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月光與紅玫

    陳躍華和劉組長在辦公室里掰扯的時候，周二牛一直在外面聽著。

    “華子，這樣能行嗎？我就養(yǎng)過雞養(yǎng)過鴨，也沒養(yǎng)過豬��！”

    “怕什么，畜生都是一樣的，而且這不還有我呢嗎！”

    陳躍華心說這事兒還不簡單，回去搞兩袋“豬大壯”，那東西可老猛了。

    大豬平均日增重6～9，仔豬吃下去，生長速度能提高15～20，也是時候讓這個時代的人們，見見21世紀(jì)的科技與狠活了！

    就這樣，二人剛走出生產(chǎn)隊(duì)的大院兒，忽然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

    陳躍華抬頭一瞧，瞳孔猛地收縮，四名穿著藍(lán)布衫的鄉(xiāng)村女教師正從供銷社方向走來。

    最邊上那個梳著麻花辮的姑娘，讓他的心臟狠狠揪了一下……

    趙春梅！

    上輩子和他一同生活了二十年的妻子，現(xiàn)在正青春年少地站在陽光下。

    與此同時，其中一名穿著粗布襯衫的女老師，一見到陳躍華就直接出言不遜：“喲！春梅，這不是你家那口子嗎？生產(chǎn)隊(duì)那個‘養(yǎng)豬狀元’。聽說他養(yǎng)的豬啊，瘦得能當(dāng)跳繩使！”

    女教師們頓時笑作一團(tuán)。

    趙春梅尷尬地直抿嘴唇，死死地盯著陳躍華，那樣子恨不得想讓他憑空消失一樣。

    同樣的，陳躍華看著她，心里也是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

    其實(shí)趙春梅除了性子有些跋扈，但人并不壞，而且陳躍華后來才知道，當(dāng)初說結(jié)婚后不與自己家來往的，是趙春梅的母親。

    老太太是怕和陳家接觸久了，一來二去陳躍華就會變卦，生下來的男孩兒不隨娘家姓。

    但誰成想趙春梅沒法生育，別說男孩兒了，這一輩子連個一兒半女都沒有。

    而且那時候?qū)τ谀信�不孕不育也沒什么檢查手段，于是老趙家就把這事兒全都賴在了陳躍華的頭上。

    直到2000年，趙春梅因病過世的時候，她才跟陳躍華說了一個自己隱瞞了一輩子的秘密。

    原來在二人結(jié)婚后第二年的冬天，趙春梅就懷過一個孩子，那時候陳躍華正在鄉(xiāng)里的磚廠打工。

    有一天趙春梅帶著她大姐家的孩子在村頭兒的白石河上滑冰車，卻不想河面沒有凍結(jié)實(shí)，兩人就都掉到河里去了。

    還好河水不深，而且趙春梅也會水，將孩子救上來索性沒出什么大事兒。

    不過因?yàn)楹ε麓蠼愫妥约耗赣H怪罪，趙春梅就給外甥換了新衣服，叮囑這事兒誰都不能提。

    然而等她回家換洗的時候，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大腿上滿是血跡。

    到這時，她才知道自己早已經(jīng)懷孕了……

    本來趙春梅以為自己才剛二十出頭，即便意外流產(chǎn)，以后也有的是機(jī)會，卻不想這一下誤判，也耽誤二人的一輩子。

    要說陳躍華恨不恨趙春梅。

    恨，倒也不恨。

    如果非要說歸罪些什么，那也只能怪命運(yùn)的不公。

    然而即便現(xiàn)在的陳躍華知道將來所發(fā)生的一切，他也不愿意再和趙春梅扯上任何瓜葛，畢竟她那一大家子，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多一事可不如少一事！

    好不容易重來一次，怎么可能還走之前的老路。

    于是陳躍華下定決心，斬釘截鐵地說道：“楊麗麗同志，我想是誤會了，我和趙春梅同志沒有任何的革命同志之外的關(guān)系�！�

    話音剛落，空氣瞬間凝固。

    趙春梅的臉色"唰"地白了，嘴唇微微發(fā)抖，那雙杏眼里閃過一絲陳躍華從未見過的受傷與倔強(qiáng)——上輩子那個潑辣要強(qiáng)的趙春梅，何曾露出過這種表情？

    誰知那名叫楊麗麗的女教師依舊不依不饒：“哎呀春梅，你該不會是被個養(yǎng)豬的豬倌兒給拒絕了吧！難不成，人家是瞧不上你？”

    周圍幾個女教師發(fā)出窸窸窣窣的偷笑，像一群啄食的麻雀。

    一聽這話，趙春梅的臉色越發(fā)的難看起來。

    陳躍華原本以為自己也會跟著幸災(zāi)樂禍，畢竟見趙春梅吃癟，可不是常常能遇見的。

    但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怎么也笑不出聲。

    即便在趙家受了半輩的窩囊氣，可眼前這個，卻是和自己同床共枕了二十年之久的女人。

    哪怕他們之間沒有真正的男女愛情，但也似親人，所以竟然有些于心不忍了，于是幫著趙春梅找臺階下。

    “誒！這次你可又說錯了，人家趙春梅同志可是中心小學(xué)的代課老師，哪能看上我們這種泥腿子。我就不癩蛤蟆吃天鵝肉了，反倒讓人笑話！”

    陳躍華的話讓幾個女教師頓時語塞，訕訕地閉了嘴。

    楊麗麗也覺得無趣，就沒再繼續(xù)嘲笑，徑直走了。

    可趙春梅經(jīng)過陳躍華身邊的時候，突然抬頭狠狠瞪了陳躍華一眼，活像只傲嬌的小孔雀：

    “哼！誰稀罕！”

    陳躍華頓感無語，心說這果真是趙春梅的性格。

    然而幾人還沒走出去多遠(yuǎn)，就聽到從她們來的方向又傳來一聲黃鶯一般的叫喊聲：“春梅，麗麗！別走那么快，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這一刻，陳躍華心里咯噔一下，轉(zhuǎn)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陽光下，一個穿著雪白“的確良”襯衫的姑娘正小跑而來。烏黑的長發(fā)隨風(fēng)飄揚(yáng)，襯得那肌膚如雪。最要命的是她笑起來時，右臉頰那個若隱若現(xiàn)的小酒窩，讓人看了一眼，就會深陷其中。

    “蘇……蘇曉云？！”

    陳躍華渾身血液都凝固了，剎那間腦海中再度閃過銀杏樹下，那穿著白裙子，手捧著《簡愛》的少女。

    那是陳躍華，第一次見到蘇曉云時的模樣……

    猶如春日里的和煦的暖風(fēng)，蘇曉云經(jīng)過陳躍華身邊的時候，只帶來了一股淺淺的茉莉花香。

    曾經(jīng)，這位從大城市來的下鄉(xiāng)女知青，從她來到和平鄉(xiāng)公社的時候，就成了無數(shù)男青年的夢中女神。

    陳躍華也不例外。

    只可惜身份、家境的巨大差距，自卑的陳躍華將這份愛慕一直潛藏在心底。

    可即便這么多年過去了，蘇曉云的出現(xiàn)還是讓他情難自控……

    不過命運(yùn)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jī)會！

    重活一世，他還要重復(fù)同樣的遺憾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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