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又豈止是尋常的距離
整整三天過去,在秦遠舟近乎“嚴密監(jiān)控”般的悉心照料下,林晚檸的身體狀況很快就好得差不多了。
燒徹底退了,咳嗽也減輕不少,雖然還有些虛弱,但精神頭已經回來了。
這天午后,陽光正好,透過窗戶暖暖地灑進來。
林晚檸靠在床上,覺得有些悶,心里惦記起沈園的裝修進度。
她扭頭看向坐在桌邊看文件的秦遠舟,開口道,
“遠舟,我想去沈園看看,也不知道那邊弄得怎么樣了。”
秦遠舟聞言,立刻放下文件,眉頭微蹙,
“你病還沒好利索,外面風大,還是再養(yǎng)養(yǎng)吧�!�
“我已經好多了,就是還有點沒力氣,不會累著的�!�
林晚檸堅持道,
“再說了,躺了好幾天,骨頭都要躺酥了,出去透透氣也好得快些。我就去看看,很快就回來�!�
她知道秦遠舟是擔心她,但她確實是個閑不住的性子,而且沈園那邊是她目前最上心的事。
秦遠舟看著她眼中那份堅持和對事業(yè)的認真,知道她是真的想去,也明白她的性子,硬攔著反而不好。
他沉吟片刻,終于點了點頭,
“行,可以去。但是,必須聽我的安排�!�
“好!”林晚檸立刻眉開眼笑,隨即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不抵觸他的安排了。
秦遠舟站起身,走到衣柜旁,開始給她找衣服。
他挑了一件厚實柔軟的羊毛衫,又找了一條厚褲子,最后,還不放心地從自己帶來的包里,拿出了一件軍綠色的棉外套。
“把這些都穿上,外面冷�!�
他把衣服遞給林晚檸,語氣不容置喙。
林晚檸看著那堆得像小山似的衣物,有點哭笑不得,
“會不會太夸張了?現(xiàn)在是白天,沒那么冷吧?”
“以防萬一。”
秦遠舟態(tài)度堅決,
“生病剛好,不能再著涼�!�
林晚檸拗不過他,只好乖乖穿上。
等她穿戴整齊,秦遠舟又轉身去了廚房,沒一會兒,拿著他那個標志性的軍用水壺回來了,遞給她,
“拿著,路上喝。”
林晚檸接過來,正好感到口渴,便打開想喝上一口。
卻沒想到,一開蓋子,便聞到一股清淡的米香。
“這是……米湯?”她有些詫異地看向秦遠舟。
秦遠舟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淡淡地“嗯”了一聲,解釋道,
“前幾天看醫(yī)書上寫的,說剛病愈的人脾胃虛弱,喝熱米湯比喝水更容易吸收,對身體好�!�
林晚檸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暖意瞬間從心底蔓延開來。
這個男人,心思竟然如此細膩,連這種細節(jié)都考慮到了。
她握緊了手中的水壺,低低道了聲謝。
“對了,你先等我一會兒,我去檢查一下汽車�!�
剛才一直顧著林晚檸,這時候才想起汽車沒檢查,秦遠舟轉身先一步出了門。
林晚檸應了一聲,慢慢站起身,活動了一下還有些發(fā)軟的腿腳。
沒多久,秦遠舟回來了。
“車我已經檢查過了,沒問題。”
秦遠舟一邊說,一邊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在評估她的狀態(tài)。
看她下床后站著還有點搖晃,眉頭又皺了起來。
“我扶你……”林晚檸以為他要扶自己走。
誰知,秦遠舟卻直接彎腰,在她一聲低呼中,直接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哎!你干什么?我自己能走!”
林晚檸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臉頰瞬間飛紅。
“你現(xiàn)在沒什么力氣,別逞強�!�
秦遠舟抱著她,步伐穩(wěn)健,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霸道,
“省點力氣,留著去沈園監(jiān)工�!�
他的懷抱寬闊而溫暖,隔著厚厚的衣物,依然能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和胸膛的堅實。
林晚檸掙扎了兩下,發(fā)現(xiàn)根本沒用,反而被他抱得更緊。
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清冽好聞的氣息,混雜著陽光的味道,竟有一種奇異的舒適感。
她心跳如鼓,想著被他這樣抱著穿過前院……
索性眼睛一閉,不再掙扎,任由他抱著往外走。
果然,當秦遠舟抱著林晚檸穿過廣濟堂的前院時,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幾個正在院子里曬藥材的大夫和抓藥的伙計,還有恰巧出來的吳掌柜,看到這一幕都驚得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瞪大了眼睛。
竊竊私語聲頓時響了起來。
“那……那是秦遠舟和林大夫?”
“天吶!秦遠舟抱著林大夫呢!”
“他們該不是……”
林晚檸羞得無地自容,把臉深深埋進秦遠舟的胸口,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秦遠舟卻目不斜視,面色如常,絲毫沒有任何不自然。
吳掌柜這幾天跟秦遠舟混熟了,臉上帶著了然的笑意打招呼道,
“小秦,林大夫這是……”
“吳掌柜,”
秦遠舟停下腳步,言簡意賅地解釋道,
“晚檸病剛好,還有點沒力氣,我?guī)鋈ネ竿笟��!?br />
他特意用了“晚檸”這個親昵的稱呼。
吳掌柜何等精明,一看這架勢,再聽這稱呼,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
他呵呵一笑,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把臉埋起來的林晚檸,然后對秦遠舟道,
“原來如此,那你可要照顧好林大夫。外面風大,仔細別著涼了�!�
他笑而不語,眼神里滿是“我懂的”意味。
“多謝吳掌柜關心。”
秦遠舟點點頭,抱著林晚檸繼續(xù)往外走,將身后那些好奇和探究的目光隔絕開來。
直到被秦遠舟小心地放進吉普車的副駕駛座,林晚檸才敢抬起頭來,臉頰依舊燙得厲害。
車子緩緩啟動,駛離了廣濟堂。
林晚檸捧著那個軍用水壺,擰開蓋子,小口小口地喝著溫熱的米湯。
米湯熬得恰到好處,濃稠適中,帶著淡淡的米香,滑入胃中,暖暖的,熨帖極了,讓她整個身體都感覺舒服起來。
她側過頭,偷偷看了一眼身邊正專心開車的男人。
陽光透過車窗,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鼻梁挺直,下頜線條剛毅。
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穩(wěn)定而有力。
就是這個男人,在她最脆弱的時候,給了她最周全的照顧和最堅實的依靠。
一種難以言喻的、名為“幸�!钡母杏X,悄然在心頭彌漫開來。
被珍視,被呵護,這種感覺,陌生而又令人沉溺。
然而,這份甜蜜的感覺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她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秦家人的面孔,還有過往在秦家經歷的種種不堪。
她和秦遠舟之間,隔著的又豈止是尋常的距離?
想到這些,林晚檸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眼神也黯淡了幾分。
她默默地擰緊水壺蓋,將目光轉向了窗外飛逝的街景,心頭那剛剛升起的暖意,似乎又被一層薄薄的陰霾所籠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