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送客
“我不同意，你所提條件太過苛刻，鋼刀賣多少糧我倒也不多說，可這城中哪里有這么多糧？”
一名禿頭老者當(dāng)先走出，言辭激烈：“你說這說那，難為我這些歲數(shù)大的，安的什么心？”
“沒辦法就沒辦法，還在這里裝腔作勢，昨日還在百姓面前道逞能，糧食便能憑空掉下來不成？”
又一名衣著光鮮的老者陰陽怪氣：“想來是少將軍這畫本看多了，想過一把救民于世的癮～”
“少將軍若是怕事情鬧大，不如請你爹爹過來主持？”
韓闖眼看陳霄受辱，手中刀鞘開了三分，大喝一聲：“放屁！老東西不識抬舉，讓你來是給城中百姓面子，不然我們上……”
陳霄揮手打斷韓闖接下來的話語。
心中自是跟明鏡一般。
韓闖的意思就是既然知道這些老狗存了糧，直接上門搶了便是。
但自己絕不可以這么干。
不說這些鄉(xiāng)老乃是百姓選出，最重要的是這種做法會在以后給他埋雷。
他可不想日后有人借著搶民糧的由頭把自己逼在墻角。
“各位鄉(xiāng)老既然覺本將軍此策不妥，那便自去北城門找我爹爹說吧�！�
陳霄起身，示意韓闖送客，似是又有言語，回過頭來，“我爹的脾氣，想來諸位平日里也有了解，此刻估摸著正在城樓之上掛著白綾呢……”
“各位若還是如此間的不客氣……”
那名禿頭老者一聽此話勃然大怒。
“少將軍此言莫不是威脅我等？”
看著陳霄停下了腳步，更是聲音拔高了幾分：“實話告訴你，今日若是不及解決了糧草的問題，這將軍府我看就要被三萬饑民圍了！”
陳霄眸中冷光一閃。
這些老東西真是得寸進尺。
真真是小看了這幫人。
韓闖卻是大急，他惶急俯身在陳霄耳邊：“少將軍，絕對不能讓他們?nèi)ド匡L(fēng)點火，當(dāng)務(wù)之急便把他們留在此處，要不要我讓兄弟們進來？”
“這些老狗軟硬不吃，這計策怕是行不通……”
陳霄搖了搖頭，剛準(zhǔn)備有所動作，目光一掃，卻是看到那原來一直打頭陣的阿翁風(fēng)輕云淡地坐在那里喝茶，似是毫不關(guān)己。
看向其他鄉(xiāng)老的眼神皆是鄙夷。
陳霄心中一動。
隱隱約約察覺到了阿翁的想法。
原來這些鄉(xiāng)老們不是一伙人。
是了，卻是自己想當(dāng)然了。
這些鄉(xiāng)老士紳雖然都是一個階級，但其代表的氏族或者勢力卻是各有算盤。
這些人臨時湊合在一起，當(dāng)真便是個草臺班子，都各自有著自己的小九九。
既然你們不是鐵板一塊，那此事便更好辦了。
當(dāng)下他便要驗證心中所想，似有若無地看向阿翁，朝著韓闖說了聲：“送客�！�
那些鄉(xiāng)老看陳霄毫不客氣，又是一陣陰陽怪氣，隨即便三三兩兩地走出大堂。
那阿翁卻是不動如山，在韓闖多次提醒下依然提著茶杯小口啜飲，靜靜地等待鄉(xiāng)老們離去。
他此刻心中樂開花了。
這是個天大的機會。
這要是弄不好，自己說不得要成這春河城的大軍閥。
這些老東西既然要糧不要命，那也怪不得自己心狠手辣了。
家中屯糧頗多，要是此番全換了兵器，將可馬上拉起一個隊伍。
城中捕快已經(jīng)逃散，知府也銷聲匿跡。
只要這戍邊軍不過多插手。
這春河城便是無主之地。
想到此處，他突然感到一陣亢奮，死死地盯著出門的其他鄉(xiāng)老。
你們便將糧食給我存好咯。
等自己帶著手握兵器的饑民上門統(tǒng)統(tǒng)搶了。
屆時，糧食皆在自己手中掌握，這些饑民便要聽自己的。
用不了幾天，管你什么少將軍、老將軍，管你什么羯狄人，這三萬百姓便可為自己趟一條生路。
陳霄看著阿翁嘴角掛著的笑意，便將他的想法猜了個七七八八。
那哪能如他所愿。
當(dāng)即便咳嗽一聲，聲音拔高了好幾個度：“阿翁，此時不走，難不成還要在將軍府吃個便飯？”
已經(jīng)走出門的幾位鄉(xiāng)老順著聲音回過頭來。
果然，阿翁果然還在座上，毫無要走的意思。
禿頭老者緊走幾步扶了扶阿翁的臂膀：“阿翁，快走吧，咱們不受這鳥氣�！�
又面朝陳霄叫囂著：“豎子如此沒有規(guī)矩！”
阿翁卻依然紋絲不動，卻是面露尷尬：“你們先走罷，我與少將軍有些私事。”
此言一出，走出門去的幾位鄉(xiāng)老明顯一愣，面露疑惑之色，紛紛豎起了耳朵停住了腳步。
“私事？”
禿頭老者顯然意識到了什么，他面色一變冷聲道：“阿翁，來之前我們可是說好的，你如此做派，難道將我們都不放在眼里？”
阿翁卻是一陣惱怒，狠狠地瞪了陳霄一眼，卻是無端引來這些麻煩。
“好好好，這便走�！彼酒鹕碜樱阋蚕胱叱龃筇�。
心中卻是無所謂，待會兒獨自一人再來便是。
“慢著，”那禿頭老者突然拉住阿翁的袍袖，“你與少將軍平日素?zé)o瓜葛，說什么私事？莫不是想要單獨換取兵器？”
此言一出，幾位鄉(xiāng)老紛紛回過頭來，審視地看著阿翁的表情。
他們的心中都有了一個想法。
這阿翁似乎不老實啊。
為保證自己的利益，他們不得已也拉下臉來又回頭進入大堂。
陳霄靜靜地目睹場中變化，尤其是阿翁那張窘迫不已的神情讓他暗中失笑。
韓闖則是莫名其妙，不知這些老者去而復(fù)返的道理，隨即又看向陳霄，面露思索之色。
“怎么？”
陳霄又上座：“各位都想嘗嘗我將軍府的伙食？”
“那我可提前說好啊，都是些冷面薄餅，你們可莫要嫌棄……”
此話雖是打趣，卻也是一語雙關(guān)。
你們這些鄉(xiāng)老的家里吃的可比將軍府吃的好多了。
鄉(xiāng)老們似是都聽懂了。
這少將軍看來也不是毫不知情，家中囤積糧草一事，他居然清楚。
那他此言，便是捅破窗戶紙了。
既不撕破臉，也將事情擺上臺面。
這，就是交易。
所有人也不會再說城中無糧的屁話。
“你想獨自換糧？”禿頭老者質(zhì)問阿翁。
阿翁被點破了心思，又是一陣懊惱。
面上卻是毫無變化，綠豆眼一轉(zhuǎn)：“我們同為一體，便不要猜忌，我獨自留在此處只想問問少將軍知府的所在�！�
“若是今日少將軍這里沒個結(jié)果，得給百姓們給個交代啊�！�
一陣沉默。
禿頭老者看著阿翁那淡然的樣子面色陰晴不定。
說的理由更是惹人發(fā)笑。
他心中愈發(fā)篤定這人在動腦筋。
他面色一狠看向陳霄：“我要換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