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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曾長期遭受丈夫白月光的霸凌,丈夫卻逼我將腎臟移植給他的白月光。

    我不愿意,他便甩了我一巴掌,大罵我是個沒同情心的東西。

    后來我遭遇車禍命懸一線,丈夫執(zhí)意讓醫(yī)生先將換腎手術(shù)做完。

    反正兩個腎,死不了。

    可他不知道,我只剩一個腎了。

    1

    我死后化作孤魂飄到劉知野旁邊時,他坐在手術(shù)室外,含淚祈求著:

    求求了,保佑清婉手術(shù)一切順利。

    我不是他口中心心念念的人。

    許清婉,是他的白月光。

    而我,劉知野的合法妻子,卻死在了樓上的手術(shù)臺上。

    許清婉的手術(shù)很成功,劉知野幾乎是第一時間沖到她的病床邊,眼里滿是熱淚。

    清婉,還好你沒事,只要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多虧我及時把張樂悠的腎移植給你,你要是有什么事,我該怎么活下去

    他的聲音都在顫抖,確實是怕極了。

    我看著他們兩人柔情蜜意的樣子,只覺得心臟如刀割一般疼。

    就在剛才,我出了車禍。

    被送到醫(yī)院來的時候,醫(yī)生通知了丈夫劉知野。

    大量的失血讓我意識有些模糊,可我還是清晰聽到了劉知野踩著皮鞋匆匆趕來的腳步聲。

    我的心隨著他的腳步聲一下一下的跳動著。

    等一下!先把她的腎移植給清婉,她要撐不住了。

    這一句話聽的我心臟幾乎停滯。

    醫(yī)生顯然也被劉知野的這一番話驚到。

    病人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

    劉知野的聲音因為過度緊張變得顫抖,一字一句都刺激著我脆弱的神經(jīng)。

    我等不了了,清婉現(xiàn)在狀況不太好,我不能讓她出事。

    先換腎,反正她有兩個腎,死不了。

    于是我被送進了手術(shù)室,給許清婉移植腎臟。

    可是劉知野不知道的是,我早就只剩下一個腎了。

    醫(yī)生發(fā)現(xiàn)我的情況后,想要通知劉知野。

    一旁的助手攔住他,無所謂的說:不用管,就算她死了家屬也不會心痛的。

    我拼命睜開眼,發(fā)現(xiàn)是個熟人,是許清婉的好友。

    他的一句話,敲定了我僅剩的一個腎的去處。

    最后,我沒了雙腎,又因為大量失血,死在了手術(shù)臺上。

    結(jié)果也確實如他所說,我的家屬沒有絲毫心痛。

    他還在心疼他手術(shù)成功的白月光。

    2

    當醫(yī)生想要告訴劉知野我的死訊時,他抓著許清婉的手,滿臉不耐煩。

    不要和我提那個女的,讓她哪涼快哪里呆著去。

    劉知野是這家醫(yī)院的最大股東,沒有人敢忤逆他。

    于是我的尸體被送進冰冷的太平間。

    而我的魂魄還圍繞在他們兩人身邊。

    許清婉擺出一副擔憂的樣子:知野,你真的不去看看樂悠姐嗎畢竟她也剛做完術(shù)手

    劉知野沒有停下為她削蘋果的手。

    不用管她,她這樣惡毒自私的女人不值得我去看,我現(xiàn)在只想好好的照顧你。

    要不是她之前不愿意捐腎,怎么會害你今天突然病情惡化,弄得那么痛苦實在是晦氣。

    他把蘋果喂到了許清婉嘴里,態(tài)度親昵。

    我當然不愿意給許清婉捐腎,誰會愿意給霸凌過自己的人捐腎呢

    十八歲那年冬天,我穿著單薄的校服被許清婉推進湖里,一堆人圍在湖邊上嘲笑我。

    升旗儀式上,許清婉偷偷把我的校服藏起來,在我找到后已經(jīng)涂滿了墨水,我別無選擇,只能因為沒穿校服挨了處分。

    而劉知野冷眼看著這一切,跟我說,清婉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你要是放在心上可就太小心眼了吧。

    3

    最近,劉知野為了腎衰竭的許清婉,日日夜夜在醫(yī)院陪護。

    我在公司連軸轉(zhuǎn),忙出了高燒,我借著高燒這個理由求他給我買藥。

    出乎意料的是,他果斷的答應(yīng)了我。

    當他滿臉焦急的回到家時,我以為他是為了我。

    張樂悠,你和清婉的腎匹配上了!快和我去醫(yī)院!

    我看著他臉上的喜悅,心冷了下來。

    劉知野!我不可能給她捐腎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果斷的拒絕讓劉知野惱怒了。

    張樂悠!你就不能有點同情心嗎

    你有兩個腎,你給許清婉一個能怎么樣你一定要那么自私嗎

    一連串的質(zhì)問尖利又刺耳,刺激的我因為高燒發(fā)暈的腦子更加難受。

    我看著他為了白月光著急的樣子,握緊了拳頭。

    劉知野!我不可能給一個霸凌者捐腎,永遠不可能!

    他突然大力甩了我一巴掌,臉上是火辣辣的疼。

    張樂悠,你這個沒有同情心的東西。

    到現(xiàn)在你還在用這種話來抹黑清婉,有意思嗎如果你是嫉妒她能不能分清楚場合。

    劉知野從來不信許清婉是高中霸凌我的元兇,盡管他曾親眼看到過。

    他看著我,一臉厭惡:張樂悠,難怪你會被霸凌,真是你活該。

    這一句話,比他對許清婉的各種維護更讓我心寒。

    你……你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

    明明是他拉我出高中霸凌的泥潭,現(xiàn)在卻說出是我活該

    劉知野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我拉住他:知野,先送我去醫(yī)院,好嗎

    他用力甩開我滾燙的手,滿不在乎:發(fā)個燒而已,有什么好緊張的,自己不會打車去嗎

    別擋著我,我還得去看看清婉的情況,早知道就不回來找你了,真是浪費時間!

    他話里話外都是對我的厭惡,扭頭就走。

    而那,成了我們的最后一面。

    4

    三天后。

    有護士看我實在太凄慘,想要主動聯(lián)系我的其他親人。

    但我是一個孤兒。

    最后也只能聯(lián)系到我從高中就認識的好友,沈安。

    沈安趕到醫(yī)院的時候,不可置信的看著我的尸體。

    她情緒崩潰的大聲詢問:怎么可能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

    看著她放在我尸體上顫抖的手,我心里一堵。

    沈安是第一個為我的死流淚的,也可能是唯一一個。

    旁邊的護士同情的看著我的尸體。

    車禍送來的時候,她丈夫把她的腎移植給另一個女的,大出血死了。

    也是荒謬,自己妻子的生命還沒有一個外人的重要。

    是啊,就連護士都覺得荒謬的事。

    可劉知野,卻覺得合情合理。

    沈安是個暴脾氣,直接沖到了許清婉的病房。

    病房里,那兩人差點吻上。

    沈安看著這對狗男女,立刻怒火中燒。

    劉知野,你對得起張樂悠嗎你就那么想害死她好和這個情婦在一起嗎

    我心一顫,飄在空中看著劉知野,我也想知道他的答案。

    沈安,你說什么胡話我對不起張樂悠她一個孤兒,一個廢物,我和她結(jié)婚都已經(jīng)是看得起她了。

    你不要把這些罪名安在我身上,更不要扯到清婉,她才不是什么情婦!

    他站在許清婉身前,是明顯的維護姿態(tài)。

    而他的一言一語,如同一把利刃刺向死后的我。

    你……你怎么對得起死去的張樂悠

    劉知野聽到這話,明顯一愣,轉(zhuǎn)瞬又換上了譏諷的表情。

    怎么張樂悠又編什么瞎話,上次是發(fā)高燒,現(xiàn)在是直接死了一個女人,整天謊話連篇的,惡不惡心

    你和張樂悠說,我早就看穿了她的真面目。再鬧,下次就直接離婚!

    他輕而易舉的就把離婚兩個字說出口,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也是,或許從許清婉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有了這個念頭。

    沈安還想再鬧,可病床上的許清婉,她語氣虛弱:知野,吵的我頭好暈。

    劉知野瞬間變了臉色,讓保安把大罵的沈安像垃圾一樣扔出了醫(yī)院。

    沈安是我最好的閨蜜,劉知野是知道的。

    可他還是這樣對待我的好友。

    現(xiàn)在的他滿心滿眼都是許清婉。

    病房內(nèi),劉清婉靠在他懷里,羞紅了臉。

    知野,你對我真好。如果當時我沒有出國,我們或許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夫妻了。

    經(jīng)過這一場病,我知道了一定要珍惜眼前人。知野,你愿意和張樂悠離婚,和我在一起嗎

    我猛的沖上去,想要抓住劉知野的手,卻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

    我愿意!

    劉知野話說的急切,像是生怕錯過了這個絕佳的機會。

    我沒有回頭看劉知野的表情,只是蹲在地上抱著自己。

    奇怪,明明是尸體在冰冷的冷藏柜,怎么連靈魂都感覺泡在了冰水中

    5

    接下來的時間,劉知野一直呆在醫(yī)院。

    他陪著許清婉在醫(yī)院靜養(yǎng),而我的尸體還在負一樓的太平間放著。

    他回家之前,在許清婉唇上落下一吻。

    清婉,我回去和張樂悠做個了斷,你等我。

    我的靈魂也跟他一起回到家里。

    客廳桌子上放著一張簽了字的離婚協(xié)議書,邊角有些起皺。

    他隨手把紙團起來扔進垃圾桶,語氣不屑。

    膽小鬼,連離婚都不敢來找我親自提。

    不,我想提的,只是還沒來得及。

    在劉知野第一次提出,要我捐腎給許清婉的那天,我就打印了一張離婚協(xié)議書。

    我看著簽字那一欄,正在猶豫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張樂悠,好久不見。

    熟悉的聲音讓我下意識的捏緊了那張紙,是許清婉。

    她的聲音虛弱又帶著可憐:張樂悠,你知道我情況的,算我求你,把腎捐給我好嗎

    我成天躺在病床上,實在太痛苦了,你幫幫我。

    我果斷拒絕了她:不可能,姓許的,你休想我會幫你。

    你最好能直接去死。

    電話那頭陷入沉默,直到傳來一道冰冷的男聲。

    張樂悠,要不是我親耳聽到,我根本不敢想你會這樣對清婉說話。

    你讓清婉去死張樂悠,你才是該死的!

    在他心里,許清婉一直都是那樣溫婉可人的形象。

    而我張樂悠,平凡如草芥,是個謊話精。

    我想要辯解,卻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

    面對一個始終不信你的人,說什么都是徒勞。

    張樂悠,你真讓我惡心。

    劉知野用這一句話結(jié)束了談話。

    我最終還是在那張紙上簽了名,只是難以抑制的眼淚墜落在紙上。

    劉知野打開臥室門,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痕跡。

    他莫名的有些惱怒,一邊咒罵一邊打我的電話,沒人接。

    我的手機早在車禍中摔成碎片。

    幾通電話沒有回應(yīng),劉知野徹底惱了,壓抑著怒氣給我發(fā)了語音。

    張樂悠,你這個沒用的廢物,就連離婚都只能選擇這種方式。

    你不會以為玩消失這樣的手段會讓我心軟吧你想得美,我會簽字的,離就離。

    他從垃圾桶撿出那張離婚協(xié)議書,憤怒的在上面簽了字。

    簽完后,他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那張雙方簽字的離婚協(xié)議書有些出神。

    突然醫(yī)院打來了電話。

    電話那頭有些支支吾吾的:劉總,您妻子的尸體已經(jīng)在太平間放了兩個星期了,已經(jīng)超過最長期限了,您看您是要把尸體火化還是

    劉知野沉默了一分鐘,聲音有些輕:誰的尸體

    您妻子,就是張樂悠女士。

    劉知野手中的手機滑落到地上,嘴里小聲呢喃: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只是一個腎而已。

    張樂悠又想騙我。

    到現(xiàn)在,他還在認為我謊話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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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劉知野趕到醫(yī)院的時候,衣服散亂,神情慌張。

    好像真的為我著急。

    護士推出我的尸體,因為長時間存放,尸體有些發(fā)紫。

    他癱倒在地上,根本不敢看。

    不可能!怎么會死了肯定是假的,假的!

    他失態(tài)的用手在我尸體上摸著、扯著,入手是刺骨的冰涼。

    我聽著他崩潰的哭聲,有些恍惚。

    原來劉知野還會為我哭。

    他的目光落在我攥緊的手掌,慌張的用力掰開。

    是一枚銀制的戒指,因為用力過猛,形狀變形,幾乎嵌入我的皮肉。

    這是劉知野的戒指,更準確的說,是我和他的對戒。

    高中時,我是孤兒的消息莫名被傳播開,被一群人霸凌了。

    孤兒,孤苦無依,勢利眼老師也不會對我照顧。

    霸凌越演越烈的時候,劉知野轉(zhuǎn)到了我們班。

    是他推開了往我身上滅煙頭的人,把那群人罵走,又找上了老師強調(diào)情況。

    劉知野家里有點背景,老師也因此開始重視。

    他把我從泥潭里拉了出來,讓我見到了曙光。

    后來,劉知野家出了變故,破產(chǎn)了。

    因為破產(chǎn)和各種家里的丑聞,劉知野過的并不好。

    我就在這個時候,鼓起勇氣走到了他身邊。

    我們像大多數(shù)情侶一樣,去手作店打了一對情侶對戒。

    劉知野主動提出在戒指內(nèi)圈互相刻上了對方的名字。

    他說:聽說這樣,會讓兩個人的羈絆加深。

    從此,我們兩個時刻都戴著這個戒指。

    直到許清婉回國不久,我發(fā)現(xiàn)劉知野手指上的戒指不見了。

    只剩下一圈深深的戒痕。

    我質(zhì)問他戒指去了哪里,他看著空蕩的手指滿不在乎。

    只不過是一個銀的戒指,又沒有幾個錢,丟了就丟了。

    我說,‘這不一樣’。

    他卻諷刺的看我:張樂悠,你不會想讓我戴這樣的戒指吧我現(xiàn)在的身份,戴這樣的戒指,多掉價。

    劉知野!你根本就是不想讓許清婉看到你戴著戒指,是不是

    我聲音仿佛淬了冰。

    他有些心虛,當場變了臉色:張樂悠,你不要隨便揣測我和清婉。一個戒指而已,你別小題大做

    說完,門被重重的關(guān)上,劉知野氣憤的揚長而去。

    我失神的蜷縮在沙發(fā)上,淚水從眼角蜿蜒而下。

    這一次,是他親手遺棄了我們的真心。

    現(xiàn)在劉知野拿著那枚扭曲的戒指,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氣,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張樂悠,你怎么能死你不能死的��!

    可是,已經(jīng)太晚了。

    7

    這時,他突然起身,徑直沖向醫(yī)生辦公室,一把揪住醫(yī)生的衣領(lǐng),發(fā)了瘋的質(zhì)問他。

    你們這群人渣,明知道她只有一個腎了,你們怎么敢擅作主張摘了她的另一顆,到底誰給你們的膽子……

    那個醫(yī)生一臉驚懼,趕緊指向了許清婉的好友:他說的,你不會在乎病人的死活。

    劉知野隨即轉(zhuǎn)身,一個拳頭重重打在了那個人的嘴角:你憑什么那么說你算什么東西

    就在他再次揮拳而去的時候,身后傳來了許清婉的聲音。

    知野,你們這是干什么呢

    他猛的停下了動作。

    他剛才的怒氣,在面對許清婉時,突然熄了火。

    你怎么來這了,這里太冷了,你身體受不住……

    劉知野貼心的攙扶著許清婉回到了病房。

    直到深夜,他才攥著戒指回去。

    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離婚協(xié)議書撕了個粉碎。

    我看著他臉上的迷茫和悲痛,有些可笑。

    這是他一直想要的,怎么給了他,又不滿意了。

    這時,劉知野電話給沈安,開門見山的問她:

    張樂悠怎么會只剩一個腎怎么可能會這樣

    電話那頭的沈安冷笑一聲:劉知野,你這個負心漢根本對不起張樂悠。

    你以為張樂悠的那顆腎是為了誰沒的都是因為你!……

    在我和劉知野畢業(yè)后三年,他一心想著創(chuàng)業(yè)。

    于是我把工作后攢的30萬全數(shù)交到了他手上。

    知野,你放手去做,我永遠在你身后。

    創(chuàng)業(yè)到后期,資金需求越來越大,貸款、借錢,幾乎壓的我們喘不過氣。

    劉知野的身體也出了問題,在一次昏倒后,醫(yī)院通知需要做手術(shù)切除胃部的腫瘤。

    手術(shù)費四萬。

    看著床上昏迷的劉知野,身無分文的我沒辦法,去賣了腎。

    一顆腎,只賣了五萬。

    劉知野手術(shù)成功后問我錢哪來的,我故意掏出了沈安的中獎彩票。

    我之前買的彩票,中了五萬。

    轉(zhuǎn)身我捂著腰腹的傷口,輕描淡寫的掩蓋了這件事。

    自此之后,劉知野的生意越做越好。

    他把那張彩票稱作我們的幸運符,裱起來放在臥室。

    此時,劉知野聽著電話那頭的話,突然沖進了臥室。

    那張彩票一直被珍藏著,顏色依舊鮮艷。

    而我傾注在上面的愛意,卻早就已經(jīng)褪色了。

    我的第一顆腎,是為了劉知野的命。

    而我的第二顆腎,是為了他白月光的命。

    劉知野看著那張彩票,眼淚止不住的流。

    為什么……為什么不告訴我

    電話那頭的沈安仍舊不停地責罵著,劉知野人已經(jīng)死了你在這里假惺惺的哭有什么用你就和許清婉那個霸凌者一樣惡心!

    劉知野紅著眼捏著手機,立即反駁沈安:不可能,許清婉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我看著他滿臉的篤定,自嘲的笑了。

    哪怕他為我流了再多的淚又怎樣他永遠偏向的是許清婉,不是我。

    8

    次日,因為許清婉要出院,劉知野很快調(diào)整好情緒趕去接她。

    車內(nèi)的許清婉翻看著婚禮雜志。

    知野,不如我們的婚禮就在海島辦吧興奮的扯過劉知野的衣袖。

    我看到劉知野明顯一愣。

    因為雜志上的,正是我們的婚禮地點。

    不行。

    劉知野聲音冰冷,讓身旁的許清婉感到有些奇怪。

    他也發(fā)現(xiàn)自己的態(tài)度不對,伸手抱了抱許清婉。

    對不起,我現(xiàn)在情緒不太好。

    沒想到不合尺寸的戒指卻不小心滑落到地上。

    他立刻停下車,慌忙的蹲在地上尋找,卻被許清婉故意一腳踩上。

    劉知野眼圈一紅,大力推開了許清婉。

    他把那個戒指放在手心里,小心擦拭著上面的灰塵。

    這是什么能讓你那么緊張。

    許清婉伸手想拿過來看,被劉知野一掌拍開。

    你別碰!

    許清婉手都被拍紅了,一臉驚訝的看著他。

    但她很快收了表情,又裝作滿臉疼惜的把劉知野抱在懷里。

    知野,我知道你現(xiàn)在因為張樂悠的死很難受,我會陪著你的。

    她還是那么會裝。

    高中的時候,是她把我是孤兒的消息曝光,還引導其他人霸凌我。

    我被壓在地上的時候,她就坐在面前的椅子上,高高在上的看我。

    但她在老師前,依舊是那個品學兼優(yōu)的好學生……

    兩年前許清婉回國后,劉知野帶我見他。

    她朝我禮貌的笑,但是在背對劉知野的時候,眼底滿是惡劣。

    你好,我是知野的青梅,高中的時候出國了。

    我控制不住的渾身顫抖,朝她一巴掌打了過去。

    當時劉知野憤怒的站在許清婉身前,指責我的不懂事。

    張樂悠!你是瘋了嗎你怎么可以打人。

    然后,他一臉厭倦的帶著許清婉轉(zhuǎn)身離去,留下我一個人在原地。

    我苦笑的搖了搖頭,那之前許清婉在我身上留下的青紫傷痕,算什么

    劉知野突然直勾勾的看著她:清婉,你真的沒有騙過我嗎

    許清婉嗓音輕柔:知野,我永遠不會對你說謊。

    之后的幾天,劉知野對許清婉的態(tài)度冷淡了不少。

    此時,他想到許清婉踩上他手腕的狠厲表情,終于開始意識到或許我說的是真的。

    劉知野率先找到了手術(shù)中的那個助手,也就是許清婉的好友。

    一番威逼利誘之下,他承認了曾經(jīng)的暴行。

    我們當時都聽許姐的,她說那女的本來看著就讓人來火,讓我們收拾她一頓解解氣。

    要我說她死了也挺好的,這不就能讓許姐和你好好在一起了……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劉知野打歪了臉。

    劉知野眼睛發(fā)紅,身體控制不住的發(fā)抖。

    什么叫死了挺好該死的是你們!

    明明知道她只有最后一個腎了,你怎么敢繼續(xù)手術(shù),你這是謀殺!

    9

    男人吐了一口血沫,被打出了幾分火氣。

    裝什么裝啊不是你自己要讓她捐腎不是你要用她救許清婉的嗎你在這裝什么呢

    是啊,明明是劉知野逼著我進了手術(shù)室害我失去一條命。

    劉知野被這話刺激的臉色蒼白,卻找不出話反駁。

    對著男人狂踹一腳,隨即趕往下一個目的地。

    接著,劉知野從一個又一個曾經(jīng)的霸凌者的口中拼湊了事件真相。

    他立刻找上了許清婉厲聲質(zhì)問:你怎么能一直欺騙我你怎么能以這樣的身份站在我身邊

    許清婉依舊在裝,她擺出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知野,你還不信我嗎

    但回應(yīng)她的是劉知野失望的眼神和大力的手腕。

    許清婉望著抓紅的手腕,也惱了,狠狠的推了劉知野

    突然,沈安沖進了大門,嘴里憤怒的大喊著:許清婉!你這個賤人還我閨蜜的命來。

    手上還推著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我也認得,是許清婉的狗腿子,也是撞我的逃逸司機。

    許清婉,你真是喪心病狂,竟然謀劃車禍害張樂悠的死亡。

    沈安憤怒的把許清婉的狗腿子推倒在地。

    劉知野的動作一頓,有些不可置信:什么意思

    狗腿子跪在地上慌亂的把一切都抖了出來,許清婉的臉終于變得難看起來。

    她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扯著劉知野的手臂。

    知野,你相信我。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

    劉知野看著她,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王院長,麻煩把當時給許清婉做手術(shù)的醫(yī)生找來。

    許清婉聽后徹底慌了,大聲呵斥:

    知野,你這是干什么

    許清婉的主治醫(yī)生一進門就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很識相的都說了出來。

    劉總,都是許小姐說您早就想甩掉張樂悠這個包袱了,故意讓我們說她需要換腎,名正言順的為您解憂。

    劉知野聞言,猩紅著眼,抄起旁邊的花瓶砸在了許清婉身上,頓時血流不止。

    曾經(jīng)許清婉手指上出現(xiàn)一個劃痕都心疼的不行的他,現(xiàn)在看著血流不止的許清婉恨之入骨。

    你怎么敢許清婉,你真該死!你才是應(yīng)該死掉的人,把我的張樂悠還回來!

    許清婉這樣的霸凌者,怎么可能甘愿挨打。

    兩個曾經(jīng)愛意無間的人扭打起來,無人敢上前阻攔。

    最后劉知野的保鏢把許清婉拖走,而他脫力的跪在了地上,雙手掩面慚悔。

    張樂悠,對不起……我是個罪人……

    我冷眼看著他這遲來的懺悔,心中毫無波瀾。

    夜里他躺在床上,身邊堆滿了我的衣服。

    他把頭埋進衣堆里,貪婪的感受我殘留的氣息,張樂悠,我好想你……

    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期盼能每天被劉知野抱在懷里,可是只是妄想。

    而現(xiàn)在,我也成了劉知野的妄想。

    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劉知野的胡思亂想。

    劉總,您妻子的尸體被她的好友強制帶走了,說要她送去火化,求個安寧。

    10

    劉知野立即趕到火化場時候,此時我的尸體已經(jīng)成了一盒骨灰。

    沈安捧著那個小盒子,冷眼看著他:劉知野,你怎么還有臉來。

    他目光落在我的骨灰盒上,臉上惶然。

    不……我還沒有見她最后一面!

    沈安捏著拳頭,瞪大雙眼看著眼前虛偽的男人。

    你覺得張樂悠會想見你嗎劉知野,到底是誰害得她失去兩個腎是誰害得她在手術(shù)臺上失血而亡

    劉知野被這一連串的問句戳中,懊悔的跪在地上。

    是我……是我!我對不起她。

    沈安抬腿就要從他身邊離開,被地上的劉知野一把攔住。

    你要把張樂悠帶去哪她是我的妻子,我的愛人,你要把骨灰留下給我。

    沈安抬手把他推開:滾,你有什么資格拿著張樂悠的骨灰。

    她和我說過,如果她死了,就把她的骨灰灑進東海里。

    劉知野愣住了。

    兩年前,是我們的結(jié)婚紀念日。

    原本打算去東海,去看看我被遺棄的地方。

    但在行程的前一天,許清婉發(fā)燒了。

    雖然只是37.5℃,但還是讓劉知野方寸大亂。

    他日夜守在許清婉身邊,在我打電話問的時候,只冷冷的和我說:不去了,我得陪著清婉,之后有時間再說。

    而我看著地上還沒收拾好的行李,難以抑制的流下眼淚。

    這個再說,成了再也沒說。

    在我剛出生不久,就被遺棄在東海附近,如果不是一個漁夫救了我,或許我會被海浪卷進去。

    劉知野當時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心疼的看著我:等結(jié)婚紀念日,我們一起去東海,現(xiàn)在你有家了,不是孤兒了。

    劉知野開始使勁往自己臉上自虐式的扇巴掌,即使那枚邊緣凹凸不平的戒指把他的臉劃出一道道血痕。

    張樂悠,對不起,對不起,我才是真的該死。

    可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我看著沈安來到了東海,看到我細密的骨灰隨著風飄散到海面,而后消散。

    我離開后的每一天,劉知野都會跪在這里乞求我的懺悔,嘴里呢喃著:樂悠,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不久,許清婉竟主動找上門來求和:知野,我是被冤枉的,我知道這些日子樂悠離開,你心里不好受,不管你上次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不怪你,我們還回到從前好不好

    劉知野滿是厭惡的看著她:許清婉,一直霸凌張樂悠,還用這些陰險的手段害她沒了命,你該去死了!

    隨即,劉知野將曾經(jīng)我被霸凌的視頻擺到許清婉面前,瞪著猩紅的眼睛說:許清婉,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后來,劉知野親手把許清婉送進了監(jiān)獄。

    許清婉被判入獄前,發(fā)了狂的朝劉知野怒吼:劉知野!你等著,你一定不會好過的。

    離開法院的劉知野攥著戒指放在胸口,喃喃自語:張樂悠,我終于替你報仇了。

    還沒走遠,一輛車突然猛地朝劉知野撞過來。

    是許清婉的那個狗腿子,還是同一輛車。

    劉知野躲避不及,被撞飛了三米遠。

    他手中的戒指也脫力滾向路邊。

    劉知野死死盯著那個戒指,掙扎的想要爬過去,可戒指滾的太快,最終掉到了下水道。

    我看著他躺在地上無力的小聲低語,他身體不斷滲出血跡,緩緩的露出了一個笑。

    后來,劉知野被送進醫(yī)院的時候情況很不好,醫(yī)生還在他外套靠近胸口處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一張被血液浸透的紙。

    我一眼就看出是那張彩票,但早已在拉扯間撕毀了。

    手術(shù)臺上還有一絲意識的劉知野就眼睜睜看著那張紙被醫(yī)生隨意撥到一旁,成了一張廢紙。

    眼淚順著他的臉不斷流下,混合著臉上的血跡。

    我飄在手術(shù)室里靜靜的看著,竟然發(fā)現(xiàn)劉知野的靈魂也飄了出來。

    他看到了我,臉上爆發(fā)了巨大的喜悅:張樂悠!我又看到你了,太好了!

    他飄過來抱住了我,不停的重復著對不起……

    我把他推開,朝他露出了和平常一樣溫柔的笑,他看呆了。

    趁他不注意,我用了所有的力氣,把他推進了他的身體里。

    劉知野,你不配看到我,與其死去,你更適合痛苦的活著。

    醫(yī)生幾個電擊結(jié)束,劉知野又恢復了心跳。

    太好了,病人活過來了。

    劉知野活了,但是成了植物人。

    我看著躺在病床上插滿管子的他,由衷的露出一個笑。

    我希望他永遠痛苦,永遠不幸。

    最后我飄到了東海,看著平靜的海面,一步一步走進了海里。

    希望下輩子,我不要再遇到劉知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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