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讓世界感受痛苦吧！
讓世界感受痛苦吧！
魔都西區(qū)，猛鬼街的神殿。
一位披著黑袍的暗影牧師，與一位衣著華貴的男人并肩坐在禮拜堂大廳的長椅上。
往來于神殿大廳的信徒頻頻向那位衣著華貴的男人行注目禮，只因那如雕塑一般俊俏的模樣著實不太尋常。
在地獄，這種容貌通常只會出現(xiàn)在魅魔或者血族的身上。
而考慮到暗影牧師對魅魔的排斥，男人的身份似乎不言而喻，只剩下一種可能。
“他最近過得怎么樣？”
“馬馬虎虎吧……一個‘孤兒’能過的怎么樣？尊敬的羅克賽先生難道想象不到嗎，那里可是培育魔王的地方�！�
“我知道，那里教學(xué)很嚴(yán)格——”
“不只是嚴(yán)格，在那里就讀的學(xué)生大多都是和您一樣身份顯赫的高階惡魔。作為一個‘血統(tǒng)純正’的人類，他在那里不只得學(xué)習(xí)知識，還得小心不成為其他惡魔的獵物。”
聽出了那語氣中的不悅與譴責(zé)，羅克賽·科林的表情略微有些無所適從，但還是本能地想為自己的不負(fù)責(zé)任開脫。
“說實話……我沒想過他會走上這條路，其實我更推薦他像蒂法尼一樣，成為侍奉魔神陛下的神職人員……”
感受到了一旁目光中帶著的殺氣，羅克賽忍不住哆嗦了下脖子，識趣的打住話頭。
雖然貴為吸血鬼公爵，但他在這位暗影牧師面前卻沒有多少底氣。
與實力和地位都無關(guān)系。
主要是因為這位年邁的人類暗牧是他已過世愛人的養(yǎng)父，換句話說就是他的準(zhǔn)岳父。
不止如此。
在他的愛人死于魔法難以治愈的頑疾之后，他還厚著臉皮懇求這位“岳父”先生收留了他與愛人的結(jié)晶——也就是羅炎。
就算是在地獄，私生子也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尤其是與神職人員誕生下的私生子。
不過他其實也沒得選。
生在科林這樣的名門世家，就算是吸血鬼公爵也有許多時候身不由己。
家族的長老與族長不會同意他接納一位私生子進(jìn)來稀釋科林家族高貴的血液，整個地獄沒有誰比血族對血統(tǒng)更癡迷。
而就在蒂法尼離世之后不久，羅克賽就被迫在父親的授意下迎娶了旁系家族的長女，如今更是已經(jīng)育有一兒一女。
“成為神職人員……呵呵，魔神陛下的神殿都快成你們這種玩意兒養(yǎng)私生子的后宮了！”
杰弗里嘆了口氣，雖然打心眼里瞧不起這家伙，卻也不想太苛責(zé)……畢竟這毫無意義。
該說的話，十八年前他就已經(jīng)說了個遍，實在不想重復(fù)了。
停頓片刻，年邁的暗牧緩緩開口。
“羅炎……他是個很努力的孩子，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也很有主見，甚至就連這個名字都是他自己給自己取的。既然你已經(jīng)決定不把他卷進(jìn)科林家族的事務(wù)，我希望你能知行合一，說到做到，不要再干涉他的發(fā)展�！�
“我知道，我知道�！�
羅克賽有些懦弱的笑了笑，望向神殿前方的神像，眼中既有一絲疲倦，也有幾分自豪。
“說實話，我也挺意外的，他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努力，還要出色。雖然施法天賦這個沒辦法，但在魔王學(xué)院這樣的地方，他的筆試成績居然能做到全科滿分，而且連續(xù)兩年都是……搞不好他比我還適合當(dāng)下一任家主�！�
雖然吸血鬼是不死的，但家主并不是能一直當(dāng)下去的。
每過一個世紀(jì)，家主就會把象征著家主地位的親王頭銜讓給下一任家主，而自己則進(jìn)入光榮的長老會。
不過也因為這樣的制度，導(dǎo)致家主在前五十年其實沒什么實權(quán)，后五十年基本也是與長老會共治的狀態(tài)。
而像他這樣的家主，搞不好會整個百年都是長老會的棋子……直到他的孩子成為下一任家主，由于父輩的弱勢而被動地成為強(qiáng)勢的吸血鬼親王。
看著這個優(yōu)柔寡斷的男人，杰弗里平靜的說道。
“我再次提醒你，你說過不會把他卷入科林家族的紛爭�！�
這時候，一只蝙蝠從神殿的大門飛了進(jìn)來，精準(zhǔn)的落在了長椅的旁邊。
看著放在蝙蝠腳上的銅管，杰弗里伸手將其取下，取出信的同時塞了一張票卷在里面，作為送信的報酬。
目送著撲扇著翅膀的蝙蝠飛走，杰弗里展開手中的信看到了最后，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隨后將它遞給了坐在旁邊的羅克賽。
“你兒子的信，我想念給你……但還是你自己看吧。”
接過信的羅克賽小心翼翼的將信展開。
當(dāng)他讀到羅炎因自告奮勇愿意擔(dān)任魔王而獲得半神巫妖的賞識，并被推薦給內(nèi)閣委以重任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雖然他很快又坐回去了。
“他居然選擇成為魔王？！”
這孩子……比他這個父親有種多了。
想到這里的羅克賽心中不禁一陣害臊，但又忍不住的替他感到自豪。
杰弗里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微笑。
“就如你看到的，他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優(yōu)秀……哪怕沒有你和你家族的支持。”
“我……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蹦笾欧�，羅克賽慚愧地低著腦袋。
杰弗里溫和的說道。
“什么也不用說，我們在背后默默的支持他就可以了�！�
羅克賽沉默許久，忽然咬咬牙，摘下了戴在食指的戒指。
“請?zhí)嫖肄D(zhuǎn)交給他�！�
這枚戒指雖然不是什么很厲害的魔法道具，但卻是用昂貴的秘銀以及血鉆打造的，賣個五六百萬地獄銀幣毫無壓力。
身為下一任家主，他雖然不愁吃穿，卻擠不出太多零用錢來。
一方面是他父親盯得很緊，再一方面還有他明媒正娶的現(xiàn)任妻子盯著。
每個月能擠出來的那點兒錢，他幾乎都寄到神殿這里了。
杰弗里伸手將接著推了回去，看著羅克賽搖搖頭說道。
“科林家族的戒指出現(xiàn)在了一個十八歲的孩子手上，我想這無論對你還是對他來說都不是個好主意，你非但幫不了他，還可能起到反面作用，讓不懷好意的人盯上他。”
“可是——”
杰弗里打住了還想說些什么的羅賽克大公，用平穩(wěn)的語氣繼續(xù)說道。
“你每個月寄給他的那些錢，我并沒有全都給他……當(dāng)然也沒有捐給神殿，而是大部分都替他存了下來�，F(xiàn)在算下來，那個賬戶上大概有個兩百多萬。如今他已經(jīng)滿18歲了，而且馬上就要前往魔王領(lǐng)赴任，我想正是用這筆錢的時候�！�
羅克賽的臉上露出錯愕，隨即又變成了激動。
他沒想到這位準(zhǔn)岳父，居然為自己居然做了這么多事情！
“謝謝……”
看著誠懇道謝的吸血鬼公爵，杰弗里只是淡淡笑了笑，將目光投向了神殿前方的魔神像。
“不客氣。”
“他不只是你的孩子。”
也是我的孫子。
……
翌日。
早六點整，魔都上空的紫晶穹頂準(zhǔn)時點亮，向睡夢中的城市撒下了柔和的月光。
對于地獄的惡魔而言，“月亮”升起便意味著新一天的開始。
不過將羅炎從夢中喚醒的卻并非是撒在桌角的月光，而是門口傳來的敲門聲。
“羅炎，起床了嗎？一會兒要開畢業(yè)典禮，我想先去一下食堂，要一起來嗎？”
是伊格的聲音。
作為羅炎在三年2班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倆人偶爾會一起去上課。
晃了晃昏沉的大腦，羅炎從地板上支起了身子。
“等一下，我馬上——算了，我這邊一時半會兒弄不完，你先去吧，我隨后就到�！�
看著亂成一團(tuán)的房間，說到一半的羅炎忽然改了口。
站在門口的伊格雖然奇怪，卻也沒有多想。
“好吧，那我先走了�！�
聽著門口逐漸遠(yuǎn)去的腳步，羅炎松了口氣，開始起身收拾亂糟糟的房間。
昨晚研究“老鄉(xiāng)的日記”到深夜，沒想到居然躺在地板上睡著了。
不過也是拜此所賜，整本書他算是從頭到尾看完了。
總的來說，這日記寫的還挺有趣，屬于拿回他老家投稿到一個叫的網(wǎng)站上說不準(zhǔn)能簽約的程度。甚至于這本書的書名他都給想好了，就叫《這異世界也太真實了》吧！
說不準(zhǔn)還能沖上月票榜？
唯一要說有什么值得吐槽的地方，大概就是這本日記也忒特么像日記了。其絕大部分內(nèi)容都是艾薩克四世站在現(xiàn)代人的立場上，對異世界落后生產(chǎn)力與生產(chǎn)制度的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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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世界感受痛苦吧！
比如貴族小姐夫人們都不洗澡，宴會廳的狐臭味能把人熏倒，比如王宮的廁所沒有抽水馬桶，上個廁所還得提防藏在塔樓底下的刺客……他其中一位兄長似乎就是這么被刺客用超凡之力嘎掉的。
再比如沒有電燈泡，以及沒有智能手機(jī)，沒法在網(wǎng)上沖浪等等……總之都是一些生活中的瑣事。
當(dāng)然了，這家伙也不全是在抱怨。
為了解決這些問題，他也算是做了一些穿越者該做的事情。
比如改造萊恩王國王都的排水供水系統(tǒng)，比如建造排水渠和公共大浴場，比如改良造紙術(shù)，比如發(fā)明印刷機(jī)——甚至于連蒸汽機(jī)和化肥都被他給整了出來。
羅炎不確定，若是再給這家伙十幾二十年的時間，會不會在異世界掀起一場具有怪力亂神特色的工業(yè)革命。
總之，如果日記上的內(nèi)容都是真的，那這家伙怎么也談不上“無能”。
而所謂“無能王”的污名，確實更像是被動了奶酪的既得利益集團(tuán)對其的污蔑和栽贓。
雖然日記中沒有提到這一系列變革之后發(fā)生的事情，但《奧斯帝國通史》中卻有記載，艾薩克四世因為褻瀆神靈而招致天罰，被圣西斯親自降下的神諭革除教籍。
緊接著，眾叛親離的艾薩克四世集團(tuán)立刻遭到了奧斯帝國的討伐。
雖然那些改革成果基本都保留了下來，但艾薩克王朝卻在戰(zhàn)火中灰飛煙滅，只剩下勝利者為其蓋棺定論的只言片語。
如今的萊恩王國已經(jīng)是第三個王朝，而關(guān)于艾薩克四世的種種過往都已經(jīng)是一千年前的歷史……
老實說，羅炎對這段歷史充滿了疑惑。
根據(jù)艾文校長的說法，艾薩克四世在其實力巔峰期，疑似擁有比肩神明的力量。
個體實力的強(qiáng)悍再加上整體國力的強(qiáng)大，艾薩克王朝怎么就被一張神諭給廢掉了？
而且，這家伙到底是怎么瀆神的？或者說具體做了什么才招致了神靈的忌憚？
然而遺憾的是，日記中并沒有提到這些羅炎真正好奇的內(nèi)容，只寫到某人將蒸汽機(jī)給弄了出來便戛然而止。
甚至于直到日記的末尾部分，艾薩克四世都只是一筆帶過地提到自己實在不適合修煉魔法，游離在天地之間的元素對他的排斥就好像他問候了它們的親媽，自己這輩子注定只能當(dāng)個青銅。
很顯然。
直到這本日記寫完的時候，艾薩克四世都只有青銅級的實力，并且完全是靠著凡人之力獲得了凡人們的崇拜。
至于獲得比肩神靈的力量，那是在他完成了對萊恩王國的一系列改革之后，不知道第幾個年頭的事情。
說實話，羅炎壓根兒不關(guān)心什么蒸汽機(jī)，那玩意兒對于接受過9年義務(wù)教育的人來說并不是什么稀罕的東西。
相比之下，他當(dāng)然更想知道艾薩克四世后來是如何突破青銅級的瓶頸，并最終站在神靈的肩膀上……
可偏偏不巧，他最好奇的這部分居然沒有寫！
也不知道是艾薩克四世本人寫在了其他日記里，還是這段記憶已經(jīng)在歷史的長河中被徹底的抹去了。
“看來出于某種原因，艾薩克四世最終還是沒有出版自己的日記……是因為不想，還是不能？又或者……別有用意？”
羅炎瞥了一眼旁邊那本由艾文教授撰寫的譯文。
說牛頭不對馬嘴太傷人，總歸標(biāo)點符號還是猜對了的，單純當(dāng)成半神級巫妖的修煉心得也是頗為有用的。
姑且留著吧。
如果自己有幸能修煉到半神或者宗師級的話。
就在羅炎懷著失望的心情，準(zhǔn)備合上日記去睡覺的時候，卻在日記的最后一頁看到了幾行小字——
“我相信我的穿越不是偶然，在我之后一定還會有人沿著我曾經(jīng)穿過的通道來到這里。至于理由……我不確定是否應(yīng)該在這里告訴你，更不確定如果我選擇在此刻告訴你，你還能否看到這本日記�！�
“總之，如果你是我的同胞，想必一定能猜到我的身份，看懂我留下來的信息……并在未來的某天遇到和我同樣的問題�！�
“而如果真到了那天，我相信就算沒有我多余的提醒，你也能領(lǐng)悟你自己的使命。”
“另外，作為對你的歡迎，我為你準(zhǔn)備了一份特別的禮物，而這也是本王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后一件作品——”
“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
這幾行字的著墨與前幾頁截然不同。
無論是墨水的質(zhì)量還是筆跡的走樣都預(yù)示著，這些文字很有可能是艾薩克四世完成了整本日記之后的某一年，心血來潮后補(bǔ)上去的。
在末頁這段文字的下方，記錄著領(lǐng)取這份“特別禮物”的方法。
那是一個青銅級的魔法儀式，對精神力和魔力的要求并不高，就算是他也能勉強(qiáng)負(fù)擔(dān)得起。
儀式唯一的需求只有一個，那就是準(zhǔn)備一件殘留有艾薩克四世本人氣息的遺物。
艾文校長的那條項鏈，正好就符合這個要求！
睡意一掃而空！
按捺著激動的心情，羅炎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用魔晶粉筆一絲不茍地畫好了魔法陣，并將項鏈放在了陣眼中間，接著念出了那行不知為何單獨(dú)用拼音書寫的咒語——
“忠誠——”
“敲響偉大之鐘！”
“虔誠——”
“燒熱銅爐，啟動閥門！”
“沸騰——”
“赤誠之水，活塞起舞！”
“贊美——”
“偉大機(jī)械之神！”
嗯？
機(jī)械之神？
念出最后一個音符的瞬間，羅炎只感覺一陣白光閃過，接著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
等他再次睜開雙眼，已經(jīng)是第二天清晨。
從地板上起身的羅炎只感覺后腦勺疼的厲害，就像宿醉了一樣。
由于這種狀況還是頭一回遇到，他也搞不清楚后腦勺傳來的陣陣痛感是因為自己在地板上躺了一宿，還是單純因為自己魔力值太低，被眼前這個魔法陣吸光了。
“魔力……好像沒有減少，驅(qū)動魔法陣的并不是魔力，而是其他能源嗎？”
至于日記中所謂的禮物，羅炎并沒有太多直觀的感受，以至于他甚至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到底是什么情況？
而就在他匆忙地將魔法陣擦干凈，并整理好房間的同一時間，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嚴(yán)肅的問題。
“……項鏈呢？”
羅炎忙俯身將地板上找了個遍，甚至把毫無瓜葛的書桌抽屜都拉開翻了個底朝天，愣是沒看到那項鏈的影子。
沒了？
羅炎的臉色逐漸變了。
這要是讓艾文校長知道，自己當(dāng)天就把他老人家送自己的古董給丟了，不知道能不能把那老巫妖氣的活過來。
將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告訴它？
比如，那日記的“密文”其實是異世界的語言，艾薩克四世和自己都是穿越者……
“不……不行的吧�！�
羅炎的額前已經(jīng)冒出了熱汗，這還不如告訴那老妖怪自己把項鏈搞丟了比較容易糊弄過去。
“總之，先冷靜�！�
羅炎深吸一口氣，將意識沉入意識之海，靜下心來冥想。
也就在這時，靜下心來的他忽然從自己的識海中察覺到了一絲絲不尋常的異常。
只見那薄如輕紗的白霧中，似乎藏著什么他以前沒見過的東西。
按照課本上的說法，那團(tuán)白霧是他的精神實體，或者說他的靈魂。
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哪一種儀式魔法，能夠改變靈魂本源的形狀！
“……什么情況？”
懷著一絲忐忑與好奇，羅炎控制著自己的意識，小心翼翼的朝著那團(tuán)不可名狀的霧飄了過去。
而隨著他在精神世界中的不斷深入，他越發(fā)的確信那團(tuán)霧里藏著什么。
有什么東西在那……
難道是那根項鏈？！
不——
似乎沒這么簡單！
當(dāng)他的意識完全置身于精神世界的中心，他猛然發(fā)現(xiàn)在那一片虛無的領(lǐng)域中居然矗立著一座石碑。
當(dāng)看清刻在那石碑上的文字，羅炎整個人都愣在了當(dāng)場。
【“天災(zāi)”系統(tǒng)載入完成！】
【讓這個愚蠢的世界感受痛苦吧！】
【——by，至高無上的機(jī)械之神林特·艾薩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