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折腰記
第一章
重生初遇
血,猩紅的血從喉間涌出,小喬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無力地垂下。瀕死之際,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竟回到了及笄那年的閨房。銅鏡里映出少女青澀的容顏,眉梢還帶著前世未褪的愁緒。
姑娘,該用晚膳了。丫鬟春桃的聲音打斷了小喬的思緒。她轉(zhuǎn)身,看見桌上擺著精致的膳食,卻想起前世正是這頓飯后,她誤食了摻著毒藥的甜糕,從此陷入了魏家宅斗的深淵。
小喬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掐進(jìn)掌心。這一次,她絕不能再重蹈覆轍。她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對春桃說:我有些累了,不想用膳,你先退下吧。春桃有些詫異,但還是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小喬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的花園,心中思緒萬千。她記得前世在花園里曾遇到過一場危險,若不是魏劭及時出現(xiàn),她恐怕早已香消玉殞。如今重生,她是否能改變命運,與魏劭有不一樣的開始
正當(dāng)她出神時,花園里突然傳來一陣異動。小喬定睛一看,只見一個黑影正向她的房間靠近。她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后退幾步。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現(xiàn),三兩下便將黑影制伏。
姑娘沒事吧熟悉的聲音傳來,小喬抬頭,對上了魏劭那雙深邃的眼睛。他身著一襲黑色勁裝,腰間配著一把長劍,整個人散發(fā)著冷冽的氣息。
小喬一時有些愣住,前世的魏劭總是對她若即若離,她從未想過兩人的初次重逢會是在這樣的場景下。她定了定神,輕聲說道:多謝魏公子救命之恩。
魏劭微微挑眉,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沒想到這個傳聞中嬌弱的小喬,此刻竟能如此鎮(zhèn)定。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說道:姑娘深夜獨自在窗邊,未免太過危險,以后還是早些歇息吧。
小喬點點頭,心中卻在思索。這個黑影究竟是誰派來的是宅斗中的敵人,還是另有陰謀她記得前世并沒有發(fā)生過這樣的事情,難道是因為她的重生,改變了某些軌跡
魏劭見她神情恍惚,以為她是被剛才的事情嚇到了,便說道:姑娘不必害怕,我已吩咐人加強(qiáng)了府中的守衛(wèi),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fā)生。說完,他轉(zhuǎn)身欲走。
魏公子請留步。小喬不知哪來的勇氣,叫住了他。魏劭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向她。小喬深吸一口氣,說道:今日之事,不知魏公子能否與我一同查個水落石出我總覺得,這背后恐怕另有隱情。
魏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嘴角微微上揚,說道:沒想到姑娘不僅容貌出眾,還如此聰慧過人。既然姑娘有此雅興,那在下便奉陪到底。
兩人相視而笑,空氣中似乎有一絲微妙的氣息在流動。小喬知道,從這一刻起,她的命運已經(jīng)開始改變。她不再是前世那個任人宰割的弱女子,她要與魏劭一起,揭開宅斗背后的懸疑,掌控自己的人生。
夜幕深沉,花園里的一切都顯得靜謐而神秘。小喬和魏劭并肩而立,目光堅定地看向遠(yuǎn)方。他們知道,前方的路必定充滿荊棘,但他們也相信,只要兩人攜手共進(jìn),就沒有什么困難是不能克服的。
第二章
玉衡迷局
更夫敲過三更鼓時,魏劭已將黑影的尸體移至柴房。小喬提著燈緊隨其后,火光在她蒼白的臉上跳動,映得睫毛如振翅蝴蝶。尸體穿著夜行衣,面罩下露出半張青灰色的臉,左眼角有顆朱砂痣——這特征讓小喬想起前世替她頂罪而死的丫鬟碧痕。
姑娘認(rèn)得此人魏劭的指尖劃過尸體頸側(cè)的刺青,那是朵半開的墨色牡丹,花瓣邊緣蜷曲如刀。小喬搖頭,喉間卻泛起苦澀——墨牡丹是魏家暗衛(wèi)的標(biāo)記,可前世她從未見過哪個暗衛(wèi)有這顆朱砂痣。
魏劭從尸體腰間搜出一枚羊脂玉佩,正面刻著纏枝蓮紋,背面卻用細(xì)如蚊足的字跡刻著玉衡二字。小喬湊近了看,發(fā)現(xiàn)蓮紋縫隙間還嵌著細(xì)小的金粉,在火光下隱約組成北斗七星的形狀。
玉衡是北斗第五星,主掌劫數(shù)。魏劭的聲音突然低沉,三年前父親率暗衛(wèi)夜襲匪巢,回來時便帶著刻有‘玉衡’的密信,此后府中便常有離奇失竊案。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小喬臉上,姑娘可曾聽說過魏家密室
小喬的心猛地一跳。前世她曾在嫡母的陪嫁箱底見過半張地圖,邊角畫著纏枝蓮紋,當(dāng)時只道是尋�;�,如今想來竟與這玉佩上的紋路分毫不差。她穩(wěn)住心神,說道:曾聽母親說過,魏家先祖曾藏過一批軍需物資,密室入口便在花園的牡丹亭下。
魏劭挑眉,眼中閃過贊許:姑娘果然聰慧。不過這密室二十年前便已封死,父親臨終前卻叮囑我,若見墨牡丹與玉衡同現(xiàn),便需重啟密室。他忽然握住小喬的手,將玉佩塞進(jìn)她掌心,明日隨我去牡丹亭,有些東西,或許該讓姑娘看看了。
小喬的臉驀地發(fā)燙,指尖觸到玉佩上的紋路,竟與掌心的繭子完美契合。她想起重生那日在鏡中看見的異象——自己的掌紋與這玉佩紋路重疊,化作一道金光沒入眉心。難道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
回到閨房時,春桃正捧著一碗安神湯候在門口。小喬注意到她指尖纏著細(xì)布條,滲著點點血跡:怎么傷著了春桃慌亂地將手藏在身后:不過是裁衣時不小心劃著了,姑娘快些歇息吧。
小喬盯著她躲閃的眼神,忽然想起前世春桃曾偷換過她的安胎藥。她接過湯碗,卻趁春桃轉(zhuǎn)身時將湯潑在盆栽里,只見泥土瞬間泛起氣泡,發(fā)出滋滋的聲響。春桃的背影猛地僵住,小喬卻笑著說:夜深了,你也去睡吧。
待春桃離開,小喬從發(fā)間取下那縷陌生發(fā)絲。發(fā)絲烏亮如緞,縈繞著龍涎香與沉水香混合的氣息,這味道她曾在嫡母的熏香中聞過。她將發(fā)絲纏在玉佩的蓮紋上,忽然發(fā)現(xiàn)玉衡二字的筆畫間,竟藏著嫡母的閨名云蘿。
窗外傳來夜鶯的啼鳴,小喬推開窗,看見魏劭的身影正掠過墻頭,腰間玉佩泛著冷光。她握緊手中的玉佩,忽然明白為何前世魏劭總在她瀕死時出現(xiàn)——原來從一開始,他便在尋找玉衡的秘密,而她,竟是解開迷局的關(guān)鍵。
五更天,小喬對著銅鏡描眉,鏡中倒影卻突然模糊,浮現(xiàn)出前世臨死前的場景:嫡母握著染血的金釵,身后站著戴著墨牡丹面具的人,而魏劭跪在血泊中,手中緊攥著半塊玉佩。她猛地回過神,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眉峰竟與鏡中倒影重合,形成了北斗第五星的形狀。
姑娘,魏公子在牡丹亭候著。春桃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小喬將玉佩藏入袖中,指尖觸到袖口繡著的纏枝蓮,忽然想起魏劭昨夜說的話:蓮開七瓣,瓣瓣藏心,姑娘可莫要輕易信人。
牡丹亭下,魏劭已撬開第三塊青石板,露出暗格里的銅盒。盒蓋上刻著與玉佩相同的蓮紋,當(dāng)小喬將玉佩按上去時,銅盒發(fā)出咔嗒輕響,里面躺著半卷泛黃的兵書,扉頁上赫然蓋著嫡母的私印。
原來軍需物資早已被轉(zhuǎn)移,密室里藏的是這個。魏劭的聲音里帶著怒意,云蘿郡主當(dāng)年假孕騙婚,原來竟是為了這批兵書。他轉(zhuǎn)身看向小喬,目光灼灼,姑娘可愿與我聯(lián)手,揭穿這宅中惡鬼的真面目
小喬望著他眼中跳動的火光,忽然想起前世他為救自己被嫡母誣陷通敵,最終戰(zhàn)死沙場的模樣。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將玉佩與他腰間的半塊玉佩拼合,北斗七星的圖案在晨光中發(fā)出微光:我不僅要揭穿她,還要讓這宅子里所有害過我的人,都付出代價。
魏劭忽然笑了,指尖輕輕拂過她眉心:好個烈性的姑娘。不過在此之前——他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須得記住,從今往后,你的命由我護(hù)著,你的仇由我來報,可好
小喬的臉?biāo)查g紅透,卻在此時聽見遠(yuǎn)處傳來嫡母的呼喚聲,那聲音里帶著慣有的偽善,卻又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她與魏劭對視一眼,同時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志在必得的光芒。
第三章
蓮紋詭局
卯時三刻,小喬捏著兵書內(nèi)頁的批注,指尖在北疆布防圖五字上反復(fù)摩挲。那筆鋒凌厲的北字鉤畫帶起的飛白,與母親生前給她描紅時的習(xí)慣分毫不差。她記得十二歲那年,母親抱著一箱繡繃投井前,曾在她掌心寫過這個字,墨跡三天未散,竟成了最后念想。
姑娘,嫡母請您去正廳用早膳。春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刻意壓低的緊張。小喬抬眼,看見銅鏡里自己額角的花鈿——今晨她特意用了嫡母賞的螺子黛,那青灰色顏料在陽光下泛著幽藍(lán),正是前世讓她染上心悸之癥的慢性毒藥。
告訴嫡母,我即刻便來。小喬將兵書塞進(jìn)妝奩底層,面上卻綻開溫婉笑意。她知道云蘿郡主急于拿到另一半玉佩,此刻的邀約必是鴻門宴,而她早已備好了赴宴的妝扮。
正廳里,云蘿郡主穿著簇新的茜素紅翟衣,腕間金鑲玉鐲叮當(dāng)有聲。她招手讓小喬坐在下首,親自遞來一盞碧螺春:聽說昨夜花園進(jìn)了賊你這孩子也不早說,若是傷著了......話音未落,小喬忽然捂住心口,指尖將茶盞推得老遠(yuǎn)。
母親,這茶......她睫毛劇烈顫動,望向云蘿的目光里摻著三分痛楚七分驚惶。春桃適時打翻茶盤,瓷器碎裂聲中,小喬瞥見郡主袖中滑落的帕子——那上面繡著的墨牡丹,與昨夜黑影頸間的刺青一模一樣。
快傳太醫(yī)!云蘿的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急切。小喬被扶到軟榻上,指尖卻悄悄勾住春桃的衣袖,將半粒裝著雞血的蠟丸按進(jìn)她掌心。這是她今早特意準(zhǔn)備的毒發(fā)道具,前世她曾見寵妾用這招揭穿主母的陷害,如今輪到她來演這出戲碼。
太醫(yī)診脈時,小喬留意到他袖口露出的紅繩——那是玉衡暗衛(wèi)的標(biāo)記。她強(qiáng)撐著坐起,忽然指向云蘿的鐲子:母親,這鐲子......與昨夜賊人身上的玉佩紋路好像。廳內(nèi)氣氛驟變,云蘿的臉色瞬間慘白,而魏劭恰好在此刻踏入門檻,腰間玉佩與小喬藏在袖中的半塊發(fā)出細(xì)微共鳴。
哦竟有這等事魏劭挑眉,目光掃過碎裂的茶盞,不如讓我瞧瞧。他伸手拿過郡主的鐲子,指尖在蓮紋上輕輕一叩,鐲子竟從中裂開,露出藏在夾層里的半張地圖——正是牡丹亭下密室的方位圖。
云蘿踉蹌著后退,撞倒了博古架。小喬趁機(jī)起身,從春桃發(fā)間扯下那縷染著龍涎香的發(fā)絲,按在地圖的折角處:母親可還記得,去年您生辰時,我替您整理首飾盒,曾見過與這一模一樣的地圖她頓了頓,從袖中取出玉佩,還有這玉衡的秘密,母親不想解釋一二
郡主的妝粉簌簌掉落,露出眼角細(xì)密的裂痕——那是長期用鉛粉敷面留下的后遺癥。她忽然尖笑出聲,指著小喬罵道:你以為自己清清白白你母親當(dāng)年就是玉衡的人!她臨死前沒告訴你,你身上流著的,可是叛臣的血
小喬心中一震,面上卻維持著冷然:母親是否清白,自有國法論斷。但母親毒害嫡女、私藏兵書、勾結(jié)暗衛(wèi),這些罪狀......她看向魏劭,后者已展開兵書,將內(nèi)頁的批注對著晨光,恐怕足夠讓您鋃鐺入獄了。
云蘿的目光落在批注上,忽然發(fā)出凄厲的尖叫:不可能!這字跡明明......話音未落,春桃忽然跪倒在地,從衣襟里掏出密信:郡主饒命!是您讓奴婢在姑娘的安神湯里下毒,還說只要拿到玉佩,就送奴婢出府......
住口!云蘿抄起桌上的茶盞砸向春桃,卻被魏劭反手握住。小喬緩步走到郡主面前,從發(fā)間取下一支金步搖——那是昨日她故意讓春桃失手摔斷,又悄悄用魚膠粘合的陷阱。步搖裂開的縫隙里,正露出半枚火漆印,與春桃密信上的玉衡標(biāo)記完全吻合。
母親以為,毀了物證就能脫罪小喬的聲音冷靜如冰,可您忘了,這宅子里的每一面鏡子,都映著您的罪孽。她轉(zhuǎn)身看向魏劭,后者正用劍柄挑開郡主的妝匣,里面果然藏著更多密信,現(xiàn)在,該算算總賬了。
云蘿忽然撲向窗邊,卻被魏劭一記手刀劈暈。小喬望著地上的婦人,心中沒有預(yù)想中的暢快,只有劫后余生的空茫。她低頭看向掌心的玉佩,發(fā)現(xiàn)蓮紋縫隙間竟?jié)B出血絲,在陽光下組成母親的名字——原來早在多年前,母親就用自己的血做了標(biāo)記,只等今日由她來揭開真相。
怕了魏劭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幾分心疼。小喬搖頭,將玉佩緊緊攥在手心:只是忽然明白,母親為何寧愿赴死,也不愿說出真相。她轉(zhuǎn)身,目光堅定,但我不會再逃避,魏劭,我們一起查清楚,這玉衡背后究竟藏著多少秘密。
魏劭凝視著她的眼睛,忽然伸手替她拂去鬢角的碎發(fā):好。不過在此之前......他從袖中取出一幅卷軸,正是小喬及笄那年的畫像,我想先告訴你,其實從見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盟友。
小喬挑眉,看著畫像上自己眉心未點的花鈿——那是她重生那日才有的印記。她忽然輕笑出聲,接過卷軸塞進(jìn)袖中:盟友魏公子可曾見過與盟友同床共枕查案的見他耳尖泛紅,才轉(zhuǎn)身走向門口,明日去國公府赴宴,該準(zhǔn)備些什么,魏公子可有數(shù)了
魏劭望著她的背影,眼中閃過笑意。他知道,那個在深宅中瑟瑟發(fā)抖的小喬已經(jīng)死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真正能與他并肩的女子。而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第四章
蓮影雙生
谷雨時節(jié)的國公府繁花似錦,小喬身著魏劭特意準(zhǔn)備的月白蹙金羅裙,腕間蓮花鐲隨步搖輕晃發(fā)出細(xì)碎聲響。這鐲子是昨夜魏劭從云蘿密室取出的,內(nèi)側(cè)刻著皎皎雙蓮,鏡影生光,與他查到的雙生蓮傳說不謀而合。
魏公子與喬姑娘真是天造地設(shè)。國公夫人笑著遞來鎏金銀盞,目光卻在小喬的鐲子上多停留了三分,這鐲子的紋樣倒是少見,可是前朝遺物小喬剛要開口,忽見人群中閃過一道茜色身影,那女子轉(zhuǎn)身時,腕間竟戴著與她
identical
的蓮花鐲。
那是......她下意識攥緊魏劭的袖口。男子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眸色瞬間冷如深潭——那女子正與太子側(cè)妃低語,發(fā)間金步搖雕著展翅鳳凰,正是魏家暗衛(wèi)密報中玉衡左使的標(biāo)記。
她叫蘇綰,是太子府的女傅。魏劭低聲說道,指尖輕輕拂過她的手背,三個月前突然出現(xiàn)在京城,沒人知道她的來歷。小喬凝視著蘇綰的側(cè)臉,心臟劇烈跳動——那眉形、那唇角的弧度,竟與她夢中的戎裝女子分毫不差。
宴會進(jìn)行到投壺環(huán)節(jié)時,蘇綰忽然提議玩鏡像投壺,要求兩人一組用銅鏡反射投壺口。小喬握住銅鏡的瞬間,鏡面突然泛起水霧,映出的不是眼前的花廳,而是邊塞的烽煙。她看見自己穿著鎧甲騎在馬上,身旁的女子正是蘇綰,兩人手中都握著刻有蓮花紋的令箭。
喬姑娘魏劭的聲音將她拉回現(xiàn)實。小喬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在顫抖,銅鏡里的蘇綰正對著她笑,那笑容里藏著她熟悉的冷意——前世嫡母要害她時,便是這樣的眼神。
魏公子可敢與我比一場蘇綰的聲音清亮如鈴,手中銅箭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輸?shù)娜艘饝?yīng)贏家一個條件。魏劭挑眉,剛要開口,小喬卻搶先一步接過銅箭:魏公子今日是客,不如讓我代他應(yīng)戰(zhàn)。
投壺口設(shè)在九曲橋盡頭,需通過八面銅鏡反射才能看清方位。小喬握住第一面銅鏡時,發(fā)現(xiàn)鏡角刻著玉衡二字,與她的蓮花鐲摩擦?xí)r竟發(fā)出蜂鳴。蘇綰的第一箭穩(wěn)穩(wěn)落入壺中,而小喬的箭卻在鏡面反射時突然轉(zhuǎn)向,擦著壺口飛過。
喬姑娘這是怯場了蘇綰笑意吟吟,第二箭卻在出手瞬間變向,直奔小喬面門而來。魏劭瞳孔驟縮,正要出手,卻見小喬側(cè)身避開,手中銅鏡猛地轉(zhuǎn)向,竟將箭矢反射回去,牢牢釘入蘇綰腳邊的石板。
全場嘩然。蘇綰的臉色瞬間陰沉,卻在看到小喬腕間的鐲子時忽然愣住:你這鐲子......從何而來小喬還未回答,國公夫人突然驚呼一聲——蘇綰的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的墨牡丹刺青,與昨夜黑影的標(biāo)記完全一致。
原來蘇女傅是玉衡的人。魏劭的聲音里帶著冰碴,太子府的女傅勾結(jié)叛黨,這事若是傳到陛下耳中......蘇綰忽然輕笑,指尖在銅鏡上輕輕一劃,鏡面竟浮現(xiàn)出小喬母親的畫像:魏公子可知,喬姑娘的母親當(dāng)年是玉衡的右使,而我......她看向小喬,眼中閃過復(fù)雜情緒,是她的雙生妹妹。
小喬只覺耳畔嗡鳴作響。她想起重生后的夢境,那個穿著戎裝的女子曾在她耳邊說活下去,替我完成使命,此刻再看蘇綰,竟發(fā)現(xiàn)兩人眼角的淚痣位置都一模一樣。魏劭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讓她逐漸冷靜:蘇姑娘既是小喬的姨母,為何要多次陷害于她
蘇綰的目光落在蓮花鐲上,神情忽然悲戚:雙生蓮,鏡中現(xiàn),一蓮生,一蓮滅。二十年前,姐姐為了保護(hù)兵書假死,將你托付給魏家,而我......她猛地扯下鐲子摔在地上,露出內(nèi)側(cè)刻著的滅字,被玉衡當(dāng)作棋子,困在太子府這么多年。
碎裂的鐲子中掉出半片兵書殘頁,上面用朱砂寫著北疆狼衛(wèi),只認(rèn)雙蓮。小喬忽然想起母親投井前塞給她的繡繃,那些看似尋常的蓮花紋樣,竟都是北疆布防圖的標(biāo)記。她抬頭看向魏劭,后者正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無論她是誰,你只需記住,你的命運由你自己決定。
宴會在混亂中結(jié)束。小喬坐在馬車上,望著手中的半片殘頁,忽然想起蘇綰被帶走前說的話:鏡中雙蓮開,北疆戰(zhàn)事起,你我姐妹,終有一戰(zhàn)。魏劭將她輕輕攬入懷中,指尖撫過她眉心的花鈿:怕嗎
小喬搖頭,將殘頁塞進(jìn)他的袖中:我只是在想,母親當(dāng)年究竟藏了多少秘密。不過現(xiàn)在......她抬頭,目光堅定,我有你,有真相,便什么都不怕了。
魏劭低頭,吻落在她額間:明日隨我去北疆。兵書里的布防圖雖舊,但或許能幫我們找到當(dāng)年的狼衛(wèi)。至于蘇綰......他眼中閃過冷光,我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你。
馬車穿過朱雀大街時,小喬忽然看見街邊茶樓上有個戴斗笠的人,那人腰間掛著的,正是與蘇綰
的墨牡丹荷包。她握緊魏劭的手,知道這場關(guān)于雙生蓮的迷局,才剛剛拉開序幕。
終章
鏡開蓮合
北疆的風(fēng)卷著黃沙掠過烽火臺時,小喬正對著鏡碎片蹙眉。鏡中映出的戰(zhàn)場畫面比昨日清晰了三分,她能看見蘇綰的墨牡丹軍旗在陣前翻飛,卻始終看不清自己的身影——仿佛她才是那個被鏡像模糊的局外人。
該走了。魏劭替她系緊披風(fēng),指尖不經(jīng)意劃過她耳后的淚痣,狼衛(wèi)大營就在前方三十里,兵符可帶好了小喬點頭,觸到懷中狼首兵符的紋路,那形狀竟與鏡碎片的缺口完美契合。昨夜她夢見母親說雙蓮合璧,鏡開太平,此刻望著漫天黃沙,忽然懂了這話的深意。
狼衛(wèi)大營的轅門前,蘇綰騎著黑馬立在軍旗之下,身后三千鐵騎的甲胄上都刻著半開的墨牡丹。她望著小喬腕間的蓮花鐲,眼中閃過痛楚:你果然來了。太子要借狼衛(wèi)清君側(cè),而我......她猛地抽出長劍,劍尖卻轉(zhuǎn)向自己心口,要替姐姐完成未竟的使命。
姨母!小喬驚呼著撲過去,卻見蘇綰腕間的滅字鐲子突然發(fā)出強(qiáng)光,與她的生字鐲形成陰陽魚般的共振。鏡碎片從她袖中飛出,在空中拼成完整的古鏡,鏡面上浮現(xiàn)出二十年前的場景:母親與蘇綰并轡而行,身后是熊熊燃燒的玉衡總部,兩人手中的兵符合在一起,正是她懷中的狼首形狀。
原來雙生蓮的真正使命,是毀掉玉衡。魏劭握緊劍柄,目光掃過蘇綰身后的鐵騎,當(dāng)年你母親假死帶走兵書,你姨母卻被留在敵營做棋子,如今......他忽然指向天際,太子的龍旗正從沙丘后方升起,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蘇綰將長劍塞進(jìn)小喬手中,血珠滴在鏡面上,竟形成北疆的地形圖。小喬終于看清鏡中自己的模樣——她穿著與母親相同的戎裝,手中握著雙蓮令箭,而魏劭騎著黑馬緊隨其后,手中狼首兵符發(fā)出耀眼光芒。
鏡中預(yù)言,不是預(yù)示,而是記憶。蘇綰微笑著倒下,墨牡丹軍旗落在小喬腳邊,去吧,用雙蓮令箭喚醒狼衛(wèi),他們只認(rèn)血脈,不認(rèn)皇權(quán)。她說完這話,化作一道光沒入鏡中,鏡面上的玉衡二字轟然碎裂。
當(dāng)小喬將雙蓮令箭插入狼衛(wèi)大營的圖騰柱時,地面突然震動,三千鐵騎同時單膝跪地,甲胄上的墨牡丹竟綻開成完整的蓮花。魏劭舉起兵符,與小喬的令箭相觸,一道金光沖天而起,照亮了太子軍的陰謀——他們竟在沙丘中埋了火藥,企圖炸死所有狼衛(wèi)。
帶狼衛(wèi)后撤!魏劭一把將小喬抱上戰(zhàn)馬,我去引開太子軍!小喬搖頭,握緊他的手:鏡中預(yù)言里,我們是一起贏的。她舉起鏡碎片,鏡中突然映出火藥的埋設(shè)點,往東三里,有廢棄的礦洞,我們可以利用地形......
決戰(zhàn)在黃昏時分展開。小喬騎著戰(zhàn)馬揮舞令箭,狼衛(wèi)如潮水般涌向礦洞,而魏劭帶著輕騎引著太子軍深入埋伏圈。當(dāng)?shù)谝宦暠懫饡r,她看見鏡碎片里的自己與魏劭重合,化作雙蓮盛開在沙場上,而太子的龍旗被風(fēng)沙卷成碎片,消失在暮色中。
戰(zhàn)后的狼衛(wèi)大營燃起篝火,小喬望著手中愈合的鏡碎片,上面竟浮現(xiàn)出太平二字。魏劭替她披上狼皮大氅,指尖掠過她眉心的花鈿:明日隨我回京城,我要向陛下請旨,賜我們......
賜你們雙生蓮紋的婚服如何熟悉的聲音從鏡中傳來,小喬轉(zhuǎn)頭,看見母親和蘇綰的虛影站在火光里,兩人的蓮花鐲終于合為一體,傻孩子,真正的鏡神不是詛咒,而是守護(hù)。如今玉衡已滅,你們該去過自己的日子了。
虛影消散時,鏡碎片化作萬千光點,落在小喬和魏劭掌心,變成兩枚蓮花形的胎記。他低頭吻她,篝火的暖意混著北疆的風(fēng),將所有的陰謀與血雨都隔在唇外。遠(yuǎn)處傳來狼衛(wèi)的歌聲,唱著雙生蓮開、鏡映太平的傳說。
三日后,京城傳來圣旨:魏劭晉封鎮(zhèn)北將軍,小喬冊為鎮(zhèn)北夫人,賜婚之日,滿朝文武皆見新人腕間的蓮花胎記,恰似鏡中雙蓮,相生相合。
而在兩人的婚床上,靜靜躺著那面愈合的古鏡,鏡背新刻的執(zhí)手鏡中,共赴來生八字旁,隱約可見兩朵蓮花的影子——一朵朝光,一朵向暗,卻在鏡中拼成了完整的圓滿。
番外·鏡影
十年后,漠北小鎮(zhèn)的鏡鋪里,小女孩舉著新磨的銅鏡咯咯笑:爹爹,娘親,鏡子里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小喬笑著抱起女兒,看見鏡中映出自己與蘇綰的虛影,后者正對著她們揮手。魏劭攬住妻女,指尖撫過鏡緣的蓮花紋:那是姨母,在替我們看著遠(yuǎn)方呢。
鏡面上,風(fēng)沙掠過三百年前的戰(zhàn)場,又輕輕落在現(xiàn)世的窗花上。某個無人的深夜,鏡中突然閃過一道劍光,映出玉衡未滅,輪回不止的血字,卻在黎明前消散無蹤。而熟睡中的小喬,腕間的蓮花胎記忽然發(fā)燙,在月光下劃出一道淡淡的鏡紋——那是新的故事,在時光深處,悄然埋下的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