嘆息。
江家,這一次真的過分了。
江瀾洲的身體靠在墻上,掌心處的雞蛋液已經(jīng)干涸,但依舊黏糊糊的,他顧不上這種不適感,只覺得全身發(fā)麻且無力。
事情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不應(yīng)該這樣。
“江瀾洲,你趕緊把阿嬈的錢還給她,要不然老太婆我就親自去找你爸媽拿錢了!”
江瀾洲現(xiàn)在哪兒還能拿得出錢?
他給百貨大樓唱歌,預(yù)支了幾十塊錢,都給江心語買東西了,被領(lǐng)導(dǎo)發(fā)現(xiàn)后,他就把錢一分不少地還回去了。
江心語住院,父母只給了二十塊錢的住院費,但心語每天都要吃肉,他當(dāng)了自己的鋼筆才湊了點錢。
哪兒還能拿得出二十塊錢?
“王奶奶,我會還錢,但不是現(xiàn)在�!�
“心語在住院,等心語出院以后,我會一分不少地把錢還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