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不再是墨家人
隨著陽玖崇的話音降落,
張蓮衣腿一軟癱倒在地,“怎么會這樣?”
該被除名的,不應(yīng)是墨染青嗎?
墨染青唇角微揚(yáng),笑意不達(dá)眼底,
“你尸位素餐,碌碌無為,墨家在你手中日漸衰敗�!�
“你貪墨成性,中飽私囊,連亡妻的嫁妝都要侵吞。”
“你畏首畏尾,首鼠兩端,既想攀附權(quán)貴,又怕東窗事發(fā)�!�
“你狼子野心,忘恩負(fù)義,外祖父待你如親子,你卻恩將仇報!”
她每說一句,朱砂筆便在族譜上劃下一道,墨云通的名字被一道道紅痕覆蓋,宛如鮮血淋漓。
張蓮衣見狀,尖聲叫道,“老爺!您就任由她這般放肆嗎?”
墨云通終于按捺不住,指著墨染青,“逆女!你莫要欺人太甚!老夫再不濟(jì),也養(yǎng)了你一十八年,恩將仇報的是你這”
話音未落,墨染青已冷冷打斷,
“從今日起,你不再是墨家人�!�
她抬手一揮,族譜上的“墨云通”三字已被徹底劃去,取而代之的,是旁邊批注的一行小字,
“孟氏贅婿,背主忘義,逐出族譜,永不復(fù)錄。”
墨云通如遭雷擊,踉蹌后退兩步,臉色慘白。他經(jīng)營半生,機(jī)關(guān)算盡,最終卻連一個姓氏都沒能留住。
墨染青合上族譜,轉(zhuǎn)身時衣袂翻飛,
“來人,送‘孟大人’出府�!�
琴棋書畫齊聲應(yīng)諾,大步上前。
墨云通終于慌了,嘶聲喊道,“墨染青!你、你不能這樣!我是你父親!我是”
墨染青仰頭看著“墨府”高掛的門匾,抬起手掌,鮮血透出帕子,血淋淋的,
“剛才我已經(jīng)削肉還父,孟大人不會忘得這么快吧?”
看著墨染青背脊挺直,哪怕掌心鮮血淋漓,也未曾彎折半分的背影。
陽玖崇摸著下巴,眸中暗芒浮動,“有點意思,,,,”
他原以為這墨染青不過是個被逼到絕境、只會忍氣吞聲的鄉(xiāng)野女子,卻不想她竟有這般雷霆手段。
削肉還父、逐出族譜、當(dāng)眾揭罪,步步狠絕,卻又占盡道理。
倔強(qiáng),鋒利,又美得驚心動魄。
符合他的口味。
被琴月一只手提起來的張蓮衣,掙扎著,聲音尖銳,“墨染青,再怎么說老爺也養(yǎng)了你一十八年,你這樣做昧不昧良心?”
墨染青霍地的轉(zhuǎn)身,“養(yǎng)我一十八年的屋子,是我外祖父供老奴養(yǎng)老的兩間寒舍。供我食宿的銀兩,是我娘乳母看病吃藥的救命錢�!�
“請問�!蹦厩噙o拳頭,眸光如刃,“這些年,你可給過我一個銅板?”
“還有你!”墨染青猛地轉(zhuǎn)向張蓮衣,一步步逼近,
“你住著我娘的院子,臟著我娘的墻。搶了我娘的男人,睡著我娘的床。虐著我娘的孩子,扮著我娘的良。揮霍著我娘的嫁妝,克扣著我的飲食,到底誰在昧良心?”
張蓮衣被她逼得冷汗涔涔,琴月的手如鐵鉗般掐得她生疼,再不敢出聲。
“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墨染青冷笑一聲,甩袖轉(zhuǎn)身,看著墨府門匾上斑駁的痕跡,
“將他們一家三口,扔出去。日后他們要是敢再踏進(jìn)墨府一步,不用通報,直接提棍打出去。”
琴棋書畫領(lǐng)命,當(dāng)著眾人的面,一人提著一個往街口走。
“逆女!你會遭報應(yīng)的!”墨云通在身后嘶吼。
雪畫撕碎衣裳,分別將墨云通,張蓮衣和還沒有緩過神的墨余紅的嘴堵上,“趕緊閉上嘴巴,別污了我主子耳朵�!�
處理完墨云通,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孟云通。
耳根子清凈了,周圍的百姓也都散了。
墨染青轉(zhuǎn)身跟陽玖崇客氣兩句,她知道今天的事情進(jìn)行的那么順利,陽玖崇占了很大的比例。
就因為他的這個身份在此,孟云通就不敢作妖。
“今日的事,多虧了陽公子,大恩不言謝”
“謝就不必了,請我進(jìn)去喝杯茶吧。”看出了墨染青有了逐客的心,陽玖崇打斷墨染青的話,抬步邁進(jìn)墨府大門。
墨染青擋住陽玖崇的步子,笑意達(dá)不到眼底,“大恩不言謝。今日就不留陽公子了,改日有時間,再請陽公子喝茶�!�
陽玖崇定在原地,他怎么有種被人利用,就扔掉的感覺,“改日是什么時候?”
“不好說,看我心情。”墨染青回的干脆。
她從未見過陽玖崇,原主更沒有跟他打過交道,墨染青摸不準(zhǔn)陽玖崇主動幫自己,是想在自己身上謀取什么。
她可不相信,天底下有免費(fèi)的午餐。
免費(fèi)的她吃過一次,這不就把自己婚姻搭了進(jìn)去。
惹上一個夜銜燭,就夠她頭疼的了,她可不想惹上第二個。
“要不要這么直白。”陽玖崇算是看出來了,這墨染青還真是吃完就扔,這是要白用自己,“好歹交個朋友�!�
聽到交朋友,墨染青就笑了。
上輩子,想跟她交朋友的人不少。
大多數(shù)都是一個版本,三句話不到,就要看腿。聊到五句,就要看別人沒看過的。
所以,這陽玖崇成功的踩到了墨染青的雷點。
交朋友,是她上輩子,最討厭的三個字。
這下,墨染青連表面的微笑也沒有了,見到琴月她們回來,直接下令,“琴月,關(guān)門送客。”
說完,墨染青頭也不回的進(jìn)了墨府。
“嘿~”從小就被人恭維的陽玖崇,被攆了,不怒反笑,“還挺有脾氣,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琴月?lián)踝£柧脸绲囊暰,“陽公子,請吧�!�
“不用送,不用送�!标柧脸鐢[擺手,抽出腰間折扇打開,“本公子自己走就行�!�
琴月直接將墨府大門關(guān)上,轉(zhuǎn)身去了墨染青的院子。
墨染青回到府里,就讓人將孟云通一家三口的東西打包扔了出去。
接著去了墨家祠堂。
她在墨家祠堂給墨染青做了一個無字牌位。
今日她做的一切,雖然沒有將他們趕盡殺絕,但也是讓那些人得到了應(yīng)有的報應(yīng)。
算是給原主報了仇。
三炷香上后,墨染青站在祠堂中央,裊裊青煙在牌位前繚繞。
她凝視著那一排排沉寂的靈位,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對墨家列祖列宗說,
“我既然落入墨府門楣,便當(dāng)自己是墨家人,墨家在我手中不會沒落,我會重振墨家之名,尋得緣人繼承墨家香火�!�
說完墨染青緩緩跪下,鄭重叩首。
最后一字落下,祠堂內(nèi)燭火驟亮,映照著她清冷如霜的側(cè)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