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非要如此嗎？

    沈菡不緊不慢地洗漱穿衣，甚至吃了點(diǎn)東西墊墊肚子，這才開了自己的院門。

    在外頭守著的，是閔氏身邊的大丫鬟春燕。

    青玉小聲說：“春燕等了有半個(gè)時(shí)辰，不過還算她有點(diǎn)良心，老老實(shí)實(shí)站著，沒有要闖進(jìn)來的意思。”

    沈菡微微頷首：“走吧�！�

    春燕在前頭帶路，猶豫了許久才道：“夫人，您這趟去要小心些，那些人來者不善，老夫人似乎也站在他們那邊�！�

    沈菡微微勾唇，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激：“謝謝你，春燕。”

    “夫人對春燕好，春燕都記在心里，當(dāng)初若不是夫人，恐怕那一日我就要被閔卓耀給……夫人的大恩大德，春燕一直都記在心里�！�

    沈菡臉上的表情未變，嗓音卻柔和了很多：“春燕我知道你想要幫我，但是有的時(shí)候你得先顧全自己再顧全我，知道嗎？”

    春燕眼眶濕潤：“是，夫人。”

    一行人來到閔氏的院子里，里頭烏泱泱坐滿了，可以說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

    宋表嬸一看見沈菡，立刻朝地上啐了一口：“我呸！真是秤砣轉(zhuǎn)世，都是一家人，還要這么斤斤計(jì)較！”

    沈菡只假裝沒聽到，笑盈盈看著人前的閔氏：“這是怎么了？怎么人到得這么齊整？”

    她環(huán)視四周，整個(gè)房間里的座位全都被坐滿了，擺明了是想要她站著解釋。

    沈菡對身后的青玉使了個(gè)眼神，對方立刻從角落里搬出了個(gè)椅子出來，放在沈菡身后。

    她緩緩落座，看著他們變來變?nèi)サ纳裆�，笑道：“剛剛表嬸說的話可真是冤枉我了，這嫁妝頭面本來就是我的東西，你們不經(jīng)過我同意就取走也就算了，我拿回來怎么還要招人罵？”

    宋表嬸臉色猙獰道：“既然是你的嫁妝，給我們婉兒又如何，她一個(gè)女孩子家，上街去自然需要門面裝點(diǎn)！你知不知道，昨天你把那些東西拿走，會讓婉兒受到多少人的嘲笑！”

    沈菡看著她，反問：“所以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宋表嬸急了：“你嫁進(jìn)宋家，就是宋家的人！那你的東西自然就是宋家的東西��！”

    沈菡搖了搖頭：“宋表嬸，我知道你沒讀過幾本書，那你女兒總讀過吧？婉兒，你說說，女子嫁人之后，嫁妝是誰的？”

    婉兒咬著唇，十分為難。

    她總不能睜眼說瞎話吧！

    宋表嬸瞪了她一眼：“快說！”

    “我……”

    沈菡看著她，涼涼道：“你今天說的話要有半句不實(shí)，明天我就去你的書院將這些話張貼出去，保證人人都能看見！”

    婉兒看了一眼沈菡，又看了眼身邊的母親，最終眼淚簌簌落下：“我……我不知道！”

    柳夢柔最喜歡看著沈菡這幅強(qiáng)硬的樣子，明明長得嬌嬌弱弱的樣子，卻不懂得利用，真是缺心眼兒！

    她緩緩開口打圓場：“姐姐，你就別為難婉兒了，婉兒年紀(jì)還小呢。”

    宋辭朝看著表嬸跟婉兒，皺著眉頭道：“嫁妝是夫人帶來的，自然是由夫人處置，你們要是有喜歡的，去找夫人要就是了，怎么能自己偷偷去拿！”

    “偷？”宋表嬸一臉彪悍樣兒，“好�。∥艺f嫂子，你也這么認(rèn)為嗎！當(dāng)初是誰說的，喜歡就拿走，不必客氣？！”

    閔氏看了她一眼，臉色難看道：“我是讓婉兒拿著戴著玩，沒說讓你們據(jù)為己有！”

    閔氏絕對不能承認(rèn)這件事情，否則要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讓她的名聲掃地？！

    宋表嬸指著閔氏連說幾個(gè)“好”，怒拍桌子起身告辭：“你們宋家拿我們當(dāng)猴耍呢，好人壞人全都被你們當(dāng)了是吧！要是不想認(rèn)我們這個(gè)窮親戚就直說！我們也不稀罕跟你們宋家沾親帶故！當(dāng)初大哥外出，嫂子你懷辭朝的時(shí)候難產(chǎn)，是誰冒著大雪給你請了大夫？！要不是我男人，恐怕宋辭朝都不能出生！”

    宋表嬸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一邊嚷嚷著命苦，一邊說自己以前為宋家做的事情。

    沈菡聽著只想打哈欠，但耐不住宋辭朝聽了覺得萬分感動。

    他上前幾步扶起宋表嬸，誠懇道：“表嬸，我知道當(dāng)初要不是你，恐怕我也不會出生，這份恩情我一直都記在心里。”

    “辭朝，嬸嬸真的不枉費(fèi)白疼你一場啊……”

    宋辭朝將表嬸扶了起來，對她許下諾言：“表嬸你先回去，等到今天之后我就拿幾套首飾給婉兒，絕對不會讓婉兒在眾人面前丟了面子。”

    宋表嬸拉著宋辭朝的手一陣感謝，隨后就見好就走，打算帶著婉兒離開。

    而跟著她一起過來的宋二叔見她要走，頓時(shí)也想要走。

    “慢著�！鄙蜉湛粗�偷偷摸摸的宋二��，“宋二叔，表嬸要走，你走什么？你的事情解決了？”

    宋辭朝面色嚴(yán)厲地呵斥：“夠了！沈菡，你還覺得不夠丟人嗎！”

    “真正丟人的是誰？宋辭朝你問問你自己�！�

    沈菡言辭尖銳，絲毫不顧及宋辭朝的臉色：“二叔，我給你三天時(shí)間，從我的別院里搬出去，否則到時(shí)候我可以讓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做被掃地出門�！�

    宋二叔唉聲嘆息，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個(gè)柳姨娘進(jìn)門，沈菡是徹底要跟宋家劃清界限了。

    從沈菡這里出發(fā)根本沒有用，除非是對宋辭朝說。

    他伸手拍了拍宋辭朝的肩膀：“二叔沒事，你們小倆口好好的才是正經(jīng)事�！�

    沈菡看著他這副假惺惺的樣子，冷笑一聲補(bǔ)充：“二叔，我去檢查的時(shí)候要是發(fā)現(xiàn)里頭少了一樣?xùn)|西，就別怪我去報(bào)官，我記得……你兒子今年要科考的吧？”

    宋二叔身體一僵，苦笑著對宋辭朝搖搖頭：“無礙，即便是陋室，我兒也一定能夠好好科考！”

    這會兒宋家旁支終于全都離開了。

    宋辭朝看著宋二叔的身影，頭痛欲裂，他看著沈菡，像是第一天才認(rèn)識她一般。

    “沈菡，你非要如此嗎？不就是嫁妝嗎？百年之后你要留給誰？現(xiàn)在拿出來物盡其用不好嗎��？”

    “宋辭朝，你可真是會慷他人之慨。你既然這么說的話，怎么不干脆把宋二叔一家接到將軍府？我看將軍府那么多的空房間，拿出來物盡其用也挺好的不是嗎？”

    說完，沈菡起身就走。

    看著她的背影，宋辭朝忽然發(fā)覺以前的沈菡從未用這種語氣跟他說過話。

    “沈菡，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沈菡轉(zhuǎn)過身看了他一眼：“我以前是怎么樣？宋辭朝，以前你是我的夫君，但是現(xiàn)在，不是了。”

    “說到底，你還是想跟我和離！”

    一想到這兩個(gè)字，宋辭朝覺得心口鈍痛，怒火猛地竄上頭頂：“我告訴你，想要和離，門都沒有！只要我不同意，你就永生永世都是我宋家的人！”

    永生永世。

    沈菡覺得這個(gè)詞不管是相愛還是憎惡的時(shí)候說出來，都叫人心神震顫。

    她沒有再回頭：“宋辭朝，那如果宋家沒了呢？”

    “沈菡！休要胡說！”宋辭朝沒想到沈菡竟然恨他到出言詛咒！

    他胸口劇烈起伏，心口的鈍痛漸漸蔓延至全身，他失魂落魄地癱坐在椅子上，雙目無神。

    難道沈菡真的要離他而去嗎？

    柳夢柔死死瞪了一眼外頭的沈菡，溫柔小意地陪在宋辭朝身邊安慰：“宋郎，你別傷心了，你還有我呢�！�

    她不說還好，一說了這句話，宋辭朝怒火中燒，一把掀翻了她：“柳夢柔，是不是你，你為什么要讓菡兒去給你求請平安符！她才會氣成這樣！”

    柳夢柔跌倒在地，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宋辭朝，她的肚子里還懷著他的孩子，竟然都沒辦法讓宋辭朝對她手下留情嗎？

    那要是等到孩子生下來，宋辭朝還是愛著沈菡，那這個(gè)家里還會有她的一席之地嗎？

    柳夢柔捂著臉頰，雙眸含淚地看著他，心念流轉(zhuǎn)間，終于想明白，自己還是得走老路。她現(xiàn)在根本沒什么特別的，在宋辭朝心里，仍舊沒有沈菡重要。

    “宋郎，對不起，我以后不會了，我就是覺得姐姐跟我關(guān)系好，她幫我的忙，我的孩子才能健康出生……我沒想過要?dú)饨憬�，我更沒想過要拆散你們……”

    柳夢柔爬到宋辭朝的腿邊，期期艾艾地抱著他：“宋郎，其實(shí)你別擔(dān)心，姐姐她跟你生氣證明她還愛著你啊，越生氣就代表越在乎你。等到姐姐氣消了，你們一定能夠和好的�！�

    宋辭朝被她說動了，慢慢把她扶了起來：“柔兒，你沒有受傷吧？剛剛我是被氣到了�！�

    柳夢柔順著他的力道起身，破涕為笑：“我沒事，宋郎，咱們家里能夠好好的，柔兒怎么樣都沒關(guān)系的�！�

    宋辭朝的表情越發(fā)溫柔，他撫摸著柳夢柔的頭發(fā)，輕聲道：“柔兒，你跟沈菡關(guān)系好，住得也近，你幫我去勸勸她，讓她別再任性胡鬧�！�

    柳夢柔點(diǎn)點(diǎn)頭：“我一定會的，宋郎放心……只是二叔還有表嬸那怎么辦？”

    宋辭朝嘆了口氣：“容我想想�！�

    柳夢柔眼睛一轉(zhuǎn)，對他說：“我知道，現(xiàn)在想要立刻讓所有親戚都滿意很難……正好我現(xiàn)在在清點(diǎn)庫房，若是看到比較合眼緣的，那我就送去給表嬸如何？”

    “也只能這樣了，那二叔那邊……你有什么想法？”

    柳夢柔笑了笑道：“其實(shí)姐姐說的并不是沒有道理的，不如就讓二叔住進(jìn)將軍府如何？”

    宋辭朝微微蹙眉，他印象里二叔是個(gè)喜歡貪小便宜的人。

    “將軍，不過是個(gè)沒有官職的親戚而已，咱們能收留也能趕他們走。最重要的是，我聽說二叔家的那個(gè)兒子讀書很厲害，要是真能考個(gè)一官半職，等到以后也是宋郎的助力，還能在京城留下好名聲�！�

    “好，那我就相信你。”

    宋辭朝一把抱起柳夢柔，臉上的笑容柔和了許多：“柔兒，多虧了有你在，你好好養(yǎng)胎，我一定會給你個(gè)家，讓你在京城有一席之地。”

    “嗯，多謝宋郎�！�

    柳夢柔靠在宋辭朝懷里，神情帶著淡淡的微笑，笑容不達(dá)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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