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遲到的正義

    “要是說完了，你們誰來交代一下安雅晴被害的詳細(xì)經(jīng)過？”

    這句平靜卻帶著雷霆萬鈞之力的話語，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三人的心上。

    審訊室里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林燕燕猛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公安同志，又轉(zhuǎn)頭看向面如死灰的父母。

    被害？

    安雅晴……是被爸媽害死的？她一直以為母親只是病死的，或者最多是被虐待死的，怎么會是……

    被害？！這個詞讓她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而林偉成和紀(jì)紅霞則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嘴唇劇烈地抖動著，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們驚恐地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恐懼和絕望。

    怎么會？！

    公安怎么會知道安雅晴是“被害”的？！

    他們明明做得那么隱蔽……

    見他們?nèi)���，一個震驚，兩個驚恐，誰都不肯開口，那位年長的公安同志從桌上的卷宗里抽出了幾張照片和文件，不疾不徐地說道，

    “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他將幾份打印的證詞推到桌子邊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

    “我們走訪了你們當(dāng)年的鄰居，有人證明，安雅晴在世時，經(jīng)常聽到你們家里傳出爭吵和毆打的聲音，并且不止一次看到安雅晴身上帶著明顯的傷痕。”

    他又拿出另一份證詞，

    “當(dāng)年給安雅晴看過病的赤腳醫(yī)生也向我們證實，每次他去你家給安雅晴看病，都能發(fā)現(xiàn)她身上有新舊不一的外傷，淤青、紅腫，甚至有一次胳膊都抬不起來，明顯是長期遭受毆打所致。他還說，安雅晴的精神狀態(tài)很差，總是很害怕的樣子�！�

    林偉成和紀(jì)紅霞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公安同志繼續(xù)說道，語氣里帶著一絲冷意，

    “還有不止一位村民向我們反映，在安雅晴去世之前，你們兩個，林偉成，紀(jì)紅霞，就已經(jīng)公開搞在一起，經(jīng)常出雙入對，毫不避諱。這一點，你們應(yīng)該不否認(rèn)吧？”

    紀(jì)紅霞的臉?biāo)⒌匾幌伦兊煤翢o血色，林偉成則死死地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

    最后，公安同志拿起幾張照片，輕輕放在桌面上，推向他們。

    照片上不是別的，正是一堆散亂的、沾著泥土的森森白骨，其中一個破碎的頭骨上，有著明顯的、非自然形成的凹陷和裂痕。

    “這是我們在南溪村后山一個偏僻的廢棄坑洞里找到的骸骨，”

    公安同志的聲音變得異常嚴(yán)肅，

    “經(jīng)過技術(shù)鑒定和dna比對，已經(jīng)確認(rèn)，這就是失蹤了二十多年的安雅晴。”

    看到那堆白骨照片的瞬間，林偉成和紀(jì)紅霞如同被雷擊中，同時發(fā)出了變調(diào)的驚呼。

    “不可能！”

    紀(jì)紅霞尖叫道，眼神里充滿了驚駭和不解，

    “那個地方……那個地方那么偏，我們自己都……”

    她猛地捂住了嘴，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林偉成更是嚇得魂飛魄散，他死死地盯著照片上那個頭骨的裂痕，仿佛又看到了二十年前那個漆黑的雨夜，他舉起石頭砸下去的瞬間……

    他們明明記得把安雅晴砸死后，拖到那個幾乎沒人知道的深坑里推了下去，怎么會被找到？！怎么可能？！

    “很意外是嗎？”

    公安同志冷冷地看著他們，

    “法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我們通過專業(yè)的勘探和搜索，最終找到了這里�！�

    他指了指照片上的頭骨裂痕，

    “很明顯，她是被人用鈍器重?fù)纛^部致死。結(jié)合赤腳醫(yī)生的證詞和村民的反映，真相已經(jīng)很清楚了。”

    公安同志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利劍般刺向癱軟的兩人，

    “所以，真實情況是，你們嫌棄安雅晴生病，干不了重活，還要花錢給她治病，覺得她是個累贅，所以在那個雨夜，將她騙到后山，殘忍地殺害了她，然后拋尸滅跡，對外只宣稱她是病死的，對不對？！”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林偉成和紀(jì)紅霞的心上。

    所有的僥幸，所有的偽裝，在鐵證面前被徹底撕碎。

    二十年前那個雨夜的罪惡，終于被暴露在陽光之下。

    “我……我……”

    林偉成張著嘴，想要辯解，卻發(fā)現(xiàn)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巨大的恐懼和絕望瞬間淹沒了他，他只覺得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倒在地。

    一股溫?zé)岬囊后w不受控制地從他身下蔓延開來，散發(fā)出刺鼻的騷臭味。

    他，尿失禁了。

    看著父親如此狼狽不堪的樣子，林燕燕徹底傻了，她終于明白，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一切，早就建立在一個多么骯臟和罪惡的基礎(chǔ)之上。

    審訊室里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騷臭味，混合著灰塵和絕望的氣息。

    林偉成癱軟在地上，像一灘爛泥，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嘴里發(fā)出無意義的嗚咽聲，身體還在微微抽搐。

    紀(jì)紅霞嫌惡地往旁邊縮了縮，仿佛地上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堆令人惡心的垃圾。

    但隨即，更深的恐懼攫住了她。

    林偉成完了，徹底垮了，指望不上了！她必須自救！

    “不……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紀(jì)紅霞猛地抬起頭，頭發(fā)散亂，眼睛因為恐懼而瞪得極大，聲音尖利刺耳，指著地上的林偉成，

    “是他！都是他！是他嫌安雅晴那個病秧子拖累我們！是他動的手！是他把她騙到后山去的！是他拿石頭砸的！我……我只是……我只是害怕，我不敢阻止他！”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瘋狂地將所有罪責(zé)都推到林偉成身上。

    事到如今，夫妻情分早已蕩然無存，只有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沒讓她去！是林偉成硬拉著我去的！他說……他說多個人看著點……我沒辦法��！他打我！他不讓我說出去！我也是被逼的！”

    紀(jì)紅霞語無倫次地辯解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試圖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同樣受脅迫的受害者。

    林燕燕在一旁冷冷地看著，聽著母親這番顛倒黑白、推卸責(zé)任的哭訴，心中沒有絲毫同情，只有無邊的惡心和寒意。

    被害？原來母親不僅早就和父親勾搭在一起，還參與了……謀殺！

    她騙了自己二十多年！口口聲聲說是病死的，原來是被他們聯(lián)手害死的！

    難怪……難怪每次提起安雅晴，母親的眼神總是躲閃，父親總是暴躁不安。

    難怪他們從不許自己問太多關(guān)于“前頭那個”的事情。

    原來他們心里藏著如此骯臟惡毒的秘密！

    而自己，竟然是殺人犯的女兒！

    多么可笑，多么諷刺！

    她之前還怨恨林晚檸搶走了她的一切，現(xiàn)在看來，她根本就沒有任何資格去擁有那些東西！

    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沾滿了鮮血！

    “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紀(jì)紅霞見公安同志只是冷漠地記錄，并不相信她的說辭，徹底崩潰了，跪倒在地，砰砰地磕頭，

    “我承認(rèn)……我承認(rèn)我當(dāng)時……我當(dāng)時是知道的……我也怨她……怨她生病花錢……但我沒想殺她��！真的！都是林偉成！是他主謀！是他動的手！求求你們，從輕處理我吧！我還有女兒……燕燕……燕燕不能沒有媽��！”

    她絕望地看向林燕燕，試圖用母愛來博取同情。

    然而，林燕燕只是冷漠地看著她，眼神里充滿了厭惡和鄙夷。

    媽？

    她配嗎？

    一個和別的男人合謀害死自己丈夫前妻的女人？一個把親生女兒當(dāng)成工具去詐騙的女人？

    “你閉嘴！”

    林燕燕終于忍不住，聲音嘶啞地吼道，

    “事到如今，你還想騙誰？！你們兩個！都是殺人犯！都是魔鬼！我怎么會有你們這樣的爸媽？！我恨你們！”

    她歇斯底里地哭喊著，將積壓在心中所有的屈辱、憤怒、恐懼和絕望，一次性爆發(fā)了出來。

    這個認(rèn)知讓她幾乎崩潰，卻又生出一絲病態(tài)的解脫——一切都完了，再也不用偽裝，再也不用擔(dān)驚受怕了。

    看著這三個互相指責(zé)、丑態(tài)百出的罪人，審訊的公安同志對視一眼，眼中沒有任何波瀾。

    他們見慣了人性的丑惡，眼前的場景雖然令人作嘔，卻也在意料之中。

    “好了，都帶下去，分開審訊，把細(xì)節(jié)都問清楚�！�

    年長的公安同志揮了揮手，語氣不容置疑。

    立刻有幾名公安人員上前，將癱軟的林偉成架起來拖了出去，又將哭喊掙扎的紀(jì)紅霞和失魂落魄的林燕燕分別帶往不同的審訊室。

    隨著厚重的門再次關(guān)上，這場骯臟的鬧劇暫時告一段落。

    但屬于林偉成、紀(jì)紅霞和林燕燕的審判，才剛剛開始。

    法律的嚴(yán)懲，良心的譴責(zé)，將伴隨他們的余生。

    而屬于安家的正義，終于在遲到了二十多年后，得以伸張。

    站在門外目睹了這一切的安老爺子，眼底終于流露出了深深的告慰與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