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入京
雨勢，漸大。四條巷連盞燈都沒有，兩邊是高墻，看輪廓，黑魅魅的有些瘆人。姜木棉握傘的手很穩(wěn)，步子也穩(wěn)。那人說得沒錯，穿過四條巷，再走一刻鐘，蕭府朱紅色的大門在燈籠的光里，熠熠生輝。門口一左一右兩只石獅子，虎虎生威。姜木棉收了傘，一步一步走上臺階，站定后，纖細(xì)手指握住了環(huán)扣�！芭�！”“砰！”“砰！”略等了一會，厚重的朱門吱呀打開一條縫，里面探出張國字臉，臉上堆滿了褶皺�！罢艺l？”“蕭道之！”“放肆，我家老爺?shù)拿�，也是你能直呼的，走，走，走……快走！”姜木棉手上一使勁，將快要合上的朱門撐開一條大縫。國字臉被她的力氣唬了一跳，借著門口燈籠的光，這才正兒八經(jīng)的打量起眼前的人來。只幾眼心里就有了譜�！罢椅壹依蠣斒裁词拢俊薄按笫隆！蹦憔统栋�！國字臉撇撇嘴，嘴角的嘲諷藏不住。這身段，這模樣，八成是府里哪個爺們的相好。我老王頭替蕭家看幾十年的門，這樣的人見得多了。一個個的仗著模樣好看，削尖了腦袋想進(jìn)蕭家門。臊不臊？“蕭府的門第，就算是個妾，也不是你們這些外頭的女人能夠得著，姑娘看著是個聰明人……”“閉嘴！”姜木棉冷颼颼的目光看著他，瞳仁黑沉了幾度。老王頭先一怔，接著心里“哎呀”一聲。不妙！沒有哪個爬床的女人敢直呼老爺姓名，還敢讓他閉嘴的。眼前這位……莫非肚子里有了野種？老王頭叫來個小廝，低聲叮囑了幾句，那小廝一溜煙便跑沒了影，片刻后，又氣喘吁吁地跑回來�！敖猩睹�，我沒記住�！薄澳阒灰嬖V蕭道之，我姓姜，海姜河清的姜�！苯久薹醇糁�，聲音比這夜色還淡三分。……這一等，便足足大半個時辰。老王頭耐不住冷，早進(jìn)屋暖和去了。姜木棉站在屋檐下，聽著滴滴答答的雨聲，神色有幾分恍惚。腳步聲近，小廝領(lǐng)著個中年男子過來，男子身形微胖，腆著個肚子，油光滿面。蕭府能有這面相的應(yīng)該是總管。蕭總管走到姜木棉的跟前，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鼻孔朝天道：“跟我來。”姜木棉撐起傘，一言不發(fā)地跟上去。正月十五剛過沒幾天，府里的花燈還沒撤下，走一路，花燈看一路。姜木棉暗暗驚心，驚心的不是蕭府的氣派富貴，而是沿路竟沒見著一個下人。這絕不正常。唯一能解釋的是，蕭道之已經(jīng)猜到她會是什么人�！暗搅恕！笔捒偣苁忠恢�，“進(jìn)里屋等著吧�！苯久逈]著急進(jìn)去，撐著傘在院子里慢慢溜達(dá)了一圈后，在蕭總管面前站定。收起傘，她抬頭。蕭總管心頭一跳。好好的姑娘家，怎么長了這樣一雙眼睛。漆黑的眼睛籠著一層寒氣，眼珠子一轉(zhuǎn)不轉(zhuǎn)，看著……忒瘆人！姜木棉勾了下唇，輕輕吐出兩個字：“有勞�！绷镞_(dá)半天，就為說這兩個字？蕭總管的臉都綠了。姜木棉卻已轉(zhuǎn)身走進(jìn)內(nèi)堂。內(nèi)堂里，燈火通明。所有的布置、擺設(shè)，都在告訴姜木棉一個事實——這里是權(quán)勢滔天的內(nèi)閣大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