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沙盤

    吃一塹，長一智。

    就是元蒙韃子騎兵再度偷襲，也不會重蹈舊轍從壕溝正面沖鋒。

    葉十三站在高處，四下觀望一番，指著壕溝兩側(cè)靠近烽火臺的方向說道：“繞開壕溝，從兩頭后退五十步開挖陷馬坑，本人和丁威一組，張由甲和馬成一組�！�

    “是�！�

    三人回答得鏗鏘有力，絲毫不敢拖泥帶水，更沒人找理由推諉。

    葉十三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聽好了，陷馬坑要挖成甕狀，底部六尺，還要倒插棗木刺。”

    挖成甕形的陷馬坑，底部再倒插上棗木棍削成的尖刺，戰(zhàn)馬和騎兵要是掉進(jìn)去，保準(zhǔn)被棗木棍削成的尖刺開膛破肚。

    這種坑不用多深，只要掉進(jìn)去的人或者馬倒下就行。

    上面鋪上蘆席，灑上薄土用以偽裝。

    葉十三布置完畢，自己率先拿起鎬頭，選中了位置，用腳步丈量了一下，然后掄圓了膀子就挖了起來。

    ……

    傍晚時分，四人收工。

    看看半天時分的進(jìn)度，四人累死累活才刨了兩個鍋坑而已。

    戰(zhàn)事緊急，如此進(jìn)度如何能行？

    得召集大量的人手來干，不然韃子騎兵再犯，那就只能引頸待斃了。

    回到營房還沒來及喝一口熱水，葉十三的目光一瞥院子里拴著的馬，轉(zhuǎn)頭向馬成說道：“你騎一匹馬去屯田村，召集十來個田兵里面有木工手藝的人，再召集百十個身強(qiáng)力壯的人帶上鐵鍬和鎬頭，天一亮就來營房報(bào)到�！�

    “這……”

    此言一出，馬成面頰一抽，尷尬道：“什長大人，軍墾的屯田兵卒，按理說不受烽燧兵調(diào)遣�！�

    葉十三嘴角一揚(yáng)，冷笑道：“你只管傳達(dá)我的話，借用也好，調(diào)遣也罷，你找屯田村的僉事就可�！�

    烽燧兵和田兵是兩個體系，就是調(diào)派，至少也得由北防軍主管這一塊的百夫長才有權(quán)下令。

    一個奴籍兵卒，何況又不是同一體系，張口就下達(dá)了如此不靠譜的命令。

    但葉十三的話，馬成不得不聽，飛身上馬后就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清晨，天還沒完全亮透。

    百十個帶著工具的田兵，已經(jīng)在營房外面集結(jié)完畢。

    透過營房的窗戶，昨夜前去傳話的馬成，也不禁大吃一驚。

    雖然不是常規(guī)軍的田兵，但一個僉事的職位，還是遠(yuǎn)高于一個什長。

    何況葉十三還是個奴籍，身份比庶民還要低等。

    他只是硬著頭皮傳完話，立刻就趁著夜色返回營房，萬沒想到的是，僉事親自帶著田兵來報(bào)到。

    原本，就他自己都沒抱任何希望。

    張由甲也是，和馬成一樣的想法，覺得葉十三有些飄了，拿誰都當(dāng)部下使喚。

    “屯田村僉事徐老六，帶田兵向葉什長報(bào)到�！�

    營房院子的柵門，剛被馬成從里面打開，徐老六就迫不及待地進(jìn)來，站在葉十三住的屋子門口拱手行禮。

    “有勞徐僉事了！”

    屋子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伸著懶腰的葉十三，睡眼朦朧地站在門口，掃了一眼外面后，又道：“木匠留下，其余人協(xié)助烽燧兵挖工事。”

    說完，向丁威和徐老六招招手，然后就進(jìn)了屋子。

    桌上，一副沙盤已經(jīng)呈現(xiàn)在眼前。

    葉十三指著沙盤，向跟了進(jìn)來的徐老六和丁威說道：“韃子騎兵若是進(jìn)犯我處，黃羊峴的峴口是唯一的進(jìn)入通道，除非他們派出步卒，才會從峴口兩側(cè)攀巖過來，元蒙的軍隊(duì)擅長馬戰(zhàn)，派步卒那也是有可能的�！�

    “進(jìn)入峴口，就是我方挖的壕溝，吃過大虧的韃子騎兵，定會繞向壕溝兩側(cè)進(jìn)入我防務(wù)區(qū)�！�

    “都給我記住了，壕溝兩側(cè)向后五十步左右開挖，每個陷馬坑間隔一丈，梅花型分布，一直向兩側(cè)山崖下布置。”

    “如此一來，只要韃子騎兵進(jìn)入峴口，壕溝攔馬刺和兩側(cè)的陷馬坑，就是阻擋韃子騎兵的第一道防線�！�

    “第一波韃子騎兵遇挫，士氣必然大折，如此，更利于步弓手射殺……”

    葉十三在沙盤上指指點(diǎn)點(diǎn)，一口氣將部署的要求吩咐下來。

    望著桌上活靈活現(xiàn)的沙盤，不光是僉事徐老六，還是伍長丁威和步弓手張由甲與馬成二人，都被驚得合不攏嘴。

    自入伍以來，他們只見過軍事草圖，但這黃羊峴地形地貌的實(shí)景，卻活生生地?cái)[在眼前的桌上。

    “葉什長，這是？”

    “沙盤�！�

    面對徐老六驚訝地一問，葉十三卻是輕描淡寫的一答。

    “沙盤又是何物？”

    一陣面面相覷的張由甲和馬成他們，絲毫想不出桌上這叫“沙盤”的東西是如何做出來的？

    這些鳥人！

    要不是在這落后的古代，老子都埋地雷了，還用得著累一身臭汗地去挖陷馬坑？

    葉十三肚里一陣暗罵，搖搖頭笑道：“指揮打仗，沒沙盤不行。”

    要知道，在前世的現(xiàn)代，制作沙盤那可是軍事學(xué)院的基礎(chǔ)課。

    你們懂個俅，懶得跟你們這些鳥人掰扯。

    葉十三擺擺手，目光投向丁威，道：“兩人一組，趕天黑之前務(wù)必完成一半的工事�！�

    “是。”

    丁威面上一緊，拱手一禮，然后帶著僉事徐老六就出了屋子。

    “什長大人！”

    馬成湊了上來，瞥了一眼徐老六的背影，悄聲道：“徐老六這貨，在屯田村那可是橫著走的，如今對什長大人也是言聽計(jì)從��！”

    “那是他不想死而已！”

    葉十三擺手，坐了下來又道：“你去把那些木匠帶過來，張由甲把繳獲的羽箭和硬弓拿一些過來�！�

    不一刻，在營房外面集結(jié)的木匠被帶到。

    張由甲也從庫房拿來了兩把硬弓和一把雁翎箭。

    人到齊了，東西也拿過來了，葉十三一彎腰，從桌下掏出一根三尺長的木棒來。

    拿著木棒，葉十三站了起來，指著木棒的一個面說道：“用刨子推出來一個面，然后在這個位置開槽……”

    葉十三連說帶比，又用一塊木炭在棒子上標(biāo)著畫著，道：“依照平常的弓弩，做個改進(jìn)，把韃子騎兵用的這種弓安裝上去。”

    有著木匠手藝的田兵們，立刻就懂了葉十三的要求。

    “葉什長，如此改進(jìn)，此箭的射程將會提高不少��！”

    “沒錯，韃子騎兵用的是雁翎箭，我們用的是鵝毛箭，這雁翎本身就比鵝毛要輕，如此一來，射程、準(zhǔn)頭就高了不少�！�

    “應(yīng)該在前段做個腳蹬，用腳蹬著一頭，然后雙手拉弦扣箭上去，要比拉弓輕松多了，韃子的臂力好，不然這弓弦我們的人可拉不動��！”

    到底是手藝人，你一言，他一語，甚至把葉十三沒想到的問題都解決了。

    “好！”

    本來對這些人一臉不屑的葉十三，聽著木匠們的討論，也不禁叫了聲好道：“那些死馬你們沒有白吃，好好干，就按照方才所說的改進(jìn)，少不了給你們的獎賞�！�

    別說獎賞了，就阻擋元蒙韃子騎兵這一點(diǎn)，等于是救了屯田村里無數(shù)人的命。

    更何況，得了那么多死傷的戰(zhàn)馬，有了肉吃的田兵們，把屯田村老小的性命安危，早都寄托在葉十三身上了。

    北防軍的常規(guī)軍，只是一個靠山，但不是守在他們身邊的守護(hù)神。

    葉十三就不一樣了，那可是擋在他們前面的一道安全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