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賤籍永遠是賤籍
二夫人二話不說,直接將三百文拍在了柜面上,“被褥,成衣,能買多少來多少!”
女掌柜被這動靜嚇一跳,待數(shù)清了錢后,一言難盡地看了兩人一眼。
她就沒見過這么霸氣的窮鬼。
“成衣一套少說二百文,我這還有一套最差的被褥,里面都是柳絮,五十文你拿走吧。”
二夫人犯了難,怎么就只能買一套成衣呢…
她和桑七兩個人呢,她還沒那么大的臉花著小輩賺的錢讓小輩沒衣裳換。
“那就給她一套成衣,還有被褥,我不用�!鄙F咛嫠龥Q定了。
女掌柜軟了聲調(diào)勸道,“就這點錢,別買成衣了,買最便宜的布匹能買兩匹,能做好幾套衣裳,床面被面也都有了�!�
二夫人看向桑七,“你會做衣裳不?”
桑七搖了搖頭。
她小時候成日在外面忙,壓根沒時間管衣裳的事。
二夫人也搖了搖頭,“我也不會�!�
最后三百文換成了一套成衣,一套灰撲撲的被褥。
剩下五十文,女掌柜好心給桑七了兩件肚兜。
二夫人拿著成衣,桑七背著被褥,兩人臉上的喜悅?cè)紱]了。
二夫人是有些嫌棄手上這成衣,拿著都覺得粗糙,更別提穿上了。
桑七是心疼自己的銀子,花錢可太容易了。
“這樣不行,你說我到底咋樣能換來銀子花?”
二夫人覺得現(xiàn)在比流放還要她的命。
“找世子�!�
這是桑七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
雖說循州還有兩成當鋪不是鄭家的,但難保已經(jīng)沆瀣一氣,互相通氣了。
今守鋪子,她都看到好幾個鬼鬼祟祟的人來看二夫人了。
世子武藝高強,又是陌生面孔,很有可能當成功。
“衛(wèi)樂湛能行么,雖說我是看著他長大的,但衛(wèi)家現(xiàn)在窮得叮當響,他親娘親妹都在挨餓,對,自己都吃不飽,他會不會昧下我的銀子?”
桑七答不上來,她覺得世子可不會做毫無回報的好事。
“要不明我換上這成衣,再試試?”二夫人很糾結(jié)。
雖說衛(wèi)樂湛確實替她保守住了那晚那事,但她覺得都是衛(wèi)家出來的,衛(wèi)家人心都是黑的。
一不小心就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我多打聽打聽�!鄙F吲浜稀�
等兩人回到破院時,天色已經(jīng)黑了下來。
衛(wèi)樂湛正往外走,一看到桑七眼睛亮了,“小七,我正要去找你�!�
二夫人反問道,“找我們阿七干嘛,不外乎是要她干這干那唄,我們阿七累了一天了,可省省吧。”
衛(wèi)樂湛沉了臉色,二夫人加快了步子回屋去了。
她是怕衛(wèi)樂湛的,衛(wèi)國公親自帶出來的兒子,那可不是她能拿捏的。
“要做什么?”桑七放下被褥。
反正離睡覺還早,等會再去給二夫人鋪上。
衛(wèi)樂湛盯著她,他剛確實是要她做飯,一家人都餓了一天了。
但這話現(xiàn)在就說不出口了,“我就是怕你出事,今日怎么累了一天?”
“賣肉,明早去殺豬�!鄙F咭矝]藏著。
衛(wèi)樂湛臉上的嫌棄一下沒繃住,鼻子也動了動,不動聲色地朝后退了一步。
怪不得他隱隱約約能聞到肉腥味。
桑七對他這反應毫不意外。
反而是衛(wèi)樂湛又掩飾性地往前走了點,“怎么去做那活,錢的事我來解決,你就在家休息不好么?”
桑七懶得聽他說這些,“要我做飯?”
衛(wèi)樂湛噎了一下,“我捕了兩條蛇,蛇羹味美�!�
桑七皺了眉,“我不會做這個�!�
這是實話,她不僅不會做,她還沒見過也沒吃過。
“無事,煮熟就行�!�
桑七抬起被褥就往里走。
衛(wèi)樂湛跟在她身后,“我?guī)湍闾聿駸��!?br />
這是哪門子的幫,但桑七懶得反駁。
被褥放在二夫人房里后,桑七走進了廚房。
灶膛里火已經(jīng)點了起來,而鍋里空空如也。
她剩的那點蘑菇湯早沒了,只多了兩個臟的碗筷在那。
桑七往鍋里加了水,把案板上那兩條死蛇直接扔進了鍋里。
就這樣煮吧。
“世子,我被賣來…”
“小七,我每日都會…”
兩人同時開了口,桑七閉了嘴。
衛(wèi)樂湛淡笑著,“我每日都會帶些吃的回來�!�
桑七這才繼續(xù)說,“我被賣進國公府五個月,沒有給我一文錢的月銀。五個月來每日干活,伺候你們一家�!�
她語氣里一點怨氣也沒有,只是平淡的敘述事實。
衛(wèi)樂湛垂下了頭。
桑七最想要的就是死契,她也不喜衛(wèi)家人。
可她是喜歡自己的�。繛楹尾豢隙鄮蛶退�?
“小七你要明白,死契即終身為奴,生殺予奪全由國公府做主,月銀是恩惠,而非必要�!彼穆曇艉芾�,手指不自覺地撇斷了一根粗柴。
桑七一秒都不想在這多呆,直接朝外走去。
衛(wèi)樂湛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離了這你能去哪?沒有戶籍便是流民,抓到便是杖刑流放,賤籍永遠是賤籍。”
這些話都不是他想說的,雖說都是現(xiàn)實,可他不想由他來給桑七說。
桑七平靜地看著他,“我不聽話,你要殺了我么?”
衛(wèi)樂湛只感覺心頭像是壓了塊巨石,悶得厲害,“你何必這么問?我何時傷害過你?”
桑七垂著目光,一言不發(fā),她不想說話了。
她在外干一天的活,不及回這破院一刻鐘的累。
衛(wèi)樂湛看著她又回到了最開始冷淡的模樣,閉了閉眼,“你若是不想在這,出了事,我怎么幫你?”
“我讓二叔去我們屋里,你既帶了被褥,便和二嬸一間屋。”
桑七這才應了一聲,“嗯�!�
衛(wèi)樂湛還是沒松開她的手,“小七,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想做你和我說好么,能不能不要不理我?”
桑七沉默著,賤籍和主家有什么可說的。
他不剛剛也說了么,怎么,轉(zhuǎn)瞬就忘了?
“我從昨晚到現(xiàn)在,滴水未進,又累又餓,所以剛說錯話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只有鍋里水咕嘟咕嘟的沸騰聲,像極了衛(wèi)樂湛心里的焦急。
他好不容易才讓桑七愿意和他說話了…
“錯的是我,世子即掌我生殺予奪,便想殺便殺,想打便打�!鄙F咛ы敝钡乜粗�
若今后都要過這樣的日子,她還不如逃走,逃走尚有一絲生機。
早些把這矛盾攤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