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駐足許久，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夏時歡不來看他，早在他意料之中，他也沒有打電話去打擾夏時歡，每天大多數(shù)時候都在思考，他到底該不該見她。

    夏時歡這邊杳無音訊，沈清清的電話倒是打了過來。

    “時衍，我聽說你受傷了，現(xiàn)在怎么樣？要不要我去照顧你？”

    賀時衍站在醫(yī)院走廊的共用電話機前，皺著眉。

    等沈清清把話說完才豁然開口：“我們的行動都是機密，你怎么知道我受傷了？”

    對面的沈清清顯然沒想到他會這么問，停頓了一瞬才繼續(xù)說：“時衍，你別生氣，我就是關(guān)心你，才找你戰(zhàn)友打聽的……”

    “哪個戰(zhàn)友？”

    沈清清囁嚅著說出一個名字。

    賀時衍點點頭：“好，我知道了，你們的行為涉嫌違法，電話有錄音，我會以此為憑證向組織上匯報的。”

    賀時衍出院返程前，打申請見了夏時歡一面。

    這一次，夏時歡沒有拒絕。

    她和賀時衍面對面坐著，相顧無言，像闊別已久的老友，帶著懷念，又像是相交甚淺的朋友，禮貌而疏離。

    沉默許久，還是賀時衍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歡歡，你變了很多……”

    夏時歡靜靜地看著他，目光中多了一絲了然。

    “真的是你啊。”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賀時衍心神俱震。

    他張著嘴，目光震顫，轉(zhuǎn)而，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慘然一笑，低下了頭。

    “原來是這樣。”

    “所以，你才會決定考國防大學(xué)，離開北京、離開陸家、離開我�！�

    夏時歡端起搪瓷缸子，淺淺地抿了一口。

    “我們已經(jīng)用一輩子，試驗過一個錯誤的數(shù)據(jù)了，如果參數(shù)不變，再多次的實驗也一樣會失敗，所以……我們必須做出改變�！�

    賀時衍低著頭，滿眼哀慟。

    他紅著眼，望向夏時歡的目光中分明有波濤洶涌的愛意和不舍。

    他哽咽著，又重復(fù)了一次，那天隔著病房玻璃說出的話。

    “歡歡，對不起……”

    “我那天應(yīng)該跟你好好解釋的，沈清清的孩子不是我的，那是我戰(zhàn)友的遺腹子，我只是幫他多照顧一些�！�

    “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

    夏時歡放下搪瓷缸子，金屬和飯店的玻璃臺面磕碰，發(fā)出一聲脆響。

    她說：“小叔，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

    比起夏時歡怨他、怪他，他最怕的就是這一句不重要了。

    她放下了。

    就意味著那些好的、壞的、辛酸苦楚或者甜蜜回憶，都在她這里一筆勾銷，全部清零了，這一次他終究還是又晚了一步。

    “這樣也好，你畢竟提前看過祖國的未來，我們都能多為社會的發(fā)展做貢獻(xiàn)。”

    說完這句話，夏時歡便起身要走。

    出門之前，賀時衍叫住了她。

    “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夏時歡掀門簾的手一頓，簡單思索了幾秒，而后篤定道：“會的，我們會再見的�！�

    ……

    十五年后。

    北京，人民大會堂。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

    2009年度國防科技貢獻(xiàn)獎頒獎典禮，一場屬于我國國防科技界“幕后英雄”的榮耀時刻，徐徐拉開帷幕。

    晚會開場，大屏幕上播放了一段精心制作的紀(jì)錄片，一幕幕珍貴的歷史鏡頭。

    不僅昭示了我國國防科技力量的發(fā)展，也向廣大朋友們介紹了，一位位不為人知的幕后英雄。

    晚會的最后。

    夏時歡、李知淵、牛青妹和背后大屏幕上，寧夏撞向敵機犧牲前，駕駛著新式戰(zhàn)斗機的最后一張影像資料。

    她們都曾是黑暗中負(fù)重前行的人，只是有的人永遠(yuǎn)留在了黑暗中。

    距離遙遠(yuǎn)的學(xué)生時代，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年。

    跨越時間與生死的界限，她們一起站在光明面前。

    最后的最后。

    大屏幕上展示的，是一首字體不同的、簡短的詩——

    親愛的女孩兒，

    愿你錚錚，愿你昂揚；

    愿你勇敢掙脫世俗的枷鎖，

    不被捆住翅膀；

    愿你于逆境中生長，

    做自己的脊梁；

    愿你心中有火，眼中有光，

    在黑夜中也能找到前行的方向；

    愿你不畏將來，不困過往，

    以理想為帆，直面命運的狂瀾；

    愿你一生，

    充滿希望和力量。

    ——《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