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五章 青衫龍首
一連過了兩日。
清涼府,任也背手慢步在府衙前院,時不時地抬頭看一眼正門。
旁邊,模樣可愛的殷蘇蘇,正晃蕩著小腿,坐在寬大的椅子上啃著蘋果。
她自從蘇醒后,就變得食量越來越大,徹底淪為了一枚小吃貨,從清晨到日暮,這小嘴幾乎一刻都不停閑。
又等了一小會,黃維才快步走了進來。
任也見到他,立馬邁步上前:南疆那邊有動靜嘛
我剛剛親自去看了一眼,這迷霧外一個人都沒有。黃維搖頭道:……唉,我真是看不懂了,兩個話事人被抓了,對面的小弟竟然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媽的,毫無江湖義氣可言,還是咱這股份制創(chuàng)業(yè)靠譜。
任也聽到這話,心情也很煩悶。
他這兩天一直在等徑山方面聯(lián)系自己,想要盡快解決通商問題。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成功販賣家產(chǎn),換回星源進階;其次,清涼府這邊穩(wěn)定了,他是想要盡快游歷遷徙地星門的,尋找有關(guān)于魔僧和蓮燈的消息。
可誰知道,清風(fēng)客棧外的一戰(zhàn)過后,對面竟然毫無聲息了。
事情卡在這兒, 令人很難受……
要不,找盧龍談一次黃維思考一下,提出了建議:讓他寫封信給徑山那邊帶過去。他們之前不是威脅過咱們嘛咱也威脅他們……直接告訴徑山,他們要是再沒反應(yīng)的話,我就通知膳房加道菜,卵子切片炒辣椒,先從盧龍開始切。一天切半個,這四個人也夠切半個月了。
走,咱倆會會盧大當(dāng)家的。任也沒有正面回應(yīng),只招呼了一句后,就向府衙大牢方向走去。
……
地牢中。
盧龍披頭散發(fā)地坐在草墊上,渾身散發(fā)著臭味,模樣瞧著狼狽不堪。
但是,他的表情依舊很平靜。進來快三天了,他沒喊沒叫,也沒有主動要求與任也談話,只該吃吃該喝喝,無意中流露出一副事情盡在掌握的姿態(tài)。
盧兄為何會如此自信呢
因為他知道這千里綠營,為何會如此針對清涼府;也大概能猜出來那龍首之人,究竟想干什么。
此地通商必走徑山,而徑山那五千山匪頭目中,有一大半都是奔著他盧龍之名來的,所以,這徑山離開他是玩不轉(zhuǎn)的。千里綠營那邊,如果想要盡快傀儡清涼府,則必須依靠他。
還有,如果此次被俘的人,只有自己的話,那盧龍或許還會有點不放心,因為二當(dāng)家王興貴在山中也是有些威望的,且性格有些奸詐……不過,現(xiàn)在他與自己一塊被抓了,那就不存在隱藏的危險了。
所以,估計千里綠營那邊,已經(jīng)在想營救自己的辦法了。
想到這些,盧龍穩(wěn)如老狗一般地笑了。
踏踏……!
一陣腳步聲響起,盧龍皺了皺眉,便故意閉上雙眼,流露出一副養(yǎng)神的姿態(tài)。
兩名清涼府的獄卒,帶著任也來到了牢房門前。
狗日的,還有心思睡覺跪下行禮,見過我家王爺!獄卒站在柵欄外大喊了一聲。
盧龍坐在原地,一動沒動。
任也沖著獄卒擺了擺手,俯視著看向盧龍:大當(dāng)家,聊兩句不
盧龍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冷笑道:偷襲暗算的卑鄙小人,我與你有什么可聊的
盧大當(dāng)家的骨頭是真硬啊,身陷牢獄,說話也這般硬氣嘛黃維背手回道。
盧龍依舊閉著眼睛,話語簡短地說道:朱子貴,我真的有些小看你了……呵呵,萬萬沒想到,打家劫舍一輩子,竟然會被一個紈绔子弟算計了,你很陰險啊。
恭維的話就不用說了,本王陰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盧大當(dāng)家,給家里寫封信可好說說近況,這樣你也能少吃些苦頭。任也表情平淡地回。
寫信哈哈哈哈!盧龍大笑道:你怕不是在癡人說夢吧朱子貴啊,朱子貴……你以為,你把我抓進來了,這清涼府通商一事,就會被解決嘛!我徑山滿打滿算只有五千人馬,我又何須清涼府為我設(shè)置四座軍械廠我又要那些鎧甲兵刃有何用一葉障目的東西……連事情的起因都沒看清,就偷襲于我,哈哈!
任也皺眉瞧著他,沒有吭聲。
想要傀儡清涼府之人,是千里綠營的龍首,而他背后又有南疆巫妖國的在布局。盧龍緩緩睜開眼睛,目光銳利地掃視著任也:你如此行事,太過狂妄了,這必然觸碰千里綠營的底線。老子待在這里一日,你就一日無法開啟通商。外面山匪封路,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十?dāng)?shù)萬百姓,拿什么吃飯!
老子再告訴你,即便是千里綠營,在徑山地界之內(nèi),那也得依靠我來行事。我是他們的人,你此舉,得罪的也并非徑山一家,而是這千里之途的所有山匪。盧龍一字一頓:朱子貴,你不給老子跪下,一路磕頭送出清涼府,那我是不會走的,呵呵。
任也盯著他:盧大當(dāng)家的意思是,南疆亂不亂,你一個人說的算
我落草半輩子了,又豈是白活的
好好好。任也瞇眼點頭后,便不再與其多說一句話。
離開地牢后,黃維皺眉道:他很自信啊,不過說的話,卻前后邏輯呼應(yīng),應(yīng)該不是在硬裝。如果,徑山那邊也不與我們談,只圍堵商路……那事情就尬在這兒了。我們拖一天,就難受一天。
任也停下腳步,話語簡潔:黃哥,你知道,我在邊境工作那么多年,總結(jié)出來一個什么道理嘛
什么
人吶,千萬別把自己看得太重了。這世界上有必須的事,但一定沒有必須的人。任也目露精光:從今天開始,我什么都不干了,就等著,咱就看看誰先繃不住。
說完,他背手離去。
……
南疆,眉山縣,一處清凈典雅的院落中,飄著悠揚的琴聲。
前堂,檀香裊裊,一位身著青衫之人,正盤腿而坐地?fù)崆佟K麆幼鲀?yōu)雅且舒緩,可身軀卻被前側(cè)的幔帳遮擋,瞧不清面容。
幔帳外,一名體態(tài)精瘦的男子,不敢打擾,只靜靜而立。
許久后,琴聲徐徐消散,一曲終了。
那青衫之人緩緩抬頭,輕聲問道:徑山可有消息了
是的,龍首。精瘦男子抬臂,手腕晃動時,一封信件便已飄入幔帳之中。
那身著青衫,體態(tài)略顯纖瘦的龍首,伸手接過信件后,粗略掃了一眼。
精瘦男子沉吟半晌,主動開口:小懷王抓了盧龍和王興貴,這是藐視我千里綠營之舉,必要嚴(yán)懲!
良久后,龍首放下信件,抬頭說道:清涼府與大乾決裂后,小懷王的商隊就只能向南。如若……不是被逼急了,他又怎會綁了盧龍和王興貴如果此人真的蠢到這個地步,也絕無可能擊退大乾的五萬兵甲……。
精瘦男子聞言怔了一下。
不是小懷王藐視我南疆綠林,而是那盧龍?zhí)澚恕}埵锥似鸩璞�,淡淡地評價了一句:盧龍想借此事,謀取私利。
精瘦男子聽到這個話,便沒再回應(yīng)。
抿了口茶,龍首輕聲道:我在等師尊消息,可能會離開南疆一段時日。離開前,務(wù)必要解決清涼府的通商一事。
龍首,您的意思是……
盧龍和王興貴被綁,這徑山之上,便只剩下了那個……那個……!
三當(dāng)家吳胖子。精瘦男子提醒了一句。
對,吳胖子。他能解決此事嘛龍首詢問。
吳胖子此人頭腦愚笨且好酒好色,沒什么本事。精瘦男子思考了一下:如若讓他去清涼府要人,恐怕……!
你去一趟徑山吧,見一下吳胖子,與他聊聊。如若他有解決此事的能力,就派他去清涼府;如若沒有,你便去清涼府。龍首稍稍思考一下:此事,既不能讓小懷王感覺到自己的反抗,有了成效;更不能逼迫得太狠;最重要的是令其聽話,達(dá)到我們的目的。
精瘦男子聽到這話,瞬間感覺自己倒了大霉。
首先,這小懷王行事,與外界相傳的不太一樣,做事毫無章法,也無顧慮,屬于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愣頭青。甚至一急眼,竟敢在徑山境內(nèi)綁了盧龍和王興貴。
其次,清涼府和徑山已經(jīng)鬧出了數(shù)條人命了,雙方現(xiàn)在劍拔弩張,仇恨頗深,自己貿(mào)然進入一階小秘境之地,還要被壓制神通。
這一不留神,豈不是要和盧姥爺,王老爺一塊作伴了嘛!
況且,這事要是沒辦好,龍首怪罪下來,那也是個大麻煩事。
這個差事……是個要命的差事啊,不好干。
不過,精瘦男子也不敢當(dāng)面反駁,只盡力說道:屬下知曉了。
去吧!
話音落,精瘦男子離去。
幔帳中,那身著青衫的龍首,長長出了口氣,目光有些期待,有些興奮地呢喃道:遷徙地……又是何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