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們這么善良,應(yīng)該架在廟里燒香才好啊
張婧儀沉默,倒是沒想到這個宮沐青還有這一層背景,竟然出身西山。難怪他會認得褐毒。
“雖然公主之前服用過緩解毒性的草藥,這褐毒無法對公主的身體造成什么太大的傷害,但用此物透支精神力,對頭部隱患還是挺大的。”
“若是五日內(nèi)余毒不清,只怕會產(chǎn)生常年頭痛的后遺癥�!�
是的,褐毒,是她故意服下的,為的就是讓自己有精力和力量,去應(yīng)付找來的周瑾成和張婧容。
馬三的死,幾乎耗盡了她全部的體力,加上她渾身的傷,要是不服用褐毒,只怕她撐不到跟張婧容見面的那一刻。
這也是為什么最后,她會在周瑾臣說出那句“就此作罷”之后就陷入昏迷的原因。
她眼神微微發(fā)冷,“此事,先生也對別人說過?”
這一刻,宮沐青在她那雙眼睛里,感受到了一道凌厲的殺意。
有些驚訝,有些疑惑。雖說她是公主,可流放多年,還被常年虐待,身體甚至虛弱到要通過毒藥來強撐意識,這樣的弱女子,竟也能發(fā)散出那樣驚人的殺意!
這個廢公主,好像并沒有看上去那么簡單。
他低頭,道:“公主放心,此事臣下絕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空氣中流轉(zhuǎn)著淡淡的緊張,冷厲的目光像是一把尖銳的刺,懸在宮沐青頭上,讓他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
直到他不受控制地握住了拳頭,上方的人才淡淡一笑:“先生不必緊張,即便你跟別人說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我在那采石場,常年食不果腹,什么東西都吃過,別說地上的雜草,餓急了,石頭和土也是可以緩解一下饑餓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即便告訴了別人,她也不會承認的,只會告訴別人,自己是餓急了,所以連把褐毒當(dāng)成雜草吃了。
她說得漫不經(jīng)心,可宮沐青卻從那語氣里,察覺到了一絲自嘲和諷刺。
他神色微動,眼底流動著絲絲縷縷的復(fù)雜。
所以,堂堂公主,連雜草和泥土都吃過嗎?她在那采石場,究竟過著什么樣的日子?
“若我體內(nèi)真有什么余毒,那就勞煩先生幫忙,給清了吧。”
宮沐青瞬間意會,“是�!�
他站起身,將之前留在外室的藥箱拿了進來,打開藥箱,拿出銀針,“臣下冒犯了�!�
周瑾成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宮沐青為張婧儀收針。
“婧儀,你醒了?”
不知為何,張婧儀從他說話的語氣里聽出了幾分溫和和討好,與之前在采石場時對她的態(tài)度,有了極大的不同。
這是什么意思?
張婧儀靠著,神色露出幾分疑惑。
見她不說話,周瑾成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還有一絲復(fù)雜和慚愧。他對宮沐青問道:“十公主的傷沒事了吧?”
宮沐青低頭收拾,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怎么可能沒事?他給十公主上藥的時候,他又不是沒看見,那后背滿滿的新傷舊疤,觸目驚心……
宮沐青的沉默讓周瑾成臉上有點掛不住,他道:“宮太醫(yī),若是婧儀需要什么藥材盡管說,不管多難的藥材,本世子也一定為婧儀找來!”
聽了這話,宮沐青終是有了反應(yīng),抬頭道,“若真是如此的話,臣下這里還真缺幾味藥草,若是世子能幫忙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周瑾成面上一喜,“宮太醫(yī)請說。”
宮沐青:“千年的火靈芝,五十年一開的天山雪蓮,還有長在火山石上的赤焰花……”
……
靜。
仿佛整個世界都靜下來了。
周瑾成錯愕地看著宮沐青,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完全僵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連床上的張婧儀都愣住了,等反應(yīng)過來,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笑意。
這宮沐青,怎么跟她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看著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沒想到,還是個幽默的。
還有,這宮沐青和周瑾成兩人之間,怎么感覺氣氛有些怪?一個太醫(yī),面對鎮(zhèn)遠侯世子,竟然能這樣坦然無畏地說出這種話來!他就不怕周瑾成怪罪他?
周瑾成臉色有些不好了,“宮太醫(yī),不是在開玩笑吧?”
“事關(guān)公主,臣下怎么可能會跟世子開玩笑?”
宮沐青腰背直挺,淡定自若,看起來沒有半點開玩笑痕跡。
“十公主常年遭受毒打,已經(jīng)不是表面外傷那么簡單了,其五臟六腑已經(jīng)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損傷,不用珍藥,是很難完全康復(fù)的�!�
煞有其事的話,讓周瑾成眉頭緊皺,他沒想到張婧儀傷得這么嚴重,更沒想到祺貴妃竟然能下這么狠的手,就算她流放了,也還要繼續(xù)折磨她……
沉默半晌,他艱難開口:“好,我去找!”
這話,讓張婧儀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個周瑾成這么討好她,這么到底想做什么?
張婧儀不知道的是,周瑾成在她昏迷期間,去采石場調(diào)查了她這些年的情況,更是得知了這些年虐待張婧儀的人,就是祺貴妃。
他想著,雖然當(dāng)年她欺騙了他,可他們畢竟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曾經(jīng)也是心意相通,度過了一段很快樂美好的時光,他怎么也不想她經(jīng)受這么多苦難。
這件事,是祺貴妃有錯,但祺貴妃是容兒的親生母親,他虧欠了容兒那么多,又怎么忍心去責(zé)怪她的母親?
雖然宮沐青說的那三味藥都是有價無市的存在,但是再難,他也會試試的,就當(dāng),是為祺貴妃做出的一點補償吧!
屋內(nèi)一片沉默,這時,門外走進來一人,十分自然地挽上了周瑾成的胳膊,“瑾成哥哥�!�
周瑾成面上露出幾分慌亂。
容兒怎么在這里?剛剛的話,她是不是都聽見了?她會不會誤會什么?
“容兒,你怎么……”
“瑾成哥哥,你和宮太醫(yī)的話我都聽見了,我真是沒想到姐姐傷得這么嚴重……不過,瑾成哥哥說得對,不管多難的藥材,我們都應(yīng)該幫姐姐找到的!”
“容兒,你真這么想嗎?”周瑾成有些意外,他還以為容兒又要鬧他一下呢。
“當(dāng)然了!姐姐是容兒的親姐姐,幫姐姐找藥,不是妹妹理所應(yīng)當(dāng)做的嗎?”
“要是民間找不到,咱們就回宮,容兒去跟父皇求個恩典,讓父皇把國庫里的藥材都開放出來讓宮太醫(yī)挑選!容兒相信,屆時一定有能醫(yī)好姐姐的藥材的!”
周瑾成看著滿臉真誠的張婧容,心中一片感動,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同時也堅信,祺貴妃所做的事,容兒一定不知情!
同時,他也堅定,馬三住處發(fā)現(xiàn)的那枚金簪,絕對與容兒無關(guān)!也許,就是那馬三在哪偷來的,只是款式模樣,與容兒曾經(jīng)戴的那個十分相似罷了!
“婧儀,你看到了,容兒對你的關(guān)心從來沒有變過,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相信,上午在采石場容兒是被人欺騙利用的了吧?”
張婧儀看著兩人一唱一和,輕笑了一聲,“嗯,這么說來,我還真是要多謝兩位的好意了�!�
你們這么善良,應(yīng)該把你們架在廟里供起來燒香才好�。�
周瑾成聽著這不陰不陽的話,眉頭再一次皺了起來,“張婧儀,你干什么這么陰陽怪氣的?難不成,你還認為是容兒想要故意害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