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眾口鑠金
青城郡主將在三月十七舉辦雅集的消息，不脛而走，在京中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
原本，京中的公子小姐們舉辦雅集，以詩畫會友，是常有的事。
不過這次不一般，因?yàn)榍喑强ぶ鞔笫止P，拿出了前朝傳奇畫師穆千一的丹青珍品《幽蘭圖》，作為此次雅集的彩頭。
只要在雅集中以畫作當(dāng)選第一，便可無償獲得名畫《幽蘭圖》。
消息一出，即使是公侯貴族家的公子小姐，只要是愛畫之人，無不心動。
當(dāng)青城郡主的帖子送到晉國公世子齊軒手中時(shí)，齊軒沒有如往常那般一口回絕，而是收下了帖子，并表達(dá)了參加的意愿。
厲青雪得知后，非常高興，獎勵出主意的姜蕊三百兩銀子，讓她再接再厲。
姜蕊順勢提出，要出府購買些生活所需，厲青雪欣然應(yīng)允。
出了鎮(zhèn)北王府，姜蕊帶著翠柳直接去了西市，在相熟的鋪?zhàn)咏o自己和翠柳都買了幾件成衣，添了幾件首飾，順道和掌柜們閑聊，知道了不少市面上的消息。
自姜蕊在京兆府告狀后，已過三日，市井百姓們對安樂侯府的討論越傳越離譜。
有傳侯府找回來的真千金姜瑤是個(gè)江湖大盜的，有說她是個(gè)殺手的。
最離譜的，說她是夜叉降世，晚上會出來抓人折磨，專門來禍害京城。
有孩子半夜不睡覺鬧騰，家中大人拿夜叉娘娘晚上來抓娃娃的恐怖故事嚇孩子，這幾日小兒夜啼都少多了。
而對姜蕊的傳言，要溫和正面許多。
大多是同情可憐她被翻臉無情的侯府逼迫為奴，或是贊嘆她兩年掙七萬兩銀子的經(jīng)商能力，還有傳言說安樂侯府是因?yàn)椴幌胧ソ镞@棵搖錢樹，才要逼她為奴。
聽到這些或真或假的傳聞，姜蕊心情復(fù)雜。
她大概能猜到，其中肯定有青城郡主的手筆，不然傳言不會一邊倒地說姜瑤的壞話。
安樂侯府的丑事，在市井中傳得如此火熱，那些高門大戶不可能不知道。
聽說，安樂侯一行人，從京兆府回去后，安樂侯府的大門一直緊閉，閉門謝客不說，安樂侯還向衙門告了假，連門都不出。
姜蕊倒是明白，以安樂侯愛面子的德性，肯定不愿意在這風(fēng)口上去衙門，被同僚上司詢問家事，成為他人口中的談資。
光是姜蕊在公堂上曝出的侯府虧空一項(xiàng)，就夠安樂侯難受好一陣子。
侯夫人沈氏，也會因?yàn)椴粫芗�，被其他高門貴婦嘲笑。
更不用說真假千金的丑聞，更會壓得安樂侯和沈氏抬不起頭來。
其實(shí)，京中高門之前不是沒有過抱錯(cuò)孩子的錯(cuò)事，不過一般都是關(guān)起門來自行處理，不會鬧到官府，更沒聽說過要把自家養(yǎng)育十幾年的孩子貶為奴的離譜事。
太常寺卿家的嫡幼女，就曾被其妾室偷換，嫡幼女找回來后，對外只說她和假千金是一對雙生姐妹，早年養(yǎng)在南方外祖家，現(xiàn)在接回來而已。
到年齡后，太常寺卿家的兩位千金都嫁得不錯(cuò)，外面人就算聽到風(fēng)聲，也沒什么好說的。
反觀安樂侯府這事鬧的，確實(shí)很不體面。
那找回來認(rèn)親的真千金姜瑤，還被京兆尹和青城郡主懷疑是偷盜搶劫的江湖大盜。
一旦背上這種糟糕的名聲，不管最后是不是真的，都很難辦，不但京中貴女不敢與她交際，日后的婚事也艱難了。
以上這些，全都是姜蕊相熟的鋪?zhàn)诱乒駛兏嬖V她的。
姜蕊還是侯府千金時(shí)，外出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cái)。
她與周圍鋪?zhàn)拥恼乒駛兌寄芴幒藐P(guān)系，一般不擺侯府千金的架子，侯府需要對外采買，也常選擇這些掌柜們的貨品，照顧人家生意。
聊得差不多時(shí)，買的東西都備齊，想要的信息都得到了，姜蕊便與他們告別，請他們派人把買的東西送到鎮(zhèn)北王府去。
金玉閣的掌柜大姐，拉著姜蕊的手不放，殷勤地問：
“姜姑娘如今住在王府，與郡主相處可融洽？之前我親眼看到郡主來砸了你的鋪?zhàn)�，她不會欺�?fù)你吧？”
說話的金掌柜，是位中年婦人，她經(jīng)營的首飾鋪金玉閣，賣的都是成色一般的平民首飾。
姜蕊今日并未去她鋪?zhàn)永镔I東西，是金掌柜自己湊熱鬧過來，圍著姜蕊問東問西。
看著一臉八卦的金掌柜，姜蕊記得，這婦人心眼不壞，就是嘴上沒個(gè)把門，和她說過的話，一準(zhǔn)傳遍整條街。
“金掌柜，郡主品性高潔、心地善良，她在公堂上救了我，又怎會欺負(fù)我呢？”
姜蕊笑盈盈地答道，余光掃過周圍其他張著耳朵聽的掌柜們，語氣輕松地解釋：
“郡主會砸彩云閣，是因?yàn)樗徊粦押靡庵嗣沈_，以為彩云閣店大欺主，才一時(shí)不忿，帶人砸了鋪?zhàn)�，后來誤會解除，郡主還主動賠了侯府三千兩銀子的損失呢！”
金掌柜恍然大悟，“這我知道，那天在京兆府，我專門跑去看了哩！郡主確實(shí)賠償了三千兩銀票，挺講道理的�！�
旁邊糕點(diǎn)鋪的劉掌柜也不禁感慨，“我就說嘛，郡主的祖父乃是厲老將軍，不會無緣無故打砸他人鋪?zhàn)樱桨捉o祖先丟臉，原來是一場誤會�！�
“當(dāng)然是誤會，我如今住在王府，郡主對我很是照顧，比之前在侯府還要過得好�！�
姜蕊不遺余力地說著厲青雪的好話。
“郡主是個(gè)大好人，她憐我孤苦無依，又遭人迫害，擔(dān)心我無銀兩傍身，你們瞧，這次出來購置物品所用之銀兩，都是郡主賞的呢�！�
掌柜們聽了，都跟著夸贊青城郡主好心腸。
姜蕊和他們告別，走過很遠(yuǎn)，都還能聽到掌柜們的議論聲。
有這么多大嘴巴傳話，她對厲青雪的贊美之詞，準(zhǔn)能傳進(jìn)厲青雪的耳朵里，厲青雪一高興，說不定又能賞她幾百兩銀子，去江州尋親的盤纏就更多了。
買好了所需的物什，姜蕊帶著翠柳，準(zhǔn)備去商會問問，有沒有近期去江州的商隊(duì)。
“姜蕊！你給我站住！”
一聲暴躁的男聲吼叫，從身后傳來。
姜蕊和翠柳齊齊回頭，看到一名黑衣少年，如一頭發(fā)怒的獅子般，直直向著她們沖過來。
姜蕊望著那莽撞的少年，微微瞇眼。
她怎么把他忘了？
安樂侯和沈氏的親兒子，姜銘昊。
前世對她拳腳相加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