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沒有理會龐統(tǒng)的苦笑，張繡就徑直拉著賈詡走出了府衙。
看著張繡今天，擺明了是吃定自己的意思。
徐庶在龐統(tǒng)身邊，不禁無奈的聳肩說道：
“得意忘形了吧，唉�！�
“讓你破費了，哈哈哈哈�！�
隨即石韜和徐庶兩人，也大笑著離開了衙署。
跟在張繡和賈詡的身后，徑直的向著龐統(tǒng)府邸的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長安書院的后院內(nèi)。
一眾士卒的身影，正在忙碌的幫黃承彥和龐德公搬新家。
而一旁的司馬徽，卻是靜靜的坐在庭院之中。
只是臉上帶著笑意，淡淡點了點頭。
對面坐著的，正是一身學子服飾的諸葛亮。
見到司馬徽沒有動身的意思，不由開口問道：
“老師，您不搬到府邸上去居住嗎？”
司馬徽聞聲微微一笑，隨即輕輕搖頭。
“唉，老了，也沒什么家眷。”
“在書院挺好的，能時時聽著你們誦讀的聲音。”
“也是沒有比這，更能讓我開心的事情了�！�
諸葛亮聞言，眼中露出一絲感動的神色。
微微垂下頭去，心中卻是百轉(zhuǎn)千回。
昨日里，張繡給自己留下的話，
反倒是如同魔咒一般，在自己耳邊縈繞不絕。
自己倒不是擔心自己的性命，若不能為大業(yè)獻身。
又何須此身，輕輕搖了搖頭。
緩緩回神，抬頭看去卻正好發(fā)現(xiàn)，
司馬徽的目光，正注視著自己。
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司馬徽卻是如同已經(jīng)猜到了一般。
目光微垂下去，沉聲開口問道：
“可是那張繡，給你下了最后通牒？”
諸葛亮張了張嘴巴，無奈的輕輕一笑：
“算是吧，畢竟沒有理由一直養(yǎng)著我這個閑人�！�
聽到這話，司馬徽卻是搖頭輕笑，
長長嘆了口氣，緩緩開口說道：
“這是張繡在忌憚你，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何有這種想法�！�
“但確實沒做錯什么，他自從宛城設(shè)計攻擊了曹操后�！�
“便一直如履薄冰，能有今天的基業(yè)也殊為不易�！�
“但是在富平擊退南匈奴的大軍，便不由得讓我高看一眼�！�
“只是”
司馬徽的話，突然戛然而止。
臉上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神色，卻是不再開口。
這反而勾起了諸葛亮的好奇，皺著眉頭想了片刻。
緩緩開口問道：“可是因為張繡的出身，難以成就一方霸業(yè)？”
司馬徽聞言，不由得一陣輕笑。
隨即搖了搖頭，開口嘆道：
“也罷，說與你聽聽就行了，切勿傳揚出去�！�
“孔明啊，你可知這天下禍亂的根源，到底在哪里？”
諸葛亮聞言不由得再次陷入了沉思。
司馬徽的問題，讓諸葛亮不敢輕易回答。
這畢竟也算得上，是對自己的考教。
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說道：
“自是因為漢室積弊已久，宦官外戚弄權(quán)所致�！�
“黃巾之亂與董卓亂政，不過是順應(yīng)時勢罷了�！�
“即使沒有張角和董卓，漢室也會遭此大難�！�
司馬徽先是點了點頭，隨后又搖了搖頭。
臉上露出一絲唏噓，苦笑著開口說道：
“對也不對，你疏忽了最關(guān)鍵，也是最根本的問題�！�
“世家！”
“世家？”
諸葛亮聞言，不由得一愣。
眼中露出疑惑的表情，看向司馬徽等待對方繼續(xù)開口。
“不錯，弘農(nóng)楊氏，汝南袁氏，以及等等等等。”
“天下的士人，盡皆是這幾大姓氏的門生，你覺得這件事。”
“難道還造不成漢室如今的衰敗嗎？”
“難道你以為他們，真的只是碌碌無為，隱藏在眾人背后？”
“這天下的亂象，無疑不是他們推波助瀾的結(jié)果�！�
“黨錮之禁，便是天子對世家最后牽制的手段。”
“但也因此，讓漢室元氣大傷�！�
“只能大批的啟用外戚和宦官，用來制衡世家的力量�！�
“如若不然，王權(quán)旁落，世家無疑會分上一杯羹�！�
“這是帝王，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世家，原來如此�！�
諸葛亮眼中露出一絲驚駭，這等秘聞。
卻是自己不曾想到過的，臉上露出唏噓的表情。
一直標榜忠于漢室的幾大世家，卻是造成如今亂局的罪魁禍首。
說到底，還是因為權(quán)力的劃分。
隨著世家的實力，日益壯大。
也不再滿足于眼前的利益，于是便出現(xiàn)了。
袁氏一族四世三公，弘農(nóng)楊氏同樣是四世三公的局面。
隨著權(quán)力被日漸瓜分，坐在天子位置上的桓帝靈帝，
也是做出了最后的掙扎，但奈何世家樹大根深。
早就成了大漢身上，不能拔除的毒瘤。
一點點的吸干了大漢最后的元氣。
這才導致了天下大亂，司馬徽平淡的搖了搖頭。
臉上露出苦笑，開口說道：
“這個結(jié)果也就導致了，無論是曹操還是袁紹�！�
“這等天下強勁的諸侯，歸根結(jié)底還是要依靠世家的實力發(fā)家�！�
“這天下，也終究快要淪落到世家掌權(quán)的地步了�！�
“世家掌權(quán)么”
諸葛亮的眼中，露出一抹沉思。
袁紹的發(fā)家史，自然再清晰不過。
只是如今看來，曹操的所作所為，
還比較明智，對于世家一直是敬而遠之。
能利用就利用，不能利用就武力解決。
如果曹操沒有這么果斷，不敢想象今天會是一番什么局面。
見到諸葛亮的表情，司馬徽不禁繼續(xù)說道：
“你以為曹操大批啟用寒門，就真的能壓住世家的風頭？”
“且看著吧，英雄終有垂暮之年，曹操能做到�！�
“可世家有的是時間和耐心，終究會向?qū)Υ鬂h一樣。”
“如同附骨之蛆，在曹操的身上不斷的吸血壯大自己。”
“暗中蟄伏起來，這是大勢。”
等到司馬徽說完，場上的氣氛頓時陷入沉默之中。
足足過了半晌，諸葛亮才皺著眉頭說道：
“如此說來，若是張繡真的能夠成為一方霸主�！�
“才是百姓最好的歸屬？老師說了這么多�！�
“原來是想開導我，還真是”
諸葛亮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司馬徽卻是渾不在意，扶著長須開口嘆道：
“活著不好嗎？”
聽到這話，諸葛亮也不禁陷入沉默之中。
隨即微微一嘆，嘴角掛著輕笑：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guān)山五十州。”
“請君暫上云臺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嘶！”
司馬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驚詫的看著諸葛亮。
雙眼放出精光，不禁開口嘆道：
“好詩詞，可是你新作的？”
“不對，如此鋒芒畢露和你性子截然相反�！�
“額”
諸葛亮臉上一陣尷尬，無奈的開口說道：
“這是張繡昨日前來，給我留下的。”
“我也不曾想過，他還有這般文采，不過這詩詞的意思�！�
“還真是通透��！”
張繡？
聽到諸葛亮提到張繡，司馬徽的臉色也不禁接連變化。
最終還是沒有開口惡語相向，苦笑著說道：
“我還真是小看了他。”
“好一個請君暫上云臺閣，若個書生萬戶侯啊�！�
“妙，只是他所說的意思，是讓你不要辜負了平生所學。”
“書生有用無用，無需他來品評�！�
“留侯如何，酂侯又如何，還不都是我等書生出身�！�
“各自有各自的用處罷了，不要妄自菲薄引喻失義�！�
“我知道的先生�！�
諸葛亮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眼神中卻充滿了復雜的神色，心中難以平靜。
唉，終究是心亂了。
“可曾想好？”
“還不曾。”
“那便好好想想，你的志向到底是豐功偉業(yè)，還是匡扶漢室�！�
“亦或是，只想給百姓開創(chuàng)一個太平盛世！”
“老師，這偏向的意思太明顯了！”
“哈哈哈，有嗎？”
饒是張繡自己，也沒想到過。
在背后，司馬徽居然會幫自己說好話。
還替自己開導了一番諸葛亮，不過這也歸功于。
張繡的行為雖然不善，但終究不曾傷害過南郡的學子絲毫。
但凡有所要求，也都是無所不予。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久而久之之下。
司馬徽雖然礙于面子，但也稍微改觀了一些對張繡的刻板偏見。
長安城中，再次平靜了一段時間。
期間孟建可是敲鑼打鼓，明目張膽的去黃府上為張繡提了親。
這件事，在整座長安城也傳的沸沸揚揚。
百姓們大多心地善良，對于張繡一直是感恩戴德。
卻是用最樸素的方法，表達了對張繡的愛戴。
整個長安城中，都陷入了喜悅的氛圍中。
出使長安的趙范，也哭喪著臉回到了長安。
在了解了一番情況后，張繡也得知了劉協(xié)如今的處境。
然而趙范并沒有見到天子，只是領(lǐng)了份封賞便打道回府。
張繡車騎將軍的官位不動，但爵位卻是上升到了鄉(xiāng)侯的等級。
比亭侯要高上一個檔次，而且子嗣也有了繼承的權(quán)利。
這也算是，曹操能夠做出最大程度的政治割讓了。
賈詡等人也暗暗分析，曹操如此作為。
一來是懼怕張繡趁勢而起，二來也從側(cè)面透露出，
漢臣和曹操的關(guān)系，相處的并不是表面上那般融洽。
可能已經(jīng)達到了勢同水火的地步，估計要不了多久，
就會爆發(fā)沖突，這與張繡知道的衣帶詔事件，
也不謀而合，只是現(xiàn)在劉備還沒征討完袁術(shù)。
徐州那邊，呂布也沒傳出來什么動靜。
等到袁術(shù)死后，劉備返回徐州，
估計就能見到下邳已經(jīng)被呂布攻占，到時候只能去找曹操訴苦。
繼而產(chǎn)生后續(xù)的下邳之戰(zhàn)，
袁紹一方，公孫瓚在被圍困了半年之久后。
終究是于易京之中，自焚而死。
家眷無一幸免，全都被公孫瓚自己殺光以免受辱。
不過這點上，公孫瓚的擔心在張繡看來。
完全沒有必要，雖然袁紹外寬內(nèi)忌。
但也做不出，像曹操霸占人妻這等事情。
咳咳，當然自己現(xiàn)在也算是個好手。
隨著時間日益推進，再有兩年多的時間，
恐怕袁紹就會徹底收復北方四州，到時候。
自然和曹操，有著一場不可避免的戰(zhàn)斗。
這自己則是需要依靠這兩年的時間，盡快的解決段煨，
以及西涼的韓遂、馬騰的后患，讓自己無需憂心后方。
盡可能的，攪亂中原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