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條不歸路
我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嵐姨正在搶救。
我急得在門外來回踱步,過了一個多小時醫(yī)生才走出來。
“醫(yī)生,我家人她怎么樣了?”
我想當(dāng)時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醫(yī)生摘下口罩,聲音盡量放緩:
“患者出現(xiàn)急性肺栓塞,多臟器功能指標(biāo)急劇惡化,情況不算樂觀。”
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醫(yī)生,求你救救她!”
我知道現(xiàn)在說這些話沒用,但我實在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
醫(yī)生輕嘆一聲:
“你的情況我也了解,但手術(shù)費如果繳納不上……怕是會影響后續(xù)治療,你也知道,醫(yī)院也是有規(guī)定的……”
“我懂,我現(xiàn)在就去湊手術(shù)費,請您安排手術(shù),只要能救嵐姨,花多少錢都行!”
醫(yī)生說先安排專家會診,隨后會出具體治療方案,但是前提是必須交夠費用才行。
我連連答應(yīng)下來。
林菲菲那里能搞到錢,不管怎樣,先讓嵐姨手術(shù)。
就算是條不歸路,我也要毅然決然地邁上去!
我從聊天記錄里,又找到了林菲菲的手機號,給她撥了過去。
她已經(jīng)在一個酒吧了,周圍都是嘈雜的人聲。
聽我說同意貸款,她就告訴我了酒吧地址,讓我過去找他。
我心里也是真佩服林菲菲,她爹還在太平間躺著,她居然還有心思去酒吧這種地方。
但我也沒權(quán)利干預(yù)別人的人生,她想怎樣就隨她去吧。
我來到酒吧,按照林菲菲說的位置,走到一處卡座前。
此時,林菲菲正一身辣妹裝,依偎在一個青年身上。
這個青年不是之前跟林菲菲一起蹲號子的那伙人,她應(yīng)該是換目標(biāo)了。
那青年頂著利落的卡尺頭,發(fā)茬短得幾乎可以看到頭皮。左耳帶著一個鉆石耳釘,耳朵上面還有一道斜著向上的疤痕,像是刀砍的。
他穿著青灰色的牛仔看見,兩只肌肉手臂上,全身紋身。
酒吧燈光忽明忽暗,我也看不清上面紋了什么,只感覺有些嚇人。
另一邊卡座上,也坐著幾個青年,身邊也有美女陪著,但看起來不像之前那些黃毛那樣輕浮。
見我過來,林菲菲跟旁邊青年介紹,語調(diào)有些諷刺:
“六哥,這就是跟你說的那個人,秦虎,可是一中的高才生呢,次次考試都是第一。”
我站在他們面前,恭敬地叫了一聲六哥。
六哥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一秒怔愣。
就連他旁邊的小弟們,似乎身子也正了正。
是我的錯覺嗎?
六哥上下打量我一下,彈了彈手里的煙灰,聲音有些清冷:
“這么好的苗子,不應(yīng)該沾上這些啊�!�
我攥緊拳頭:“我家人還在醫(yī)院等著做手術(shù),我也實在是沒辦法了。”
六哥瞇眼看著我,示意小弟給我倒了杯酒。
酒杯剛一遞到我面前,我就聞到一股辛辣嗆鼻的味道,可我依舊沒有拒絕,接過酒杯。
“六哥,我敬你�!�
說完,我一仰而盡。
火辣辣的痛感瞬間從喉嚨直達(dá)胃部。
我硬挺著想要干嘔的感覺,盡量面不改色。
六哥看我的眼神倒是有些欣賞:“這酒很烈,老酒蟲一口都吞不下�!�
六哥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坐下吧。”
六哥對我的態(tài)度,倒是讓林菲菲有些詫異。
酒吧街這一片地界,都是六哥罩著的。
他一項高冷,很少對人和顏悅色。
林菲菲也是巴結(jié)兩年,才有資格坐在六哥身邊陪酒。
沒想到我剛來,六哥就讓我同坐了。
林菲菲故作扭捏:“六哥,我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的,你不用看在我的面子照顧他�!�
六哥斜眼昵了林菲菲一眼,絲毫不給她面子,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你配嗎?”
看林菲菲吃癟尷尬的樣子,我心里竟然有些暗爽。
六哥拿過合同遞給我:“貸子這邊不歸我管,是別人在搞,那些人都是亡命徒,我勸你還是再考慮一下�!�
我毫不猶豫地在紙張上面直接簽了字:“我現(xiàn)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須要拿到這筆錢救人�!�
我簽好字遞還給六哥。
他小弟又給我倒了杯酒。
六哥還在提醒:“還不上錢,他們是真會把你抓走割腰子的。”
我點點頭。
只要能有錢救嵐姨,我死不死無所謂,我只想讓她活!
可能我身上這種破釜沉舟的氣質(zhì)讓六哥有些動容。
他抿了口酒說道:“看你為了救家人不容易,我的十個點愁成就不要了,我讓貸子那些人直接給你�!�
林菲菲一聽頓時有些不高興:“六哥,一碼是一碼啊!要不是您開口,那些人怎么可能搭理他呢,您該拿的還是要拿�!�
六哥嘆了口氣:“手上的臟事兒太多,就當(dāng)我做了回慈善積德吧�!�
我感激萬分,現(xiàn)在每一分錢對于我來說都特別重要。
對于陌生人的善意,我總是格外珍惜。
我再次舉杯敬六哥,六哥也跟我碰了個杯。
我第一次喝酒,連著兩杯烈酒下肚,我感覺我整個靈魂都是飄著的。
酒精真的是能刺激人最敏感的神經(jīng)。
此刻,我的無助絕望和思念都被放大了數(shù)倍。
在旖旎燈光和震耳欲聾音樂的刺激下,我覺得我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我喝了一瓶又一瓶,好像不爭氣地哭了,又笑了。
此刻的我,是真的好想嵐姨。
我想她對我溫柔的笑,我想她溫暖的懷抱。
我也想唐晴。
我真是不要臉地想,如果唐晴在這里,我是不是不會面對這樣的絕境。
在我絕望想死的時候,她是不是還能像一道光一樣,把我拉出深淵!
后來,我也不記得我都說了什么。
六哥似乎并不討厭我。
我隱約好像聽他說,我長得很像他一個小弟。
那個小弟當(dāng)初替他擋了刀,后來死了。
后來經(jīng)過零碎的記憶拼湊,我應(yīng)該還把林菲菲擠到一邊,抱住了六哥。
我跟他說,以后我也給你當(dāng)小弟,你今天幫了我,就是我的恩人,我也替你擋刀子。
記憶里,六哥好像說了聲好,但是又說,他絕對不會再讓小弟給他擋刀子。
我是什么時候倒下的我已經(jīng)不記得了。
只感覺有人把我?guī)ё撸缓笕拥搅艘粡埲彳浀拇蟠采稀?br />
等天亮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美好的玉體,橫陳在我的身邊。
而我的手,正搭在她盈盈一握的細(xì)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