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八章 干巴瘦的老頭
“如此大事，必將舉國震動啊……！”
鼠大人老臉煞白，狀若瘋癲：“不行，我要立即將此事稟告皇上�！�
他神叨叨地嘀咕了幾句后，便瞬間化作一道殘影，消失在了原地。
許棒子一臉茫然：“封運石板是何物，能換三斤大米嗎？”
“聽這個名字，確像是不凡之物啊�！睈坼晕⑺伎剂艘幌拢骸安贿^，我在大乾時，并未聽說此物�！�
“我也沒有。”李彥搖了搖頭：“不過此物涉及到南疆皇族隱秘，我等不知也正常�！�
楓林微微一笑，默不做聲。
“鼠大人都走了，咱們也離開吧�！比我草p聲招呼了一句。
話音落，一行人便迅速離開了此地。
……
返回望北壁后，鼠大人已經(jīng)在馬車中寫完了折子，并用南疆特有血靈鴿，將其送往了京都。
眾人簡單寒暄兩句后，車隊便再次出發(fā)，且沒有沿途停留的意思，只一路向南。
晚間，戌時過半。
任也吃過晚飯后，見鼠大人依舊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旅途漫長，這位車友一直垮著個碧蓮，那屬實是有點影響美麗的心情。所以，任也主動開口聊道：“大人，小王有一句冒昧之言，也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鼠大人回過神來，摸了摸自己沒毛的消瘦臉頰：“殿下但講無妨。”
“這封運石板，究竟是何物啊，竟能令您如此憤怒和震驚？”
“……！”鼠大人猶豫了一下，輕聲道：“皇上既然能讓您來這不老山中查看，那將此事告知于你也無妨�；首逯杏袀餮�，說這不老峰乃是巫神參悟大道，并奪得神格時的道場。祂老人家在得道后，此地地勢突變，化作了龍脈，并自南向北而蜿蜒。此龍脈，可緩慢藏養(yǎng)凝聚我南疆一國之氣運，庇佑天下萬民。據(jù)傳言說，每當(dāng)國力衰退，天降不詳時，當(dāng)朝國主，便可來此祭拜巫神壇，令氣運加身，逆轉(zhuǎn)未來十年國運，天降吉祥。而封運石板，便是這鎮(zhèn)運至寶�！�
“此至寶丟失，這龍脈敞開一角，便意味著我南疆漏了氣運，藏而不凝，恐天降不詳啊！你看那黑氣沖天之景，就不是吉兆啊�！笔蟠笕说摹爸页肌贝敫袠O強，近乎于悲呼著說道：“氣運雖玄妙無比，不可揣測，可卻是國本。而動我國本者，必將不死不休。此事不論是何人所為，都一定會令朝廷震怒，百官憤恨。”
氣運個雞兒啊，你到底懂不懂啊，兄弟！
那不老峰下“封凍”的全是詭異的石胎，一看就是未知且恐怖的臟東西，更像是一處神明禁地……你卻跟我說這是龍脈？
那你們南疆的龍脈里，埋的全是未出世的“靈明石猴”嗎？
還是說，這不老峰下的“不詳石胎”和氣運是同存的，是巫神動用氣運之力，將其封印了，而石板則是鎮(zhèn)運的至寶。
所以，它被偷走了之后，才有黑氣沖天的景象。
嗯，這個解釋好像更靠譜一些。鼠大人雖然權(quán)利極大，也是寵臣，但皇族的隱秘之事，對他隱瞞也是正常的。
氣運，又是氣運。
此物玄妙無比，甚至可齊肩天道，但任也目前對其的理解還太過表面和淺薄。他很想跟鼠大人打聽打聽，但轉(zhuǎn)念一想，此人就只是個閹割之人，他自己都沒有氣運加身，又如何能給自己解答？
算了吧，抽空回朱雀城一趟，與兩位老師聊聊，或者找個機會去楓林那里問問。這老家伙深不可測，一定對氣運了解頗多。
任也坐在晃動的馬車?yán)�，雙眼呆滯，托腮沉思。
這越向南行，他心中的謎團便越來越多了起來。不過，以他多年的詐騙人員經(jīng)驗來看，當(dāng)一件事發(fā)展到撲朔迷離時，那說明自身接觸的信息量也已經(jīng)很多了，離真相也就越來越近了。
馬車向南，披星戴月。
……
深夜，亥時末，南疆巫妖城。
皇城內(nèi)，巫神宮的太極殿之中，一位身著龍袍的干巴瘦老頭，緩緩放下盛著清淡米粥的瓷碗，繼續(xù)查閱奏折。
左右兩側(cè)，有皇帳遮擋，薄紗阻隔蚊蟲，那些太監(jiān)和婢女，完全看不清楚這老頭的臉龐，只能隱約見其身軀。
這位，
便是南疆的扛把子，巫妖國的開國大帝。
他出生在南疆局勢最混亂的時代，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天下紛爭不斷。
當(dāng)年，二十四天王也各有旗號，各自裂土封王，且相互攻伐。
是這位干巴瘦的老頭橫空出世，且經(jīng)過漫長的運籌歲月，才引二十四天王會盟，并打退了入侵的大乾，這才立國南疆，尊號——萬武帝。
皇賬中，干巴瘦的萬武帝，揉了揉酸疼的眼睛，不自覺的就想要抬起左腿，盤坐在凳子上，換個慵懶且習(xí)慣的姿勢查閱奏折。
可他剛抬起腳，卻又無奈地放下了。
沒辦法，他的很多習(xí)慣都不雅，而那群禮部的炮筒官員又經(jīng)常上折子勸諫，猛刷存在感，這一度讓他很難受。
“踏踏！”
一陣腳步聲在殿中響徹，一位貼身太監(jiān)急急地跑了進來，跪地喊道：“皇上，魏大人命人送來了加急密信�！�
干巴瘦的老頭伏案回道：“呈上來�！�
“是！”
太監(jiān)急匆匆走入皇帳，低著頭，將密信舉著放在了桌案上。
老頭隨手拿過，一邊打開，一邊詢問道：“臭老鼠走到哪兒了？”
“剛過婁山關(guān)，入不老峰�！碧O(jiān)回。
“毛被老二刮干凈了，這性子也像個娘們了，磨磨蹭蹭，老不中用。”老頭嗓門略大，且用詞略有些粗鄙。
明亮的挑燈下，他攤開密信，粗略掃了一眼。
半晌后，老頭緩緩放下信件，雙眼幽幽掃向了太監(jiān)的身軀。
太監(jiān)不敢直面圣上，一直是低著頭的體態(tài)，可老頭一道目光掃來時，他卻從頭皮寒到了腳底板。
他明明就沒有看見老頭的眼神，可不知為什么，他卻感覺到了那股凌厲的目光，正在注視著自己。
太監(jiān)一瞬間，仿佛忘記了呼吸，臉色紫紅，身體有些發(fā)抖。
“傳，御監(jiān)司——通幽使，帶著他手下那群酒囊飯袋，即刻入宮�！崩项^聲音平穩(wěn)地開口道：“再傳大皇子，入宮面圣，速去。”
“遵命，奴才這便去……�！�
太監(jiān)如蒙大赦，一溜小跑地消失在了皇帳之中。
……
半個時辰后。
位居三品的御監(jiān)司—通幽使，帶著七名麾下官吏，一溜小跑地來到太極殿外，跪地呼喊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微臣徐亮，奉命面圣。”
殿內(nèi)。
老頭依舊坐在皇帳之中，身影若隱若現(xiàn)地問道：“可查出觀風(fēng)公子的下落？”
御監(jiān)司乃特務(wù)機構(gòu)，職能與大乾的天監(jiān)司一樣。只不過，相比于天監(jiān)司在大乾的地位而言，南疆的御監(jiān)司，雖也被重用，可卻沒有那么大的權(quán)勢。
南疆的扛把子很煩這類鷹爪探子，可卻不能不用這樣的部門，所以明里暗里的對他們多有約束。
御監(jiān)司的老大乃二品，而通幽使則是他麾下通幽司的主管官員，其職責(zé)是負(fù)責(zé)網(wǎng)絡(luò)南疆全國的軍情，也擁有對異常事件的監(jiān)察之責(zé)。
“自不老山秘境結(jié)束后，觀風(fēng)便隱去了行蹤。微臣派出近千名通幽小官探查，找到了他六七處先前的藏身地點，可卻難覓其蹤�！毙炝僚吭诘厣�，聲音顫抖地回。
“韓嬋呢，從哪里來的南疆？人還在不在？是回大乾了，還有另有圖謀呢？”老頭又問。
“韓嬋應(yīng)是從明和縣進入的大乾，且行蹤更為隱秘。微臣推斷，不老山事發(fā)后，他定是跑回了大乾。”徐亮斟酌著回道。
這句話說完，整個太極殿都變得靜謐無聲。
“自老二回京，此案你也查了數(shù)日，可回復(fù)朕的卻只有‘應(yīng)是’‘推斷’這等模棱兩可之言�！崩项^淡淡地說道：“一國通幽使，耳聾又眼瞎，朕要你何用��？”
他的話語平淡如水，情緒無波瀾， 但整座太極殿，卻連個呼氣之聲都沒有。
熟悉這萬武帝的婢女和太監(jiān)都知道，這皇上若是打你、罵你，口吐芬芳、滿嘴污言穢語，那一切事情都還有緩。
但他若是情緒極為穩(wěn)定，只像是聊家常一樣跟你交談，那你的腦袋……大概率就是要無了。
“無能無才之人，比貪官污吏更加可恨。”老頭幽幽開口道：“拖出去，砍了�！�
話音落，殿左右兩側(cè)的近衛(wèi)立即上前。
“陛下恕罪啊，請再給微臣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徐亮大聲呼喊。
“踏踏！”
就在這時，一個身高體壯，面相英武的漢子，自外走到了殿前。
他便是南疆的大皇子，新一代的柱國之將。
……
宮中。
三皇子躺坐在榻上，輕聲問道：“太極殿前，死幾個了？”
“目前，尚未有人身死�！�
“都有誰面圣了？”
“稟殿下，聽聞有大皇子，還有通幽使徐亮等一眾官員�！迸赃叺奶O(jiān)回。
三皇子眨了眨眼睛，嘆息道：“唉，那徐亮肯定沒了……呵呵，老大白白撿了一個便宜。”
他停頓一下，又問：“打個賭，父皇能殺幾個？”
太監(jiān)心說你有病吧，這事兒是我能打賭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